时间改变了很多事,却唯独改变不了人的本性。有的人天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比如这陆建波。这几年,龙达集团和林国学可谓一日千里如日中天。作为当初的合伙人之一,这陆建波却是越混越回去,个人资产没见增加多少,地位也江河日下,甚至还被林国学派到东北来给王红叶打下手。
今天这事儿纯属临时起意,听到李牧野名字的刹那,这家伙心态就炸了。毫不犹豫的安排了这个严重减配甚至有些侮辱智商的杀局。他不是不知道李牧野的身份不简单,也不是不晓得小野哥身手了得,但是有一口气他含在嘴里多年,始终咽不下去,反而因为王红叶对那个男人的念念不忘,对他岂如敝履的态度而越来越憋的难受。
他本来是希望给李牧野制造些麻烦,如果小野哥不抗拒,顺利被带到这里,他就要亲眼看着这个带给他无尽羞辱的情敌死在眼前。却怎么都没想到,人带来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弄死他?
屋子里趴着三个年轻的警员,李牧野正坐在那里摆弄仨人的手机。铁门已经打不开了,刚才王志杰试图用手枪威胁李牧野把人放出来,结果手枪也被抢去了。
这回好,人质和武器都在嫌疑人手里,王志杰隔着铁门无计可施,因为害怕扩大影响导致事情败露,一时半刻的又不敢找增援,一下子僵持在这儿了。
“你甭在那里小眼睛勾勾的瞧。”李牧野摆弄着手枪,一下子拆散了,又一下子组合起来,速度快的仿佛什么都没做过。头也不抬道:“这哥仨都好好活着呢,你去给我弄几斤饺子和酱牛肉来,我吃饱了就放一个出去。”
王志杰肺子都要气炸了,陆建波比他更生气,这里是看守所,现在的局面实在太尴尬了。审讯当中的嫌疑人打趴下三名警员,抢走了刑警队副队长的手枪,占据了问询室,要吃要喝,这他吗要是传出去丢人都丢到民国去了。
王志杰和陆建波对视一眼,后者摇头道:“没别的办法,事情僵到这了,估计找谁都不敢办这件事了。”王志杰叹了口气,道:“那我就只好给他买吃的去了,但愿这人能言而有信,把我的人放出来。”
李牧野提醒道:“哎,那个谁,别忘了买酒,记住啊,我只喝老白干或者二锅头。”
陆建波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跟了出去。
李牧野在后面又提醒道:“东西要干净的,你这仨兄弟也得吃呢。”
陆建波听到这句,一下子颓了,扫兴的回到门口。
等待的时间注定无聊。
李牧野隔着铁门跟陆建波打趣:“老伙计,是不是有点难受了?”
陆建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年年有天灾,怎么你就遇不到呢?”
李牧野道:“我福大命大呗,天生的福相,哪像你,一副倒霉样,瞅着就一脸晦气。”
陆建波道:“我倒霉也是从遇到你开始的。”
李牧野笑道:“不就是锤了你一顿嘛,你心胸宽点,把那件事早早放下了,何至于闹到这地步。”
这是事实,有的人就是被一道坎绊倒了一辈子过不来。陆建波当年虽是萌祖余荫起家,但也着实在商业上有过一番作为,就是因为在跟李牧野闹矛盾这件事上心态调整不过来,为了争一口气一再犯错,才因小失大,到了这个地步的。
陆建波冷笑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就说说这件事怎么能了结吧。”
李牧野道:“你急什么,我先吃饱了再慢慢跟你谈。”
陆建波一蹦多高,叫道:“我能不急吗?王红叶很快就能知道这件事,在这之前我要嘛埋了你,要嘛等着被她发现我把你弄进这里然后让她把我埋了。”
“不至于那么严重吧。”李牧野皱眉道:“她对我有那么好吗?我怎么好像记得她挺恨我的。”
“什么叫好像记得,你上次伤她也就不到一年的事情。”陆建波道:“现在她的伤还没好利索,你他吗又回来骚扰她。”
“我伤她?”李牧野使劲回忆,也没想起是怎么伤的,道:“不至于吧,我以前打女人的吗?”
“你他吗跟我这装什么傻?”陆建波大怒,随即盯着李牧野的装束,想着刚才的言谈对话,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大对劲了,道:“哎?李牧野,你该不是失忆了吧?”
“滚你吗的,我连你这瘪三都还记着,怎么会失忆?”李牧野有点心虚,道:“就是想不起来我那房子是不是给人了。”
陆建波眨巴眨巴眼睛,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李牧野,越看越觉得里边这位绝非常态,道:“李牧野,你肯定是得什么病了,老实说,是老年痴呆还是健忘症?哈哈,你他吗不是走丢了然后回来的吧?”
李牧野不说话了,越说越漏洞越明显,沉默的坐回到里边。
陆建波由此更加断定小野哥是得了健忘症之类的毛病,不由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喊一声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大姐替我出的这口气啊。他开心之余,再看李牧野那副倒霉样子,忽然觉得这口气争的似乎没多大意思。人生苦短又莫测,曾经那么神秘又强大的男人,到了这一刻,却跟个流浪的孩子似的无助。
“李牧野,你回煤城是来找记忆的吧?”陆建波这口气出来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居然以一种带着同情之意的口气问道。倒不是说他宽宏大量,只是想到这个对头混到这步田地,貌似已经毫无威胁,让他一下子找回了自信。
这道理很简单,所谓的大人有大量,往往都是针对那些对自己没有威胁的小人物。
李牧野摆手道:“滚蛋,把王红叶给老子找来,否则,我就带着这仨在这里过小日子。”
陆建波顿时有些傻眼,刚才高兴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这个男人尽管脑袋秀逗了,但身手似乎更可怕了,而且思维逻辑似乎还算正常,眼下这个局面结成了一个死扣,还得指望里边这位病人发发慈悲才能解开,不然等王红叶找到这里的时候就还是个大麻烦。
问询室里忽然传出手机的声音,是其中一个警员的。陆建波吓了一跳,眼看着李牧野拿起了手机在看来电记录,赶忙说道:“哎,李牧野,你先别接电话,这点事儿咱们商量解决,不用闹的满城风雨的。”
李牧野嘿嘿一乐,把电话放在一旁,道:“成,你说吧,打算怎么解决?”
陆建波道:“我放你出来,然后咱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李牧野道:“不行,我刚才都听见了,你说我这条命值两千万呢。”
陆建波心中暗骂,你都他吗混到这地步了,还没忘了欺负老子。嘴上却道:“不就是钱嘛,这个好商量。”
李牧野道:“商量个屁,我这一路走回来才发现,不管你是多大英雄好汉,只要是活在人堆里头,没有钱真是寸步难行。”
陆建波愁眉苦脸道:“那你打算要多少才肯出来呢?”
李牧野道:“你刚才都已经把价钱开好了,就两千万吧,你给我两千万,我就放了这仨,咱们一拍两散,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小野哥是回来找记忆的,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
陆建波咧嘴骂道:“李牧野,你是真牛逼啊,脑袋都进水了,还他吗欺负老子,行吧,两千万就两千万。”说罢,掏出个支票本来打算填数字。
李牧野摆手道:“别拿支票糊弄我,这东西随时能取消。”
陆建波一下子傻眼了,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让我把两千万现金给你运到这儿来,然后你再扛回家去?”
李牧野反问道:“怎么?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陆建波气的抓狂,道:“你他吗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两千万现金有六百多斤,别说我一时半刻凑不出来,就算给你凑来了,也能摆半个屋子,你觉着在这地方弄那么大场面合适吗?”
“是不太合适。”李牧野起身来到门口,劝道:“老陆,你别这么激动嘛,我就是最近脑子有点乱,有些概念性的东西真的想不来了,说的不对你就当笑话听好了,但你也别害怕,道理我还是要讲的。”
陆建波道:“你个瓜娃子要是还记得老子是谁,就应该知道老子不会差你这点钱。”这货急的连家乡话都蹦出来了。
李牧野歪头想了想,道:“理论上讲,我之前既然能随便欺负你,就说明我也不应该差这点钱,要不咱们换个条件吧。”
陆建波不由大怒,气的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最怕就是李牧野节外生枝,比较起来,钱其实最容易解决的。连忙叫道:“两千万就两千万,我现在就派人从省城各大行筹钱给你送到这里来。”
李牧野道:“别,我看还是算了吧,等你把钱弄来了,王红叶估计也找到这儿了。”又道:“老陆,要不然咱们这么办吧,钱我不要那么多了,你帮我个忙,别把我的事情说出去,然后这几天你陪陪我,免得我又闹出什么笑话,等我完全能自理了的时候,咱们之间这点事儿就算过去了,你看成不成?”
陆建波思忖了片刻,然后一脸悲愤的点头:“李牧野,你他吗也太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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