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了镇子的小院,彩虹和钟华觉得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进了院子,刚好彩芬听到动静出来看,看到他们,惊喜坏了。
彩虹又是帮着拎东西,又是打洗脸水,倒水给他们喝,还问饿不饿,要给他们准备饭。
“你别忙了,我们不饿,晚上一块吃,你怎么在家,没去二曲哥那边帮忙啊?”
彩虹喝了口水,看着妹妹,几个月没见,妹妹好像又长高了,她记得上辈子彩芬的个子是一米六左右,现在怎么瞧着彩芬都有一米六二了吧?难不成这辈子彩芬的个子要比上辈子高?
不过也说不准,她自己的个子是定型了的,没再长,可彩芬还没有完全到年纪,以前是吃不好,没有营养,现在营养够了,能长个子,也正常。
“三姐,姐夫,你们不知道,现在二曲哥店里有人干活,能忙过来,所以不用我帮忙了,我就在家没事做做活,不过我也常过去看看,今个没去。”
彩虹说了以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对了,三姐,姐夫,我给你们做了新鞋了,你们在家可以穿穿,我给你们拿去。”
说完不等彩虹和钟华说什么,急忙跑了出去。
“这丫头现在倒风风火火了。”
彩虹失笑,不过她心里很开心,这样的妹妹才像个年轻的闺女,不像在林家的时候,唯唯诺诺的,现在开朗了很多。
“这针脚不错啊。”
等彩芬把鞋子拿过来,彩虹看着,比她的手艺要强,她现在成天跟着钟华跑,穿的都是买的,根本就没时间自己做,就算在家有几日清闲,也和钟华腻在一块,没有动针线。
就像织毛衣,她就给钟华织了一件,后来就没再织过了,反倒是彩芬,她闲不住,总给他们织毛衣,毛裤,还做鞋子。
钟华也点头,这个姨妹子心底善良,人也乖巧,他和彩虹会好好待她,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
“你小心别累着眼睛了。”
彩虹不一定要彩芬做针线,不过这丫头一天到晚自己在家,也寂寞,让她跟着自己出去,她又不肯,想来只能做这些打发时间了。
“没事,不累呢。”
彩芬笑笑,她喜欢这些,她还给大姐家的孩子做了不少小衣裳呢。
“对了,你说二曲哥那边人够了,不用你帮忙了,二曲哥招人了?”
彩虹一边试着鞋子,一边问着,孙二曲的店口碑好,所以生意一直挺好的,有时候都没位置,他上次还说过想把隔壁的房子也租下来呢。
“是啊,现在二曲哥前面有两个人招呼,是花儿婶子和金娣姐,后面有个学徒,还有个洗碗的孙婶子,不用我去帮忙呢。”
彩芬一边看着三姐给她带的新衣裳一类的,一边答着。
“对了,三姐,姐夫,我和你们说,这二曲哥店里新来的孙婶子和金娣姐是一对母女呢。”
彩芬想起三姐和姐夫还不知道这事,于是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
原来两个月前,有一对逃荒的母女逃到了这个镇子上,她们到了饭店那边的时候差点饿晕了,然后那个闺女就去问能不能给她们一口吃的。
那天彩芬正好在店里,她看她们挺可怜的,就去厨房里和孙二曲说了。
孙二曲本身就是孤儿,也是这样逃荒到这个镇子的,立马就感同身受的,给这对母女了吃的,还给了热汤。
通过交谈才知道,这对母女和孙二曲的老家在一个省,母亲人家都叫她孙婶子,闺女叫李金娣,他们是乡下的,他们那个地方重男轻女很严重。
李金娣的爹就因为孙婶子没有给他生儿子,对她们母女不好,后来更是在外面找了一个,外面的女人生了个儿子,然后他爹还把那个女人给领了回来,让她们母女伺候外面的女人和儿子,母女虽然心里很难受,可为了彼此忍了下来。
今年初,李金娣的爹要给李金娣订亲事,因为她十六周岁了,该说婆家了。可她爹给她订的那家男的都三十多了,是个二婚,死了媳妇,看李金娣长的好,就出钱,有点买媳妇的意思。还许诺,如果李金娣进门能给他生个儿子,他就再给李家一笔钱,于是李金娣的爹就要把李金娣嫁给她。
李金娣不愿意,她听说那家对原来的儿媳妇就不好,她不想嫁。孙婶子也心疼闺女,她之所以忍气吞声,一是自古的教养要以男人为天,二则是为了闺女,希望男人能看在她们母女任劳任怨的份上,能给闺女说个合适的亲事。
然后母女二人就被李金娣的爹打了,还被她爹外面带回来那个女人给关了起来,不给饭吃。
那个女人还去羞辱她们,等那个女人去打孙婶子的时候,李金娣气急,站出来护着她娘,推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被李金娣一推,磕破了头,流血了。
这下不得了,她去打李金娣,李金娣就和她打了起来。
李金娣的爹,回来看到自己儿子的娘被闺女打了,二话不说上去就打李金娣,还拽着她的头发,从屋里拖到了院里打。
孙婶子看男人这样打闺女,急不过,就上去拦,结果被李金娣的爹狠狠踹到了一边。
李金娣看娘被打,反抗的时候推了他爹一下,也就那么巧,李金枝的爹被她那么一推,就倒在了地方,人竟然死了。
这下可出了大事,那个女人叫着,说是李金娣打死了亲爹。
然后李家的人就把他们关了起来,说要开祠堂,定李金娣的罪。
然后有孙婶子帮过的人可怜她们,偷偷把她们放走了,和她们说,就算她们不是故意的,李金娣是闺女,不可能继承李家的香火。李家的东西肯定是那个女人生的儿子的,那个女人肯定要把李金娣卖了,到那个时候,孙婶子,也没好日子过。
李家没有这对母女的容身之处了,那人让她们跑,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再回来了,不然没有好结果。
母女两个知道帮她们的人说的是实话,一商量,她们就跑了,没敢回孙婶子的娘家,孙婶子的爹已经不在了,哥嫂和瞎眼老娘也没法给她们做主,她也不愿意连累娘家,也怕再被抓回去,所以孙婶子就一路领着李金娣乱跑。
她们没有钱,不敢坐车,一路要饭过来的,她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走到哪里算哪里,只要饿不死就好。
对外她们说是逃荒的,说是家乡收成不好,家里没有了别人,没有粮食,吃不上饭,没办法才逃了出来。因为孙二曲给了她们饭吃,还要收留了她们,她们才说了实话,说是怕给孙二曲带来麻烦。
孙二曲倒不怕,说她们已经逃了这么远了,别人也不知道她们在这里,让她们好好在这里生活。说她们可以在饭店帮忙,他管她们吃喝,还有工钱,比她们到处跑,有今天,没明天的好。
于是孙婶子和李金娣就在这边安定了下来,她们现在住的是孙二曲买的那个院子,生活算是能过去。
彩虹听彩芬讲完,叹息一声,可怜的事儿什么地方都有,南方那边重男轻女很严重她是知道的,就算在后来,不少地方还是很重男轻女的。至于李金娣的爹死,如果她们说的是实话,那李金枝的爹可能暴毙,像是心脏病或者脑溢血,确实会死的很突然,但现在医学还没有那么发达,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些,这应该和李金娣没关系,所以她算不上杀了她爹。
“那孙大娘和李金娣人怎么样?”
彩虹问着彩芬。
“挺好啊,孙婶子人很和气,说话也实在,脏活累活她都抢着干,人家肯偷偷放了她们,也是因为孙婶子平时对人不错,帮了人家,人家才还她人情。金娣姐人也挺好,她话不是很多,干活也挺麻利,她对她娘可孝顺了,听孙婶子说,她们路上有次孙婶子身体不好,都是金娣姐背着婶子,要了吃的,她也紧着婶子,她饿过好几天没吃东西,也给婶子吃呢。”
彩芬对于母女的印象挺好,说话间挺向着这对母女的。
彩虹点头,听彩芬说那这对母女人还不错,人善良,却不是完全懦弱,起码懂得反抗,像她上辈子,就算是被徐玉凤打死,也不懂反抗。
“要不咱们现在去吃鱼吧?”
彩虹突然来了兴致,想去见见。
钟华明白她的心思,笑了笑点了点头。
“对了,三姐,前些天豹子大爷还找二曲哥喝酒了呢,听豹子大爷说,月季姐她给家里捎信儿了,说她在外面打工,让家里不要担心她,她混出名堂会回来的。她还给家里捎了一百块钱呢,村里有不少人说她出息了,但我看豹子大爷不是多高兴,好像还挺愁的,但月季姐捎信儿不说她在哪儿,不让人去找她。”
彩芬又和彩虹说了月季的事儿。
彩虹沉默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能听到月季的信儿,只是月季竟然给家里捎了一百块钱,这让她有些想不到。现在这个时候钱并不好赚,月季她除了在孙二曲的饭店干过,并没有生存的技能。
上辈子自己出门吃了多少苦,她到现在也不会忘记,开始她能顾住自己吃喝就不错了,她记得最艰难的时候,她有一个月,每天都只吃一个馒头,没有钱吃菜,买那种几毛钱的大酱,就着馒头,就是一个月。
现在很多工人一个月二三十块,可月季她不可能当工人,这个时候做工人可是不容易的。给别人干活的话,哪儿有那么高的工资?吃喝住那可是都要钱的。
别说她给人端盘子洗碗能赚那么多,也就是孙二曲仁厚,给的工钱多,别的饭店给服务员的钱一个月有几块就不错了。那孙二曲在镇子上干了那么多年,也就存了不到二百块。月季出去几个月就能给家里一百块。
想来也是想到这些,豹子大爷才愁的吧,怕闺女在外面学坏了,有林平那样的事儿,豹子大爷肯定不放心。
不过月季应该不会走那条路,当初知道林平是做那个的,月季曾经是深恶痛绝的,说死了也不会做那样的事儿。
只希望是自己多心了,她更愿月季是有个好工作,能养活她自己,她不愿意月季走上上辈子那条路。上辈子还是林平逼迫,如果月季这辈子自己走上那样一条路,那她觉得无法原谅。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她的事儿了,她不必再想。
钟华也看出了彩虹的心思,他握了握彩虹的手,彩芬在一旁看着,脸红了起来,三姐和姐夫的感情真好,将来她要嫁人也要嫁一个对她这样好的。
等他们到了孙二曲店里的时候,彩虹看到了李金娣,小姑娘长的虽然算不上漂亮,但看上去很清秀,一双眼睛挺明亮的,皮肤不算白,脸上还有几颗雀斑,但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上弯,让人很有好感。
她个子在一米六左右,看上去和彩芬差不多,有些瘦,就是这样一个身体背着她的娘亲,要饭,一路走到这里吗?彩虹也知道不可能一直背着,但病的那几天确实是背着的,她有些佩服李金娣。
“彩芬。”
她见到彩芬叫了一声,眼内透出喜意,看上去和彩芬还不错。
“金娣姐,这是我三姐,这是我三姐夫。”
彩芬和她介绍了人。
“三姐,姐夫。”
李金娣随着彩芬叫了人,她的眼睛并没有乱看,看上去挺规矩的样子。
彩虹问了好,又闲聊几句,听到消息的孙二曲急忙出来了,又和钟华还有彩虹说了好一会才去做菜。
彩虹也看到了孙婶子,孙婶子看上去很面善,不过脸上的风霜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
她的双手也很粗糙,一看就是干惯活的。
彩虹暗自点了点头。
等孙二曲做好了饭菜,陪着彩虹他们吃的时候,李金娣她们并没有上桌,彩芬让了她和孙大娘一句,但她们都没有应,说还要收拾,让他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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