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望着眼前的县令,在当年的昨夜,这个县令率领官差打算逃向东面卫城,结果却在半路遇到妖鬼袭击,仅仅只有一个衙役逃回太平镇。
而如今随着江远的到来,蝴蝶效应终于展开。
江远曾留下几只妖鬼保护苏榣一家,结果昨夜那五只妖鬼与太平镇上出现的其他妖鬼厮杀,结果吸取了大部分妖鬼的注意力,反而使得活人们的损伤大为减少,局势也未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这也导致了县令昨夜并未狼狈逃跑,反而一直活到了现在。
江远多看了这个县令两眼,随后他对于这种凡人官吏便很快失去了兴趣。
他抬起脚步,就准备朝着人群之中走去。
江远能够感受到红姨等五只妖鬼正藏在一间民宅阴暗处,躲避白日里的阳光。
他还得去将这几只妖鬼收起来贴身带着,否则出什么意外的话,自己就损失鬼气了。
县令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苦苦哀求,江远却不为所动。
他急忙跑到江远身边,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江远,不断诉说:
“江公子,如今太平镇正值危难,已经不能指望外人了!进出太平镇的道路,已经被官兵以封锁疫情为借口封锁,那是郡守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你身为太平镇的一份子,还请你出手相助啊!”
江远脚步没有停留,他冷声说道:
“我快饿死的时候,怎么没人想起我是太平镇一份子?”
县令微微一愣,不明白像江远这种强者,怎么会面临饿死的问题?
不过县令还是急忙说道:
“江公子,是下官失察,还请江公子要责怪就责怪下官。但是看在乡亲们的份上,还请江公子出手相助啊!”
江远正要拒绝,却又忽然心中一动。
他想了起来,献祭场不正是要收割活人灵魂吗?如果自己掌控了活人,那么一定程度上也就对献祭场造成了制衡。这样的话,自己或许更有机会看清献祭场的秘密。
否则若是像当年一样,大批活人逃入山林企图离开镇子,这样的情况并不适合江远操控一切。
于是江远又改变了主意,他开口说道:
“县令,把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召集起来,在衙门等我吧。”
县令见得江远松口,不由得大喜过望:
“江公子放心,下官这就去办!”
江远的视线一转,望向了人群之中坐在法坛上的玉衡真人,他伸出手指向玉衡真人对着县令说道:
“那个老家伙可不能落下。还有城中的豪强董天雄,以及他府中的清风剑客林正浩,一个都不能少!一刻钟之后,我就会去衙门与众人商议。”
县令不知道江远有何打算,急忙连声答应。
无论是豪强董天雄还是玉衡真人,都是目前太平镇中最具权威之人。旁人或许无法请动他们,但是县令自认为凭借自己的面子,还是能够将他们聚集在衙门。
至于什么清风剑客林正浩,县令却并不知晓这一号人,不过既然江远说了,那么县令便会将其找到。
江远则已经走入人群,一众百姓纷纷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路来,生怕自己无意中阻拦了江远的道路。
在许多认识江远的人印象里,今日之前,江远还是一个没出息的穷书生。
但是随着如今江远从天而降,并且连县令都要卑躬屈膝地和他交谈,这让众人不再敢保留原先的印象,不得不对江远刮目相看。
人群之中,苏榣的父母不断朝着江远挤来,尤其是表叔高声冲着江远叫唤:
“表侄!等等我啊!昨晚有些误会,表侄还请听我解释啊!”
江远没有理会他们,径直离开了这里。
他穿过街道,来到了苏榣家附近一座暂时无人居住的民宅内。
红姨、大头鬼、吊死鬼、胖子和一只眼这五只妖鬼就藏在这里面,随着江远的进入,它们纷纷从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处现身。
江远开口对着红姨问道:
“昨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红姨回答道:
“主人,昨晚镇子上多了很多妖鬼。不过它们都是刚刚才化为妖鬼,根本不是我们几个的对手,被我们轻松就解决了绝大部分。我们按照主人的吩咐,将苏榣一家人都保护得汗毛都没少一根!”
胖子挠了挠脑袋,犹豫着问道:
“主人,我们可不可以开荤啊?这附近到处都是活人,我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胖子话才说完,大头鬼就插嘴斥责道:
“没出息!整天就知道吃!主人,小的昨夜发现了一家的姑娘十分漂亮,要不要小的今夜去将她掳来伺候主人?”
江远直接无视了胖子和大头鬼,他对红姨问道:
“那些多出来的妖鬼,可否发现来自于何处?”
红姨回忆着说道:
“独特的邪气从天而落,把一些死掉的人和家畜,都变成了妖鬼。甚至……连镇子附近坟山之上,一些古冢里的遗骸也产生了变异。”
江远听完,想到了昨夜他离开之时,发现天空之中莫名产生的鬼气。
当时他在苏榣家耽搁了一阵,随后飞上云端,却错失了鬼气产生的过程。
没想到自己走后,鬼气竟然又从天空落下。
江远思索了一阵,然后便将这五只妖鬼都收入金丝袋里。
做完了一切,江远便走出民宅,朝着衙门而去。
衙门之外,依然聚集了大量百姓,他们人头攒动垫脚观望,毕竟太平镇出了这么大的事,所有人都很关心自己的未来。
随着江远的靠近,人们不由得一阵哄然,纷纷低声议论。
有些曾和江远有交情的人,试图上前叙旧。和江远没有交情的,也想要和江远攀上关系。
毕竟江远是太平镇的人,对于人们来说并不是那么陌生,也不至于产生向阳城醉霄楼老板娘王艳那样的畏惧。
眼看一大群人就要朝着江远靠拢,衙门外的衙役及时出手。
这些官差得到县令的交代,他们凶神恶煞地挤入人群,将江远护在中间,能够让江远顺畅朝着衙门而去。
衙门里的公堂,此时被临时用来充当客堂。
但凡太平镇上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县令召集到了这里。
唯一例外的是苏榣一家,县令了解到江远还有这么三个亲戚,便也将他们请了过来。
县令这个时候也已经打听出来,江远昨日还在街上卖书,今日就突然变成了高手,这其中的缘由,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一个人突然拥有了强大力量,如果心态不好,就会容易做出一些目无法纪的事情。
县令正是担忧这一点,所以把江远的亲戚也请来。有亲戚在场的话,如果江远突然暴走,也有人能够阻拦相劝。
苏榣公堂上,只是静静地坐着。
而表叔和表婶二人此时的心态却又极为复杂,有些惶恐却又有些得意。
在座的都是太平镇上的大人物,像表叔和表婶这种平民百姓,平日里连和他们说上话的资格都没有,遇到了这些人也只能敬畏地让路。
此时所有这些大人物都聚集在表叔和表婶周围,让两人不由得习惯性地产生一些畏惧。
然而畏惧之余,他们又充满得意,有着一种小人得志的快感。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一家也有资格和这些大人物共坐在一起。
并且还有几个大人物已经暗底下向着表叔和表婶示好,有结交之意。
这起先让表叔表婶不由得感到受宠若惊,但是随着示好的人越来越多,表叔表婶也开始变得趾高气昂起来,对于想要和两人结交的大人物,表叔表婶也逐渐有些挑剔。
不是镇上顶级的人物,表叔表婶甚至都懒得搭理,即便是面对镇上顶级人物,二人也开始能够和他们侃侃而谈。
交谈的过程中,表叔和表婶也极力借着自己的表侄来试图压对方一头,他们二人因为贫穷卑微而产生了一种自卑和扭曲的强烈自尊,此时倒是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来满足那种扭曲的自尊。
“我跟你们说,我们苏家和江家可是亲得不能再亲!简直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表叔口吐吐沫,高谈阔论:
“小远那孩子,刚出生那会就天现异象,有紫气东来!算命的说,他是将相之命!将来定能大富大贵,位高权重!那孩子从小就讨人喜欢,也极为尊重我这个表叔!”
一群太平镇的大人物,围在表叔的身边不断说是。
表婶也不甘寂寞,插了进来说道:
“我家苏榣,可是和小远从小玩到大的,小时候两人还玩过过家家呢!可惜小远的爹娘走得早……不过小远既然只有我和我家男人两个长辈了,那么他的婚姻大事,我们两口子自然也得帮着操持。你们是不知道,小远他娘以前可是和我说过,要让两家结娃娃亲!所以我家苏榣啊,就等挑选一个好日子嫁给小远了!”
一群大人物此时又转向表婶,连声恭喜。
苏榣在一旁听着父母的胡话,已经羞得巴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之前已经劝过父母,但是奈何他们根本不听,依然沉醉在虚荣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公堂之外一群衙役簇拥着一个年轻男子步入,却是江远已经到了。
公堂之中瞬时鸦雀无声,县令急忙起身相迎,而角落里的玉衡真人却越发疑惑地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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