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陈生,拜见主公!”昭明堂中,陈生跪膝在下,对着牧景俯首行礼。
去年樊城战役结束之后,他就被召回了南郑。
清水口义释张虎,间接的放了文聘,这事情可大可小,在道义上他没错,但是论起来,他这是两面三刀。
犯了景武司的家法那是肯定的,如果景武司论罪,这是赤裸裸的背叛和资敌,当诛,不过最后牧景格外的下令,这罪就算是功过相抵了。
不过他景武司南阳镇掌旗使的职位没有了,一直在赋闲之中。
今日终于等到牧景的召见了。
“起来!”
牧景挥挥手,道:“坐吧!”
“诺!”
陈生有一丝丝的紧张。
牧景在他心中是有点神奇的。
当今天下,大乱之世,诸侯纷纷崛起,而牧景,绝对是各路诸侯之中的一道风景线,少年随父从军,汝南大战力挽狂澜,孤身入雒阳,协其父夺取汉庭权柄,亲自挂帅战关东诸侯,其父战死雒阳,更是率残部杀出关中重围,其事迹能让无数少年英豪汗颜。
他不经意之中用眼角打量了一下牧景,牧景给他的第一印象,年轻,太年轻的,作为一方诸侯,坐拥三郡,子民百万,兵马数万,即使放眼天下,也是举足轻重。
但是这样的一个方诸侯,却年轻的有些过分。
“很紧张!”牧景微微眯起眼眸,凝视这陈生,微笑的道。
“有点!”
陈生如实的说道。
“为什么?”牧景微笑的道:“我又不是长大太难看,也不是什么杀神恶魔,在我面前,有什么好紧张的!”
“主公乃是天下英豪,当让人敬畏!”
陈生拱手说道:“生昔年闻其名,今日方仰其容,所以有些许紧张!”
“天下英豪?”
牧景笑了笑,道:“很多人都以贼名称我,天下小牧贼,倒是很少有人称我为英豪!”
“在生心中,主公就是天下英豪,主公出身虽为贼寇,可英雄莫问出处,放眼天下,有几人能在如此年纪,有主公如此这般成就!”
陈生这话并非奉承,更多的是真诚,他真心的敬仰,当初会选择投诚牧军,一半是因为在荆州得不到待遇,一半是因为牧景的身份,牧氏一贼寇之身,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当得神话,最少在天下贼寇之中,是一个榜样。
“你这话倒是听的让某心中舒服!“
牧景有些感概的说道:“我们牧氏走到这一步,还真是不容易,付出了多少,牺牲的多少,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可这天下就是一个看出身的天下,世家豪族唾手可得的东西,我们就要用命去争啊!”
“高祖可胜西楚霸王,可见出身?”陈生却摇头:“我相信主公能成大事!”
“好!”
牧景大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陈生和合他口味,这是一个读书人沦为贼寇的命运,他本该寂灭在这乱世之中,但是自己这个小蝴蝶搅动的风云之下,他的命运也连接在了牧氏之上。
“知道我召你来所为何事?”牧景问。
“末将愚昧!”
陈生摇摇头:“但是末将猜想,并非论罪,樊城之战,生有罪,可主公若是论罪,也不必亲见生,直接把生推出市集口斩了就是了!”
“清水口之事,我是该论一论的,不管明面上的身份如何,你终究已经是入了景武司,是景武司的人,是我牧氏的兵,这可等于叛逃投敌之过!”
牧景轻声的道:“但是罪可论,情亦可谅,樊城一战,你既立了功,也犯了错,所以我下令让你功过相抵,这点你可可服气?”
“服!”
陈生点头,放张虎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功过相抵,恐怕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错!”牧景笑了:“这态度很诚恳!”
他突然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放了张虎吗?”
陈生闻言,沉默了半响,这问题不好回答。
“不知道怎么回答?”牧景眯眼。
“嗯!”
陈生点头。
“如果一定要回答呢?”牧景逼迫说道。
他缄默了很久,才回答:“应该会!”
加上应该两个字,是最自己都一丝丝的不信任,因为他不知道,如果再给他一次的机会,他会不会选择放人。
这一次放了张虎,等于放了文聘。
他不惜叛逃荆州,卧薪尝胆,为了就是立下一件大功,从此平步青云,可最后千辛万苦弄得一个鸡飞蛋打,功过相抵,不惩罚,但是也一点功劳也没有了,几乎无法立足明侯府。
“这个回答不错!”
牧景很满意,他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不算你的功绩,是人才,我们明侯府就重用,你在樊城战役之中,可圈可点,现在我以明侯的身份,任命你为神卫军陌刀营的校尉!”
用陈生,是因为他感觉陈生可以用,他有一定的武艺,在兵法上面也有造诣,而且是一个读书人,这些都是优势,当然,这些优势有些人也有,不是他挑选不到陌刀营的校尉,而是这个人从外面调进来比从内部挑选的要好,神卫军不能让神卫营一脉传承,得让外力进来平衡一下。
“陌刀营?”
陈生有些喜从天降。
“此战征战荆州,神卫军只会出动神卫营,神卫营加起来也就几十个人,禁卫营不会动,所有我重建了一个陌刀营!”牧景道:“它的作用只有一个,护卫本侯与战场上的安危!”
“主公信任末将,末将当肝胆涂地,死而后已!”
陈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近卫营,放在朝廷上,那就是天子近臣,顿时让他之前生出来的一丁点怨气烟消云散,更多的是感动,被人器重的感动。
他自小出身寒门,饱读诗书,却郁郁不得志,投贼之后,更是被士林唾弃,即使投靠刘表,却丝毫不得重视,这让他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可这一刻,他却热血沸腾。
士为知己者死。
牧景征战这么多年,身边猛将如云,能信任的人多如牛毛,却甘愿把这位置给他,这是对他何等的重视,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有存在价值的。
“霍平!”
“在!”
一个身穿禁卫营服饰了青年小将上前。
“你们认识一下!”
牧景指着两人:“从现在开始,陈生是陌刀营的校尉,霍平是陌刀营的司马!”
“南阳霍平!”霍平,中阳霍家子弟,牧景亲卫大将霍绍长子,十三岁随父从军,霍绍战死沙场,景平营几乎全军覆没,他倒是顺利活下来了。
牧景对他很是器重。
“江夏陈生!”陈生打量了一下霍平,年纪不大,武艺不明,但是看起气势,这是一员猛将,猛将之猛,不仅仅是武艺,更在于在于一股势。
“两个先行战场,执我令牌,景平第一军,景平第二军,暴熊军,三军主力,屯长级别以下,可调动所有兵卒,一营八百兵卒,兵器战甲已经准备好,我命令汝等,在最短的时间建立陌刀营!”
“诺!”
霍平和陈生拱手领命。
………………
……
安排好这些事情,牧景也差不多到了启程南下了。
还有一两天的时间,牧景和蔡琰在商讨明丰钱庄的事情。
“接下来一年,我可能都不在汉中!”景平小院的后院,庭院之中,牧景捏着蔡琰的小手,轻声的道:“爹暂时会回明侯府坐镇,单单胡长史一人,我不放心,爹毕竟是历经四朝的大贤,有些事情在他手中易如反掌,就是他始终有些心向汉室,还在盼望这能匡扶汉室江山,力挽狂澜,这事情别人也说不得他,你得盯着一下他,不可让他和长安联系太过了!”
“你担心爹会……”蔡琰俏脸变色。
“我不是担心这个!”牧景摇头:“他一不能调动我兵马,而不能调动我人事,没有人协助,他一兵一卒一官一吏都使唤部落,我担心的是他陷入的太深,难保不会被王子师当靶子来用,王子师是一代大贤,可为了汉室,此人能毫无底线的,他可不同咱爹!”
“我知道!”
蔡琰点点头。
“至于明丰钱庄,你可以步伐放大一点!”牧景嘱咐说道:“钱庄的功能不仅仅是替换货币,货币发行这些的,有时候你们要学会以钱生钱,钱庄是一个独立的司衙,直受南书房统领,可以不用太过理会金曹和仓曹的插手,机变一点,比如和商行他们合作,能赚钱的生意,都可以做的,毕竟我们钱庄财大气粗!”
“机变一点?”
蔡琰一双明眸闪闪发亮。
“不过你得小心防着爹,爹他可是一直反对你插手这些事情了,他一旦进了明侯府坐镇,很多事情瞒不住他的,到时候他随便以一个缘由,调开你,我远在荆州,也鞭长莫及!”
“夫君放心!”蔡琰笑眯眯的道:“大家都在规矩里面办事,我知道爹的弱点,他想要拿捏我,也没这么简单!”
“嘿嘿,老头子,别怪我坑你!”
牧景忍不住笑起来,这父女之间斗法,绝对是精彩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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