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后,江远却看到了天子王座之下左座首位,站起了一个婀娜的身影。
这女子身穿黄白相间的湮洁之服,头戴五彩羽毛制成的羽冠,上半张面上带着一个狰狞的兽面青铜面具,古朴而又显得神秘。
青铜面具遮住了鼻梁之上,面具外观凶煞,目框深凹,两耳直立,悬鼻突起,透雕獠牙。在两个眼眶处开口,露出一双闭上的美目。
鼻梁之下,朱唇微闭,下巴晶莹剔透。黑亮的青丝搭在肩头和玉颈,再向上则被五彩玉冠收束起。
女子尽管无法窥清全面貌,但仅仅展露出来的部分,就已经能够让人惊艳不已。
这个女人,正是陆俊生的师尊,江远曾见过的女巫女丑。
见到女丑,江远顿时恍然大悟。如果真要算下来,她确实救过自己的性命。
当初在卫县,江远被斐家云暮侯用轮回盘攻击,危难之时,陆俊生使用缺月神璧找到女丑,向女丑求来脱困之法告知于江远。
虽然最后脱困江远靠的是建木,但是这份恩情却也不能就此抹去。
“是你……”
江远望着女丑,双眼逐渐惊异起来:
“你的力量……你莫非已经成为巫王格人?!”
如今江远能够感受到,女丑若隐若现的气息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算下来,江远仅仅见过女丑两次。
第一次是这个时空中阳城的凤翔山庄,那个时候刚苏醒的女丑被薛国高手围攻,惨不忍睹。第二次是神术之中,也是在阳城。
两次见到女丑,女丑都是刚从青铜棺之中苏醒,力量并不够强,仅仅相当于始境高手。
如今再见女丑,她的力量气息竟然已经堪比神魔!
甚至江远吃过的邪魔负和危的气息,都要比女丑弱上一筹。
江远隐隐开始明白,难怪陆俊生当年说女丑是世人的一线生机。并且当初自己在神术之中,女丑和自己说过的阻止神魔降临的话,似乎也另有深意。
巫觋和公族世家有仇,如今竟然连巫觋之中的最强者巫王格人都出现此地?!
江远扫视了周围一圈,隐隐中还感应到了不少巫觋的气息。
女丑则继续说道:
“江远,如果你仍然记恨当初阳城时我摆了你一道,那么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就当是偿还。你很特殊,我们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们。如果你真心打算抵挡邪魔降临入侵,那么还请心平气和地坐下与众人协商。”
江远双目冷冷盯着女丑,当初在神术之中的另外一个时空,女丑就曾说过,这个时空的她一定对自己有杀意。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江远也不得不提防。
女丑微微一笑,再度说道:
“至少,如今我们不是敌人。”
江远沉默了一会,便没有再继续于妖鬼的事上纠缠。
他带着于玲跟着官员的指引,一直来到了天子王座之下右边首位坐下,位置正和女丑相对。
随着江远入座,周围紧张的气氛终于得到平缓。
这个时候,司仪小步疾行来到天子前奏报:
“请奏四方之乐。”
圣天子回答:
“可。”
很快,就将一对甲士一旌旗为先导,头戴羽冠,身披皮衣,手持各式兵器,列队来到众人中央的空地处。
伴随着灵鼍鼓声,甲士开始威风凛凛地跳起战舞。
一众诸侯一边端起玉樽饮酒,一边观赏舞蹈。
随着乐舞完毕,圣天子才再度开口。
天子所说内容,倒是和江远猜测差不多,都是察觉到了神魔即将降临,故而召集天下群雄会盟于圣都,同商抵御神魔之事。
只不过让江远意外的是,圣天子似乎有着更为准确的探测方法,在他的口中,神魔降临的时间就在一年两个月三天之后。
具体的时辰尚未可知,但是能够精确到天数,这可比建木告诉江远的时间要精准不少。
随后圣天子的一番话,乃是劝说各方势力摒弃前嫌,组成联盟共同对敌。
这个过程之中虽然有所争吵,但是并没有引起多大波澜。
毕竟如今连巫觋和公族世家,活人和妖鬼都能共处一台,大家的立场都已经表明。
在经历过争吵和圣天子的调解之后,所有诸侯和势力首脑都终于一致决定联手抵御神魔。
联盟组成之后,便是各种祭祖告神之礼。
先是圣天子来到祭坛高声朗诵祝词:
“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底神魔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今神魔受无道,暴殄天物,害虐罴民,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太一,以遇乱略。恭天成命,肆予东御,绥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玄黄,昭我圣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圣。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
天子祝词完毕之后,作为巫王格人的女丑则开始朗诵诅文:
“又格人女丑,敢用吉玉瑄璧,布忠于丕显大神巫咸,以底神魔之多罪。今神魔,邪恶无道,淫佚甚乱,宣侈竞从。内之则暴虐不姑,刑戮苍生,吞食血肉,强掠生魂;外之则冒改厥心,不畏东皇太一,及大神巫咸之光烈威神!今又悉兴其众,张矜亿怒,饰甲底兵,奋士盛师,以逼我人族边竞,将欲复其凶迹,唯是人族会盟,鞟俞栈舆,礼使介老,将之以自救也。繄应受东皇太一及丕显大神巫咸之几灵德,赐克剂神魔师,且救我人族之生民!”
随后,侍从为众之后呈上兵刃,所有人把兵刃埋在会盟高台之下,以示愿意互相休兵,停止内斗。
跟着侍从又呈上神魔偶人,众诸侯革囊盛血,印而射之。
所有祭祀和礼节都做足之后,会盟算得上是顺利完成。
天色已晚,紧跟着便是天子夜宴诸侯。
会盟虽然顺利结束,但是大家却都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还会在圣都之中继续商议具体抵御神魔的行动准备和安排。需要定下大致框架,然后讨论具体细节,这种商议将会持续很长时间。
并且在这个过程之中,各个势力为了自己的利益还会相互争斗。
每个人的肚子里都打着各自的算盘,说不定甚至有人打算做投降派,投靠神魔背叛众人。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神魔才会降临,在这段时间之内,各种各样的争斗并不会因会盟而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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