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走在圆圆前面,出了团部大门她就停住脚步,笑意盈盈的道:“你今年多大了?我比你大,你叫我嫂子就成了。”
她态度和煦,一点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这让圆圆心里觉得轻松了几分,连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嫂子,我叫圆圆,我十九了。”
“呀,你可真年轻。嫂子现在岁数大了,跟你们年轻人一比,嫂子都成了老太婆了。”
小宁这自我调侃的话立刻把二人的距离拉近了,圆圆由衷的道:“嫂子一点都不老,嫂子可真漂亮!”
小宁的确不老,三十出头,虽然没有蒋文清年轻漂亮,,却比她多了一丝成熟女人的韵味,多了一丝蒋文清所没有的温婉。
小宁笑着摆摆手,“你这丫头嘴是真甜,嫂子岁数大了,没有你们年轻人青春漂亮,你别捧我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圆圆脸上漾出一抹苦涩,年轻人的青春漂亮?她还有吗?
二人说着话往浴池走去,圆圆看她好说话,态度和善,就试探着问了问林彤和蒋文清的事。
小宁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林彤是徐团的爱人,徐团以前在这当团长,今年去了前线。文清嫂子是李团的爱人,是现在一团的团长。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圆圆不好意思的道:“我听门口的士兵说他们都是团长,就有些糊涂。我舅母,她好像不太喜欢我和我妈妈,嫂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小宁有些为难的道:“这是她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还真不太清楚。”
圆圆有些失望,不死心的又问:“那我妈妈怎么会和文清嫂子交好的?”
小宁有些歉意的道:“李团刚从外面调过来没多久,文清嫂子来咱团的时间更短,我不太清楚。”
她看圆圆很是失望,就安慰她道:“你别想太多,既然林彤把你交给了文清,文清又收下你了,她肯定是知道你母亲的地址的,不过首都离这这么远,就是通知过去,你母亲再来,也得要一段日子,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你就和文清说,要是不好意思跟她说的,你来跟嫂子说也行,嫂子没啥大能耐,帮着跑跑腿的还行。”
人在困境之中,对于一点点的帮助都会很感动。
圆圆面对林彤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会感到自渐形秽;而蒋文清面对她时,眼里流露出的不屑又让她心里愤慨,也只有在面对小宁的时候,她心里会很平静,所以她不由自主的就想和她多亲近亲近。
“谢谢嫂子,嫂子你对我真好!”
听着这真诚的感谢,小宁心中哂笑,这还真是个天真的姑娘,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吃了不少的苦,心里还能这么天真也真是少有了。
“客气啥啊,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之前没少吃苦,嫂子当初也是,唉,算了过去的事不说了,咱们都向前看,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小宁这样的坦荡说起来,圆圆发现她心中竟然一点芥蒂都没有,反而对她只有感谢,谢谢她没有用厌恶的语气说她,谢谢她没有追问她到底受了什么苦?谢谢她竟然说自己当初也没少受苦。
这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她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很疼她外,从来没有人像这样对她这么好!
圆圆的眼睛就慢慢的红了。
小宁好像没看着一样,和她说着闲话到了浴池。
现在的浴池都是公家的,镇上小,只有铁路才有一个浴池,也对外营业,小宁没让圆圆掏钱,“嫂子这里有,那钱你自己留着。”
圆圆把手里攥的紧紧的五毛钱又塞进兜里,沉默的跟着她低头进去。
现在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又不是周末,浴池里面空空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小宁很照顾她,帮她找了一个空的柜子,“你把干净的衣服放进去,”她看着她那身灰突突的衣服犹豫了下,“这衣服都破了,扔了吧,嫂子那里有一套刚做的衣服,上身没两回,你要不嫌弃回去我给你送过去。”
圆圆点了点头,“谢谢嫂子。”
小宁笑起来,“不用谢,你不嫌嫂子多事就好。”
二人脱了衣服,小宁的脸色渐渐的沉下来,胳膊上的伤她能装着看不见,可身上这些太明显了,有些还在难以启齿的地方,她愤怒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弄的?”
圆圆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她痛苦的蹲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嫂子,求你们救救我……”
小宁平时心机深沉,可她看到这样的一个年轻姑娘,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她把圆圆拉起来,“你别哭,这事,你放心,我就是管不了,还有李团长呢!你放心,放心吧!”
圆圆听她这样说,心里微安。
二人洗了澡,圆圆洗完澡后,都觉得身上清爽了不少,可也正因为洗干净了,小宁才发现,她的皮肤很白,身上那些伤才会看的更加清楚了。
而且,洗干净模样之后,圆圆还是个大美女。小宁看的呆了,喃喃的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比文清和林彤都要漂亮!”
林彤其实只能算是清秀,并不能算多漂亮。只是年代不同,她又善于打扮,又有气质,看起来就格外与众不同。
至于蒋文清,是真漂亮,但她太高傲了,性格又不好,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了些生人勿近,让人忽略了她的美,只记得她的傲。
可圆圆则不同,她的美是那种柔弱的,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的,不,实际上是男人看了有种想去摧残的冲动,一种楚楚动人的美丽。如果林彤知道了她的想法,肯定会告诉她,那就是白莲花的美!
换上蒋文清的旧衣服,眼前的女人漂亮的让人眼前一亮,任谁也认不出,这就是之前叫花子似的女人。
小宁把她的衣服卷成团扔到一边,带着她出了浴池,“走吧,嫂了带你去吃饭。”
以前那个男人哄她的时候,她跟着下过几次饭店,后来二人落魄到恨不得翻垃圾筒的食物去吃,哪里还去过什么饭店啊!
小宁问她:“想吃什么?肉丝面还是包子?”除了炒菜,下饭店的时候这两样食物已经很好了。
圆圆抿了抿唇,“随便吃吧,我听嫂子的。”
小宁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你不用这么小心,就把嫂子当成姐姐好了,干脆,你也别叫嫂子了,叫姐吧!要不,就一样来一点?”
圆圆点了点头,有些欣喜的叫了声“姐!”
小宁高兴的应了,去要了一大碗肉丝面和四个包子。
圆圆看只有一碗面,就要分给她一半,她笑着摆摆手,“你们去我家的时候我刚吃过饭,现在不饿,你自己吃吧!”
圆圆这才自己吃起来,她确实饿狠了,吃面条的时候吸的声音老大了,狼吞虎咽的一碗面和四个包子,不大一会就吃进肚子里。
把最后一口面汤喝进肚,她摸着肚子有些低落的道:“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了。”
小宁握了握她的手,“以后你会天天吃到的,还会吃的很好。”
圆圆听她这么说,想起她们说的母亲认了个有权势的亲爹,不由的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可惜她的憧憬才进行了那么一下下,一从饭店出来,蹲在对面的一个男人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窜了过来,揪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拽,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我说你今天怎么一走就这么长时间?原来跑这偷吃好吃的来了?你特么的贱女人,我让你去找你妈,你特么跑这儿……”说到这,男人觉出不对来,“你不会是找着你妈了吧?奶奶的,我就说你怎么有钱还吃饭店,你这个……”
圆圆被欺压惯了,被揪着连踢带骂的不敢反抗,只把求救的看向小宁。
小宁被窜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再见到二人这样,哪里还不明白圆圆所说的救命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暗骂,看那徐凤芝了不起的样子,生的女儿怎么这么怂?
不过,她之所以对圆圆这么有耐心,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此时她当然要上去帮忙了。
她冲上去,朝男人怒喝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妹妹可是军属,你这样胡说污她清白,我可要去派出所告你去!”
她说着朝圆圆眨了眨眼。
圆圆只是被欺负怕了,可有人撑腰,想到她说的李团长也会管她的,她胆子就大了些,想摆脱这个男人的欲*望就占了全部的心神,她身上爆发出从没有过的力气,使劲的挣脱了男人的手,指着他颤颤巍巍的道:“你,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男人愣了一下,你特么说不认识我?
小宁鼓励而赞赏的看着她,转而厉声朝那男人喝道:“你竟然敢打军属,走,跟我去派出所!”
男人一听去派出所就怂了,他只敢跟圆圆厉害,“你是我媳妇,敢说不认识我?你个小*婊子,你赶紧跟老子回去,老子……”
圆圆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到小宁身后,小宁双手一掐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臭流氓,走,跟我去派出所!”说着就要去拉人。
这时候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警察来了”,那男人吓的一转身,钻进人群里,呲溜跑掉了。
小宁松了口气,看向发声那边,见是王雅君,就朝她笑了笑,拉了圆圆走过去,“雅君啊,刚才真是多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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