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
船舱里面,一盏盏油灯闪烁璀璨的光芒,来来回回一道道身影忙碌之中,牧景高坐首位之上,闭幕眼神,而萦绕这沙盘周围的各部主将参将都在的激烈的讨论之中。
“我认为现在还不能出击!”
“战机稍纵即逝,现在已经确定他们的不少主力向前横移了十里,进入了我们的攻击范围之中,我认为应该立刻出击!”
“关键是蛮军的位置不能确定!”
“蛮军依靠周围山林地势的优势,他们在暗,我们反而在明处,现在出击,即使有收获,也只是小收获,很容易就把他们吓退回去了!”
“这个不能这么算,战场上决不允许贪心,该出战时,必须把握好最佳的机会!”
“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机会!”
“现在就应该是我们最能把握的时机!”
“……”
争讨的很激烈。
陈宫是参谋司主事,是目前整个北武堂,除了戏志才之外,位列第二的军师,以他为首,集合了好些参将,另外还有景平水师,神卫军,各部营将参将,其中不乏一些略有能力的参将。
各部副将之中,除了司马,更多的是参将,这是区别现在军队编制的特殊。
牧景建立了参将系统,就是把参将当成参谋官的职务,就是军师。
参将系统建立之后,也有一些人展露才能,比如参谋司的几个参将,南山,穆饶,于雷,景平水师的参将董明,景平第一军的参将常宫,神卫军参将虞应……
参将相当于参谋,必须熟读兵法,有谋略军务之能,大多都是读书人。
这些参将,牧景在后世的历史书籍之上,对他们很陌生,但是却不能否定他们的能力,这个人才辈出的大时代之中,太多的沧海明珠,未能发掘出来了。
牧景就好像一个小蝴蝶,已经煽动了历史的轨迹,随着他身边的很多很多人,都在改变命运,追随他的人,与他敌对的人,本该耀眼夺目的人,本该籍籍无名的人,渐渐的都在改变。
争吵依旧在继续。
出击和不出击的人,维持自己的论点,争的面红耳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吐沫横飞之中。
“主公,属下认为,现在可以出击了!”
半响之后,争吵的声音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了,作为参谋司主事陈宫,他好像已经统一了众人的意见,走出来,对着牧景拱手行礼,然后说道。
“现在出击?”
牧景眯眼,一眼扫过,船舱之中的讨论已经安静下来了,他的发话,让很人都看着态度,他嘴角微微扬起,问:“这是你们最后的讨论结果?”
集合众参将,建立中军指挥系统,就是让集众之所长,推演战况,把能发生的意外,减免到最不可能的发生的地步。
“是!”
陈宫点头说道:“根据目前前线反馈回来的消息,我们认为,战机不能等待,稍纵即逝,虽有隐患,可出击是最好的打破猜想的行为,我们不能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既然已经有了讨论结果,那就以中军指挥的名义,立刻下军令!”
牧景不认为自己一个人的思绪,能比得上这群参谋的众想所得,既然他们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那么现在就该出击。
“命令景平水师第一营,立刻进驻大沙湾!”
“命令景平水师第二营第三营,横渡泸水秋山渡口,进攻对面的十连营!”
“命令东州军第一营,第二营,在景平水师第五营的接应之下,进攻对面横道!”
“命令景平第一军,朔方营,西侧防御蛮军!”
“…………”
指挥部的一道道军令发出来了,迅速的丢向各营之中,在夜色之中,兵力急促的调动之中,脚步声,擂鼓声,叫喊声,仿佛一下子笼罩子味县的天空之上。
味县战役在这天晚上的子时开始,彻底的打响了。
牧军的强悍出击,一下子惊慌了益州郡兵。
益州郡兵是一步步的慢慢挺进,并非急进,虽遭遇反击,倒是防御的很快,先后在北郊建立的防御阵型,然后在萦绕这横道前后,布置兵力。
这倒是打了有点势均力敌的样子。
不过这种情况,只是维持到了天亮的时候,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孟节率领的八千蛮军,从西侧的无名山林之中的杀出来了,如同猛虎杀入战场。
他们一下子攻破了牧军西侧防线。
但是这样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牧军早有准备,早一步把朔方营布置在了最关键的位置上,也就是战场不足二十里的山道上,随着蛮军的突击,朔方营建立的西线防御工事,挡住了蛮军工事。
牧军主力迅速调遣了战略部署,直接舍弃了对益州主力的攻势,调转防线,全军扑向了蛮军的战场之上。
蛮军八千,在泸水大沙湾西岸,建立十二里的战线,牧军集合了主力,一面防御,一面进攻,从双面夹击,大战一日,孟节丢下三千勇士的尸体,败退泸水撤出了味县,向着西面的山林,慢慢撤出去。
牧军追击五十里,最后放弃了对蛮军的追杀,以最快的速度调遣主力返回正面战场上,益州郡兵大面积溃败,全部退回了味县之中。
维持三日时间的味县战役,落下帷幕。
牧军投入兵力两万左右,战损不到五百余将士。
益州郡兵和蛮军投入一万八千主力。
益州郡兵和蛮军双双溃败,战损高达五千儿郎。
这并非城墙攻防战,双方都是处在平原战场上,十比一,这样的战损,如同雷霆一击,几乎把雍闿打击的晕厥过去,让他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和牧军之间的差距。
两日之后,牧军打扫了战场,重新兵临味县城下,水陆两路并进,从西面和北面两面把味县包围起来了,这一次气势更胜,挟带这无上的声势,滔滔而来,仿佛如同一重海浪,直接覆盖过去。
………………………………………………
“怎么会这样呢?”
味县的县衙之中,雍闿大发雷霆:“明明是我们的主动出击,明明是我们占尽了地理优势,明明是我们士气大振,夺回主场优势,为什么会大败而归,我们占据地理优势,声势滔滔,却被他们打了一个大败而归,丢人,太丢人了!”
他是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
这一战,他不否认自己是有一点点的冒进。
但是他每一步都走了很稳,并没有孤军深入,兵马之间的互相接应,层层推进,但是没有渡河,遭遇牧军狙击,更是被打了节节溃败。
这样的结果,能直视,却不愿意接受和相信。
“太守大人,此战非谋之败,乃是战之罪!”徐闵低声的说道:“我们的战略部署没错,先声夺人,以振军威,但是我们低估的牧军的战斗力!”
“当然,在谋略上,我们也输了!”
他苦涩的道:“我们本意是想要利用地理优势,他们何尝不是利用地理优势,泸水横在南北两岸,大沙湾更是一个转角,他们有水军,反而占尽了优势,而我们却因为泸水,进入了一个进退维艰的地步,他们突然调遣主力西去攻击蛮军,我们却因为渡江的问题,耗费了一日一夜的时间,给他们击溃蛮军的机会,我们却寸步难进,此为一败,第二败,我们战斗力远远不如他们,这是事实,不战不知道,大战之后,我们才发现,两个将士,未必能拼的下一个牧军战士!”
“他们当真这么强?”
雍闿不甘心。
“强!”
几个领兵主将看着雍闿,苦笑的说道。
他们都是味县一战的主将,身临其境,最为明白牧军主力的战斗力何在,敌军凭借一营主力,不到三千人,居然击垮了他们八千人的阵型。
这是他们心中说不出的耻辱。
最关键,牧军在装备上,甩掉他们几条街,都是对拼对砍,兵器上的失利,让他们更是憋屈着心中了一口气。
“蛮军那边,情况如何?“
雍闿阴沉着脸,低沉的问。
“伤损很大!”
徐闵回答:“孟节也受伤了,他率残兵,退出了一百五十里之外的山岭里面的休整,目前还联系不上,估计是对我们怨气不浅,说句不好听了,这一次,也是我们吃亏,毕竟是我们没有能缠住牧军主力!”
“孟获呢?”
“蛮王本来是后方纠结蛮军主力,昨日接到了战败的消息之后,亲自率领一万蛮军精锐,已经进入了七转连环湾,驻扎西线的平原上,以防不测!”
“这样也好!”
雍闿松了一口气:“有他镇守西南两面的郊外,等于为我们守住了后路,在这味县之中,我们进退自如!”
“如果蛮王心有怨念呢……“有人突然说道。
“孟获不傻!”
雍闿摇摇头:“只要益州郡和永昌郡还在我的掌握之中,他是绝不会和我翻脸了,蛮军主力还能用,而且我们如果不想归降,只能拼命,我拼命,他也得拼命!”
孟获要什么,他很清楚。
这是一个部落为主的王。
他这么拼命,只不过是想要蛮族过的更好,而不希望蛮族世世代代只能困在深山之中,他奋战无数,打了一场又一场,更多的是树立蛮族声威,建立蛮族的尊严。
蛮族现在生存的地界,就是他雍闿的地盘,无论是益州,还是永昌,或者是越嶲,他们不可能只躲大山里面,他们会走出来交换一些的生活品,这就是雍闿能拿捏孟获的手段。
“那我们接下来?”徐闵眯眼。
“以守为攻!”
雍闿调转了方略:“味县虽小,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以我们的兵力,只要不出击,加上蛮军在郊外的接应,耗他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哎!”
说着,雍闿有些叹气,低沉的说道:“之前还是太小看牧军了,正面应战,我们实力不足,只能耗下去,这里是益州郡,是南中,山路崎岖的南中,我不相信明侯府有这么多的余力在这里和我耗下去,只要挡住他们一年半载,他们自己动就会撤兵了!”
他这个主意打的不错,但是……
牧军早已经绕过了这条他自以为坚固的防线,向着他的大本营而去。
……………………………………………………
时间开始进入七月。
七月的西南,燥热难挡。
益州郡治十六县,人口是南中四郡之最,但是也只有几十万而已,但是大部分的人口都集中在了滇池城,和滇池城周围的几个城池之子红,万户之县城,很少有。
特别是东南方位。
益州郡的东南,那是连着牂牁郡和交趾郡的西北,到处都是的丛林。
律高县。
这是一座山城一般的小县城,城中的汉人并不多,很多都是当地的蛮人,人口加起来了,不过只是几千人而已。
这一座小山城,被悄无声息的拿下来了。
沙摩柯和雷虎并肩站在城头之上。
他们的目光都凝视着北方,那是滇池的方向。
“接下来,恐怕要瞒不住行踪了!”
雷虎低沉的说道。
“很正常!”沙摩柯道:“我们已经进入了益州郡的腹地,益州太守雍闿这个人,我见过,精明的很,当初他还带着孟获,想要去收编我的五溪蛮,只是被我们拒绝了,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到这里了,距离滇池城,几步之遥,要是他们的人还没有一点点发觉,那就太没用了,怎么配与明侯为敌!”
“你这溜须拍马的本事,见长了!”
雷虎斜睨了一眼沙摩柯:“主公又不在这里,你抬举他有啥用啊!”
“我就是说给你听的!”
沙摩柯的大手拍着光洁的额头,笑眯眯的说道:“五溪蛮不可能一直在深山里面的漂泊,我们总要靠岸的,明侯府这码头,现在我感觉还不错,既然想要靠码头,得找个桩,你就是最好的桩,他们都说,你雷虎乃是明侯最信任的心腹大将,与明侯出生入死十余年,生死相托,靠着你,想必明侯也不会翻脸不认人!”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雷虎淡然的道:“主公应了,就是应了,不应,别说我的面子,就算是先主复生,他也敢翻脸,靠着我,有毛用啊!”
“那可说不定!”
沙摩柯笑了笑:“部落这么多族人的生死存亡,小心一点,不为过,能做的更好,我希望做得更好!”
“你还不如在这一战役之中,用用心!”
雷虎说道:“明侯府不论出身,主公曾说过,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参狼羌的闵吾,投奔主公,建立参狼营,独掌兵权,主公却从不会去忌惮猜度,为什么,因为他有战功在身,战功,才是你能不能在明侯府立足的关键!”
“战功吗?”
沙摩柯抬头,眸光迸射出一抹精芒:“很快就有了!”
“接下来,我们要速度起来了!”
雷虎说道:“我们从牂牁绕了一大圈,走了半个益州郡,从北面绕道南面进攻,虽藏匿的身影,却也耗费了太多的时间,接下来既然必然是暴露行踪,那我们就要快,以最快的速度,兵临滇池城下!”
滇池城,他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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