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凤还巢之悍妃有毒 > 081:劈了景媃的墓

容郅不知道卉娆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楼月卿知道了多少,可是他知道,她只知道其中一部分,否则,若是她知晓了全部,绝不会如此平静。

    她现在,只不过是确认了之前的猜测而已,可她不知道,这不是全部!

    最残酷的,不是这些!

    楼月卿去了皇陵。

    再多的猜测和肯定,都不足以说明当年的事情,可是有一样东西,却是最好的证据!

    楼月卿独自一人进了景媃的陵寝,仍旧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但是这一次的目的和以往不同,以前来这里,只为了缅怀吊念,可如今,却只是为了确认那可笑有讽刺的真相。

    她站在冰棺旁边凝视着冰棺里清晰可见的尸体,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蛋,一阵恍惚,出神许久。

    和画像上一模一样,和她有将近七八分相似,只是比起她,更多了一丝英气。

    因为死的时候才不到三十岁,是女人不失风华与韵味的年纪,如今尸体停放在这里,保留得很好,虽然二十年了,可是,仿佛刚断气一样,那种静谧冷凝的美,令人窒息。

    她凝视片刻之后,上前,手轻轻搭在冰棺上面,顿时,冰棺上面的刺骨寒意从手上涌入体内,楼月卿却仿佛没有感觉到那令人胆颤的寒意,而是微微使出内力,按着冰棺的棺盖,把它缓缓往尸体脚那边移动,冰棺刚开了一个口子,一股夹杂着异香的寒气涌出,楼月卿知道,这股异香是保存尸体的药物散发出来的。

    楼月卿只推开了一点,露出尸体的头就停下了,顿时,一股寒霜缓缓从打开的冰棺口中散出来,萦绕在她的面前,眼前一片朦胧,楼月卿微微侧目,闭了闭眼,发间和睫毛眉毛上,都沾上一层冰霜,很浅很淡的白色,可见冰棺里用处的寒气有多冷。

    楼月卿颤了颤眼帘,这才睁眼,眼前的冰棺里,女人静谧无声的躺在里面,因为封闭了二十年的冰棺忽然打开,里面不停地冒出白色的寒气,在那张摄人心魄的面容旁边缭绕着,一片朦胧。

    楼月卿垂眸看着,神色微凝,微微失神。

    片刻之后,她的手缓缓伸进冰棺内,抚在那张脸上,因为尸体停放在冰棺里面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尸体已经犹如一块人体冰块,冰冷,刺骨。

    楼月卿的指腹,轻轻划过那犹如羊脂玉雕刻出来一般精致无暇的五官,最后,手停在尸体的下巴脖子那里,摩擦片刻后,她忽然身子一僵,瞳孔一缩,身子微微发抖。

    强压着心头的震惊和颤动,她颤抖着手缓缓地从尸体上,撕出了一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下,是一张极其陌生的脸……

    楼月卿身子一颤,退后了两步,脸上,存存苍白,那瞪圆了的双眸,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

    原来,真的是假的……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再多的猜测,再多的确认,也比不上如今眼前的事实令她震撼。

    卉娆昨日和她说,当年景媃怀孕后,就把自己关在了长生殿,除了她的两个心腹侍女和太医,谁也见不到她,萧正霖也怕惹她不高兴,只能顺着她的意愿,只派了公众最好的妇科太医去,而太医每次进去,诊断都只是胎像稳固,却从未提及景媃是怀了双生胎的事情。

    景媃是会一些医术的,就算她对医术一向不感兴趣,可是她的母亲医术高超,师妹得承衣钵,加上和花无心熟识,她就算是耳濡目染也应该懂一些,所以楼月卿断定,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怀了双生胎的,当时太医若不是被她控制了,就是从未给她安胎诊脉过,所有的诊断也不过是奉她之命告诉萧正霖的,而萧正霖对自己的这个妻子其实并不是很了解,知道她行走江湖,却不知道她背后还有如此深厚的江湖势力,知道她会武功,却不知道她其实内功深厚,更不知道她懂得医术,所以,太医说什么他都信了。

    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北方戎狄犯境,萧正霖派了他的兄长,也就是前平南王萧正霁和景阳王景泰一起前去抗敌,可平南王萧正霁失踪,景阳王重伤,战事失利,萧正霖不得不御驾亲征,所以景媃生产的时候,萧正霖并不在酆都。

    当时,景媃生了一天一夜,这期间,除了太医和稳婆,谁也不能进去,她毕竟是皇后,萧正霖不在,太后又在承恩寺祈福,所以她的命令谁也不敢违逆,而就在孩子生下来后,景媃才让当时还是韩贵妃的皇贵妃进去,而楼月卿听皇贵妃说过,当时皇贵妃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刚出生的女婴,所有接生的稳婆太医和宫女都死了,景媃也奄奄一息,而当时,景媃的两个心腹婢女,一个锦溪姑姑抱着她,另一个叫锦瑟的却不知去向,而长生殿,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

    后来,景媃死了,萧正霖回到酆都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由此可见,长乐一定是景媃派心腹锦瑟带走的,景媃既然会吩咐锦瑟带走长乐,又能在临死之前将全部内力留给她,就说明景媃生产后性命无虞,若不是知道自己不会死,又怎么会想尽办法瞒着所有人送走一个孩子,难产而死,只是一个骗局,可是,却不知为何,被锦瑟带走的长乐,落入了汤卉的手里,给了汤卉策划当年那桩替换阴谋的契机,说到底了,这一切,都是景媃一手促成的……

    如果她没有瞒着所有人她怀有双生胎的事情,没有苦心孤诣的把长乐送走,也不会让汤卉有机可乘,而且,她为什么要把长乐送走?为何要假死离开?

    可不管为什么,景媃所做的一切,是她们姐妹两人所有不幸的源头,而她,这么多年,所秉持的信念,始终无法放下的执念,不过一场笑话,所谓杀母之仇,不过是一场骗局,一场可笑至极的骗局……

    楼月卿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那里,怔然失神片刻,忽然笑了,笑的无比讽刺,那笑声中,满是凄楚和绝望,眼泪如涌泉般涌出眼眶滑落脸颊,无尽悲凉。

这么多年来的信念,终究被残酷的真相打败了,她二十年来对这个生身之母的所有眷恋和愧疚,顿时支离破碎!

    她不知道,她这么多年的坚持,那些刻入骨髓的执念,究竟算什么……

    她凄厉一笑,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待看着冰棺时,眼底,再也没有任何悲伤,而是一片漠然。

    她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之后,眨了眨眼,伸手覆在棺盖上,凝聚内力,将其合上,随即,眸色一狠,掌力往下一震,冰棺顿时出现了数条裂痕。

    她收紧掌心,紧握成拳,收回了手,随即转身,往密室口走去,面色冷凝,木然。

    她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处不久,轰隆一声,冰棺倏然坍塌破碎……

    楼月卿走出陵寝之后,站在那高大庄重的大理石墓碑前面,望着墓碑上的刻文,静默许久,一动不动。

    大璃贞婧皇后景氏讳媃之灵位!

    楼月卿凝视许久,不由冷笑,缓缓上前,手,抚着墓碑……

    萧正霖养了这么多日,身体已经好了不少,昨日楼月卿把卉娆从瑾王府带走后,萧以恪便立刻进宫将此事告知了萧正霖,所以萧正霖就派了人关注楼月卿的一举一动,楼月卿一早出府去了皇陵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可是,当楼月卿劈了棺椁和墓碑的消息传回来时,萧正霖仍是难掩震惊。

    这丫头,当真是……

    一旁的皇贵妃闻言,面色复杂的静默许久后,问来报的暗卫:“如今她人在何处?”

    暗卫立刻回话:“回禀娘娘,公主离开皇陵后,并未回城,而是往南边去了!”

    闻言,萧正霖和皇贵妃齐齐一惊:“她往哪里去了?”

    暗卫立刻回话:“回陛下的话,往南去了!”

    “往南?那她……”皇贵妃脸色顿时一百:“陛下,她会不会是要离开璃国返回楚国?”

    萧正霖没回答,而是目光沉沉的看着暗卫:“有谁跟着她?”

    “回陛下,公主不让人跟着,不过楚国摄政王和她一起!”

    萧正霖闻言,眸色晦暗,想了想,让暗卫退下,然后召来蒙轶,淡淡吩咐:“你去处理一下,今日皇陵发生的事情,封锁消息,谁也不许传出去!”

    一旦她劈了景媃的墓的事情传出去,又是众说纷纭,这么多年,因为此事引起的风波不少了,如今能少一桩是一桩吧。

    他已经当她死了,所有的人,都当她死了,她活着的事情,自然是能不让人知道就不让人知道。

    蒙轶立刻领命:“是!”

    萧正霖这才淡淡的说:“退下吧!”

    蒙轶立刻闻声退下。

    皇贵妃一脸担心的看着萧正霖:“陛下,无忧会不会……”

    “不会!”萧正霖很肯定。

    皇贵妃一脸犹疑。

    萧正霖叹了一声,眉宇间尽是无奈,淡淡的道:“放心吧,她应该只是一时受不住打击去发泄一下,不会就此离开,既然容郅在她身边陪着,便不会出事,面对这种事情,她一时承受不住也正常,让她静一静也好!”

    皇贵妃眼底划过一抹疼惜,幽幽一叹道:“说到底,这都是景媃作的孽,只是,苦了这两个孩子了……”

    景媃作的孽,让她们来背负……

    萧正霖抿唇,脸色晦暗难辨。

    想起那个女人,他就抑制不住心头的颤抖,对她又爱又恨,这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可也是最恨的,所谓爱恨两个极端,也不过如此。

    就因为对他的恨,她害死了那么多人,毁了他们的两个女儿,为了报复他,她一手酿造了两个女儿可悲的人生,只为了让他尝一尝当初弃她而去,这个女人,何其残忍,何其心狠……

如今,他和恒儿父子疏远,那孩子不肯叫他一声父皇,不肯认祖归宗,两个女儿命运多舛,自相残杀,差点造成了一场人伦悲剧,如今都对他不肯谅解,而他,却无能为力。

    皇陵的事情,汤卉也收到了消息。

    她听闻此事后,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这丫头心性,比她想象的要坚韧,也比她所知道的,要狠绝。

抛开和景媃的恩怨不说,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小丫头的。

    楼月卿去了不归崖。

    不归崖位于酆都以南近百里外,就在洛川城附近,经过差不多十五年的时间,不归崖上面早已没了当年那场杀戮的痕迹,只是,也因为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屠戮,也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所以,这里一片繁盛,长满了各种植物。

    一眼望去,风景秀丽,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那只是不知情者的心情。

    很多人都知道,十多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却无人知晓,到底有多惨,因为他们没有亲眼目睹,而楼月卿,是那场杀戮唯一仅存的见证人。

    楼月卿站在悬崖上面,看着下面,神情恍惚。

    脑海中,涌现出一个场景,大雪纷飞,遍地尸体,血流成河,一个全身都染满了血迹的女人,趴在悬崖边上,怀中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打,身上也都是伤,可她的周围,围满了如鬼厉一般的杀手,个个手持长刀,刀刃上仍在滴血,她却没有任何惧色,看着怀中的小女孩,温柔的笑着。

    “无忧……活下去……”

    之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中的小女孩,推下了万丈高崖。

    她必死无疑,可是,小女孩活了下来。

    这一幕,楼月卿每当想起,都是窒息般的疼痛。

    锦溪姑姑是一出生就照顾她的人,对她特别的好,虽然她一生下来就被带到乾元殿由父皇照顾,可是父皇毕竟是一国之君,又是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大老爷们,虽然疼她,却也不可能事事俱到,而皇贵妃当时打理后宫,也不可能时时顾得上她,所以,她饮食起居都是锦溪姑姑上心,父皇感念锦溪姑姑的细心周全和尽心尽力,封锦溪姑姑为华阳夫人,是为一品诰命夫人,专门照顾她,所以,她被送去酆都,锦溪姑姑自然也随同前去。

    当年事发之后,那些人放了一把火,所以,这里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遍地焦尸,根本认不出谁是谁,据说,只有锦溪姑姑的尸体能辨认出来,后来师父赶来时,命人把锦溪姑姑的尸体带走了,按照锦溪姑姑一直以来的意愿,将她火化成灰随风而去,当时,还是她亲自撒的。

    锦溪姑姑是母后最信任的心腹,所以,当年的事情,锦溪姑姑一定都是知道的,可是,却从未提及。

    楼月卿凝望着当年锦溪姑姑趴着,将她推下去的那个位置,眸间难掩哀伤,凄楚一笑,轻声道:“姑姑,我记得小时候,我每次问您母后的事情,您总是不愿多言,那时候我以为您是怕我难过,所以从不与我提及母后,可如今我才明白,您或许只是不想提及她……”

    她记得的,锦溪姑姑对她的态度,不是效忠,而是真心疼爱,楼月卿一直以为,锦溪姑姑对她的好,是源于对母后的忠诚,可如今看来看,并不是。

    “您一定也觉得她太过心狠吧?她舍弃了我,让我和妹妹骨肉离散,让妹妹一生不幸,这么多年,她明明活着,却从未出现过,从来都没有……”

    楼月卿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心到底有多狠,她酿造了这么多人的痛苦,却杳无音信,连师父都不知道她活着,她的死,是师父整整十八年的痛,可师父到死,都不知道这只是一个骗局,她最敬重的师姐,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骗子!

    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她死了,我以为是我害死了她,这么多年,她的死一直是我心底最大的痛,我做梦都不敢想她还活着,我甚至想过,如果能换回她的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让我死,我也愿意,可如今,我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我却高兴不起来……”

    甚至,满心悲凉……

    她自私的让人送走了长乐,才导致长乐落入汤卉的手里,这才让汤卉酿造了那样一场阴谋,如果不是她的私心,长乐不会被送走,会在宫中和她一起长大,她们一定会是最好的姐妹,汤卉也不会有机会伤害她们,她们,都会平平安安的长大,一生顺遂!

    可这一切,都被她一手摧毁了!

    楼月卿微微仰头,呢喃开口:“姑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她如今甚至不知道,该怪谁,该怨谁,这么多年来所有的执念化作笑话,她心心念念的仇恨,从来就只是一场骗局,她尚且无法接受,又如何将这样可笑残忍的事情告诉长乐,告诉她,她一生的噩梦,源于她们的母亲?告诉她她们的母后还活着?

    如何忍心?

    她现在仿佛明白了,明白了父皇母妃他们为何苦心孤诣的瞒着这一切。

    楼月卿苦笑着,缓缓上前,望着下面深不见底的万丈高崖……

    然而,就在这时,手臂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抓住。

    楼月卿一愣,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看到本该在不远处等她的容郅,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生怕一个松手她就跳下去了一样。

楼月卿愣了愣,随即恍惚一笑:“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看看下面……”

    她知道容郅很担心她,从昨日开始,就一直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怕她做什么傻事。

    容郅闻言,虽然面色稍霁,可却没有放开她,定定的看着她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如今夕阳西斜,快天黑了。

    他们上午从皇陵离开后,就直接策马来此,赶了大半天的路才到这里,如今已经傍晚了。

    楼月卿看了一眼天色,没拒绝。

    如果没有他,她或许根本承受不住这些日子以来的重重打击,早就崩溃了,可如今,因为有他,她欣慰了很多。

    她可以当做,所有的伤痛都是为了能够遇上他,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或许不会在意,景媃是死是活,做了什么,她都可以不去在意不去计较,可事实上,在这场悲剧中,痛苦的不只是她,最痛苦的,也不是她。

已经快天黑了,回酆都是不可能的了,所幸这里离洛川城不远,他们便去了洛川城,打算住一晚,明日再回去。

    楼月卿并不想惊动这里的官员,所以,并未去住驿站,而是和容郅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随便将就一夜。

    楼月卿晚上自然也难以入眠,最后还是容郅趁她不备点了睡穴,她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一早,他们回了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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