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彤知道母亲心里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之前她的劝说让母亲好过了一些,可来到团里,有心人在她耳边一说,她肯定把这责任就承担到了自己的身上,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才让徐振华不得上面喜欢,才让徐振华有可能半路转业回家。
她胳膊往徐晓婉身上一搭,不高兴的道:“妈,你是我亲妈,振华是你女婿,你说这些,不是把我们当成了外人,让我们心里难过吗?”
徐晓婉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
林彤道:“我知道你没有,可你这样说,这样客气,就会给我这个感觉。我都有这种感觉了,何况振华?”
徐晓婉唉呀一声,“我真没有,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反正事情也出了,爱咋咋的吧,反正你和振华都是有本事的人,离了部队也能干的很好就是了。我不管了,不管了!”
林彤抱着她的胳膊,“妈,这样就对了。我跟你说,别听那些人瞎说,我三哥是三哥,振华是振华,要是他们都能知道上面的想法,那我们早就退伍回家了,还能在这住的好好的?”
徐晓婉一想也是,要真这事牵连到了女婿,怕是上秋就得回家了。
她本就是老实人,听到女儿这么一解释,就觉得她说得对,这心里就放宽了,干脆跟她说起两个儿子来。
“我走的时候让人捎信给你大哥了,他应该知道你生妮妮的事了,不过,这么长时间也没封信,也不用指着他会有啥表示了。”徐晓婉说起这个大儿子,表情就很纠结,很是恨铁不成钢,“哎,以前你大哥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他对你可稀罕了……”
林彤就宽慰她:“妈,我大哥如今也有媳妇有孩子,当然要把他自己的小家放在第一位了,你别老放在心上,只要我们每个人都过的好就行了呗!”
徐晓婉叹气,“我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可一想起你们几个现在不亲,我这心里就……”她苦笑道:“是妈老想不开,算了,你说的对,只要你们都过的好我也不求啥了。”
可话是这么说,当父母的要能不惦记着自己的孩子那也就不是负责任的父母了。
林彤不愿意母亲去想这些,她把话题岔开,“妈,我觉得小妮妮这些日子又长大了些,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徐晓婉仔细看了看孩子,“你别说,我也觉得她重了些,现在抱着都有些沉手。”
林彤建议道:“明天我抱她去作坊再称一称,看她有多少斤了。”
作坊里有大秤,她抱着孩子上去称完再自己上去称。
“拉倒吧,这大冷的天你少折腾孩子了,再说了,小孩也不好老上称称,过去老人都说不好。”咋个不好就不知道了,反正老人这么说的。
林彤反正也是想把母亲的注意力转移,听她这么说就从善如流,“好,那就不秤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徐念和徐晓婉去贴对帘,对帘是在书店买的,这可是畅销货,小念去排了好长时间队才买到的。
贴完对帘贴福字,新年新气象,这样一弄家里立刻就有了年味。
徐晓婉拿了之前炸好的丸子,蒸好的扣肉,“家里就咱三个人过年,我看就做六个菜得了,六六大顺。”她跟林彤商量着,“这鱼得有,年年有余,还有扣肉,炒个羊肉,小念爱吃这个,来个排骨炖酸菜,炒个酸黄瓜肉丝,再来个凉菜,你看行不?”
就这些,三个人连一半都吃不上,不过家里年货还挺齐全,要的是个意思,林彤就说:“别炖酸菜了,就做糖醋排骨吧,大人孩子都爱吃。”
徐晓婉把东西都准备出来,“你们几个,还真就属你的条件好,你二哥家挣了些钱,可也不如你,这过年哪像你这么大鱼大肉的。”
林彤笑道:“我是爱吃,就不在意在吃上多花钱。二哥二嫂能挣也能攒钱,不像我,大手大脚惯了。”
“你也学着点攒点钱,这钱啊,平时你不觉得,等你真有急用的时候你拿不出来就傻了。”
“嗯,我知道,我攒着呢!”
徐念拿着拆的一个个的小鞭跑过来,“妈妈,大海给我的鞭炮,你给你点支烟呗,我去放炮去。”
林彤拿了根烟点着了给他,嘱咐道:“小心点,别往柴禾垛上点,还有,别往人身上扔,很危险的知道吗?”
徐念嗯嗯答应了,拿着烟一溜烟的跑了。
徐晓婉道:“这孩子跟你是真好!”
林彤得瑟道:“那当然,我儿子嘛!”
徐晓婉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可到了又没说,只是去抱妮妮,“这几天外面放鞭炮的多,小心点,别吓着妮妮。”
林彤答应着,心想幸好这年代鞭炮少也不那么响,正想着,就听到外面通的一声巨响,妮妮在姥姥怀里一乍,显然是吓了一跳,徐晓婉忙抱着孩子哄着,“妮妮不吓,妮妮不吓噢,姥姥抱抱,妮妮不吓。”
林彤朝外面抻头看去,几个小小子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着什么,她穿上鞋就要出去,“我让他们去远点地方放炮。”
徐晓婉喊她:“戴个帽子你再出去。”
林彤抓了顶帽子扣在脑袋上,又去抓了一大把糖块出去,喊住其中一个,“大壮,你们刚才放二踢脚了?”
大壮嗯了一声,连忙解释:“我没偷拿我爸买的鞭炮,是别人给我的。”
真是个傻小子,此地无银。
林彤乐道:“婶婶家里有小妹妹,这二踢脚声音太响,会吓着小妹妹,你带小朋友们去别处放炮好不好?来,给你糖,跟小朋友们分着吃吧!”
大壮听到有糖,高兴的小嘴咧开直乐,接过糖,屁颠屁颠的就带着小朋友们跑远了。
林彤刚要回家,邻居杨嫂喊她,手里还端了个小盆,“正要上你家去呢,家里炸了点麻花,给你送点过来。”
这年月,任何油炸的都是好东西,家家户户过年会炸丸子,可只有极少极少的人家,才舍得炸些麻花,撒子之类的吃食。
而且,这炸麻花可不是谁都会的,杨嫂不知道跟谁学的这手艺,今年下半年,连作坊都不去了,就在家炸麻花拿到街里去卖,听说一天下来不少挣钱呢!
林彤很不好意思,“杨嫂太客气了,你留着自己吃呗!”
“我家人少,吃不了多少,今天炸了就是特意给你们尝尝的。”
林彤看到这小麻花只有手指长短,看着非常诱人,就道了谢,让杨嫂进屋,把盆给她倒出来,刷干净,去装了一大块羊肉给她,“嫂子,这是朋友从草原上邮来的,你回家放洋葱给孩子炒着吃,我家小念就爱吃这个。”
杨嫂有些意外,她知道团长家条件好,团长媳妇为人大方,可这点麻花换了这么大一块羊肉,她有些不好意思,“这不行,这太多了,这哪能行啊!”
林彤把盆塞到她怀里,“哎呀,我都不跟嫂子客气,嫂子就别跟我客气了。这也是我有,要是没有,我也没办法了。”
杨嫂感谢了一通,又夸了一顿孩子,这才端着盆走了。
徐晓婉说她:“你给的也太多了。”倒不是她抠索不舍得,而是过日子没有这样大手大脚的,那肉的一半给出去,就不少了。
林彤解释道:“杨嫂这个人还不错,平常也经常给小念吃的,我生孩子她也没少拿,这肉就当还礼了,要是换了别人,我也不能这么大方。”
徐晓婉还是叮嘱她道:“你这样大方,给惯了,当心一次不给就让人怨上了。”
林彤明白,就是以前看书常说的:升米恩斗米仇。
她点点头,“我知道,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这大手大脚的毛病是遗传,她母亲从小条件就比别人家好一些,从小就养成了大手大脚的性格,不过母亲能挣更会花,到她这儿,挣钱倒没挣多少,花钱倒是挺痛快。
之前刚来的时候没有条件,还不觉得,这几年条件好了,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就突显出来了。
林彤心想,老太太说的没错,这是个毛病,得改!
她却忘了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早就养成的性格,想要改掉,真的很难。
这不,刚说完,江大姐来了,她拎了两只野鸡,还有几条刀鱼给她,“刚下火车,在火车上和你家徐团还碰上了。知道别的你也不稀罕,这大刀鱼,是我儿子单位分的,我带回来一坨,给你们一家分两条尝尝。”
别说,这刀鱼可真是好东西,林彤高兴的给江大姐装了一大块羊肉,一大块牦牛肉。
江大姐一走,她一转身就看到母亲那无奈的目光。
她讨好的笑,过去抱着母亲的胳膊,“那个啥,江大姐对我可好呢,这两年一向对我可照顾了……”
徐晓婉哭笑不得,嗔道:“看看你,都多大了,还没个正形,我不是不让你给,可你真得注意了,这样可真不是啥好事。”
林彤忙不迭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除了这几家关系好的,我指定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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