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宫中夜宴,楼月卿和容郅都没去,所以,倒是少了许多热闹,本来萧以怀是打算在宫宴上提起两国联姻的实情,可是容郅不在,加上长公主中途以身子不适为由提前回了驿馆,此事便也不好提及,一场夜宴就这样平静的结束了,除了歌舞也没什么好看的了,甚是无聊,不过今夜长公主的出现,自然是惊呆了一众参加宫宴的楚国官员家眷。
宫宴结束后,所有参加宫宴的人便都陆陆续续的出宫回府,两国使臣自然也都回了驿馆,可是……
以此同时,驿馆。
萧允珂看着空荡荡的内室,再看着外间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宫女,脸色阴沉的厉害。
因为半个时辰前以身子忽感不适为由提前离席本该在驿馆休息的长公主,如今不在驿馆!
冷冷的看着地上一众伏在地上犹如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的宫女,萧允珂冷声问:“公主呢?”
她的声音太过吓人,一众宫娥头埋得更低了,跪在最前头的一个许是几个人中国最有资历的一个,便颤声回话道:“回……回兰陵公主的话,奴婢们也……也不知道公主去了何处,请兰陵公主恕罪……”
萧允珂怒不可竭,厉声呵斥道:“不知道?让你们跟着她,你们竟然连人都看不住,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她的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一众宫女都愈发惧怕……
谁不知兰陵公主一向寡淡,自从两年前陛下将她接回酆都之后,她便不理世事,脾气虽然也是不太好,可是不轻易发怒,可若是动怒,那是长公主都比之不及的吓人,以往在璃宫,连长公主都不敢轻易招惹,毕竟兰陵公主若是被惹得动怒,连陛下都无可奈何……
“公主恕罪……”
萧允珂脸色冷的吓人,这样的阴沉,似乎许久不曾在她脸上出现过,毫无任何感情的目光落在一众宫女身上,无人敢直视,个个都伏在地上身形剧颤,不过她生气归生气,倒是没有责罚这些人,只是一挥衣袖,直接走了出去。
站在外面看着这夜色,她拧着眉头。
这时,素心匆匆走来,在她身侧低声道:“公主,两位王爷也不在驿馆,听侍卫说,两位王爷宫宴结束后并没有回来!”
闻言,萧允珂一顿,随即嘴角微扯,冷冷一笑:“萧以怀跟萧以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如此忤逆皇叔的旨意!”
说完,她微微抬头,看着暗夜下的天际,抬起哟苏后,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一声尖细的哨声响起。
声音刚落,夜色下,几抹黑影闪身而来……
……
而这个时候,楚京内的某一处别院。
极尽雅致的房内,袅袅青烟冉冉升起,空气中飘着一股子萎靡的气息,地上一片狼藉,洒落了一地的衣物首饰,还有鞋子腰带,仔细一看,男女皆有。
而此时的榻上,一男一女在被子下相拥喘息,两人的长发皆铺在一起难分难舍,依稀可辨,被子下,是两人不着衣物的身子。
女子窝在男子的怀中,半寐着眼,嘴角却噙着一抹幸福的笑意,嫩滑的香肩露在外头,隐隐看得出淡淡的痕迹,而相比于她,抱着她的男子却面色寡淡,静静地看着榻顶上的屋檐……
如此一幕,一眼便知方才屋内发生了什么,该是何等激烈……
约莫一盏茶后,男子微微推开女子的身子,这才掀开被子缓缓起身,下榻,捡起地上零乱的衣物,缓缓穿上。
女子随之起来,隐隐可看出女子脸颊酡红难掩羞涩,唇角微弯,眼里皆是难掩的幸福,难掩妩媚,风情万种。
一双明媚的眼眸落在眼前正在穿衣的男子身上,尽是柔情,片刻,她也掀开被子起来,捡起床边的一条衣物随意套上,遮住了本来曼妙的身姿,这才缓缓走上前面,抱住了正在系腰带的男子,脸贴着他的后肩。
闷闷不的声音缓缓响起,似有些埋怨,道:“绍衍,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可想你了,你为何就是不肯回去找我呢?”
是了,此刻被抱着的男子,便是元绍衍,而女子,便是北璃来的使臣,长公主……
元绍衍手一愣,平静的眸中,一抹厌恶一闪而过,随即伸手撩开了她的两只手,缓缓转身,退后一步,微微垂眸,揖手淡淡的道:“公主若是没什么事吩咐,我便先回去了!”
说完,便打算离开……
长公主见他当真想走了,立刻上前拦着他,急声道:“你不能走,我还有好多话想与你说,你不许走!”
元绍衍脚步一顿,目光落在眼前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子身上,面色平静,眼神淡淡,没有说话。
长公主有些神伤,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何元绍衍对她总是这般若即若离,明明他们早已如夫妻般亲密,可是他却对她如此冷淡,从不拒绝她的亲热,也从不主动对她温柔……
她对他这般好……
伸手拉住元绍衍的手,长公主红着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绍衍,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不要那个孩子?自从我流产后,你便不再像从前那般对我好,甚至几个月都不回酆都看我一眼,你可是在责怪我?”
元绍衍看着长公主眼中的泪水,看着她满脸委屈,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张扬嚣张,有的只有属于女儿家的柔情似水,他心里有些堵……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为她难受,他难受的,只有那个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还未曾来得及出生,便被一碗堕胎药化成一摊血水……
他微微拂开垂落在的手,微微揖手,面色平静语气冷淡的道:“公主说笑了,我不过是公主众多男宠中的一个,有何资格与公主孕育孩子,又哪敢责怪公主!”
长公主闻言,立刻伸手继续拉着他的衣袖,摇着头,泪如雨下,一双眼带着恳求,看着他咬唇哽咽道:“不,你肯定在怪我,若不是大皇兄带我来见你,你根本不肯去见我,从你进来到方才,你都不曾与我说过一句话,如若不是我主动,你连亲近我都不肯,以前在璃国的时候,你何曾这般冷淡过,自从我没了孩子,你便离开了酆都,一走就是几个月,你可知我如何想你,当初……当初我也想留下那个孩子,可是……可是父皇特别生气,从小到大,他最疼我了,从没有这般生我的气,父皇说如果我不听话喝下那碗药他就杀了你,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挑战父皇的耐性,父皇若真的要杀你,你必死无疑,我那么爱你,你死了我怎么办?绍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
元绍衍蹙了蹙眉,似有些动容,却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面上依旧冷淡,却没有再拒绝她的拉扯。
长公主见他不再扯开手,便又抬着头看着他,眼中尽是情意绵绵,哽咽着声音,目露恳求道:“绍衍,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去求父皇,父皇最疼我了,我去求他把我嫁给你,让你做我的驸马,父皇最疼我了,只要我求他,他会答应的,好不好?”
元绍衍看着眼前热泪盈眶的长公主,蹙了蹙眉,眼角微缩,心底有些堵,可是他还是故作不知,把手从长公主的手中抽出,退后了两步,别开头,不看她,淡淡的说:“公主不要再说笑了,您已经请旨与楚国联姻,您要嫁的人是摄政王,联姻之事非同儿戏,所以,请公主自重,这种话日后莫要再说了,若是被人听到,对你我都不会有好处!”
闻言,长公主面色一僵,看着他一副疏远冷淡的样子,咬了咬牙:“你……”
元绍衍继续语气轻缓冷淡的道:“而且,陛下说了,让我不要再与公主见面,今日若不是齐王殿下让我来此,我也不会再与公主见面,如今我该走了……”
他华美恕我按,长公主立刻咬牙道:“你敢走,我就杀了你!”
元绍衍一愣,讶异的看着她,蹙了蹙眉额……
长公仰头看着元绍衍,泫然泪下,眼底满满的都是失望和伤情,看着他冷笑道:“你让我自重?方才你我颠鸾倒凤的时候你为何不说让我自重?若你当真不愿意再与我有瓜葛,那你为何不拒绝我?”
方才确实是她主动投怀送抱,她心里多在意眼前这个男人,她比谁都明白,数月未见,她的思念也只有她明白,可是,就算是她一厢情愿,他却默许了她的亲近……
她始终不明白元绍衍到底在想什么,她已经把整颗心都给了他,除了那些藏在心底不能与任何人道出的心事,她对他再无遮掩,可是,他却永远让她感觉不到任何情意,即便当初是她逼着他在她身边,可是两年的掏心掏肺,她对他那么好,就算是石头也都可以捂热了……
元绍衍凝神,沉默不言。
为何不拒绝……
他是萧以怀送到她榻上的人,一开始,迎合她,只为了他的计划,多少次抱着她,他都感觉恶心,只是,她对他的痴迷,对他十分有利,所以,他才忍着恶心与她在一起。
她对他是真的好,听话,掏心掏肺的在意着,要知道这个女人是萧正霖的掌上明珠,萧正霖对这个女儿的在意和宠爱让人咋舌,她的听话对他的帮助有多大是可想而知!
是了,他受此耻辱留在她身边,不过是为了达成夙愿罢了!
无关其他!
长公主继续含泪指控道:“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以前你说你不喜欢我身边有那么多男人,所以我听你的话,我把他们都驱离了,为了你,我顶撞我父皇让他勃然大怒,动手打了我,那是他第一次打我,元绍衍,我堂堂一个公主,为了你我尊严都不要了,你到底还要怎样?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对你的好?”
元绍衍看着她满脸泪痕满眼委屈,稍稍动容,可还是把那一点不舍压下,看着她淡淡的说:“我从没有要求公主为我做什么,何况,即便公主当真心里有我,又有何意义,你既然已经请旨与楚国联姻,你我便该了结,今日就当是我与公主了结,日后……”
长公主哪里知道他当真如此绝情,方才的强势荡然无存,立刻摇头道:“不,不要!”
手抓着他的两边手臂,她急声解释道:“绍衍,我方才不是有意这样与你说话的,你不能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我没有要嫁给容郅,我不喜欢他,我请旨来楚,是我想见你,我想你了,而且也是母后……是母后让我这么做的,她让我跟父皇求的旨,可是这场联姻不会成功的,我不会嫁给容郅的……”
元绍衍闻言一愣,打断了她的话,眯了眯眼,狐疑问道:“你是说,是汤皇后让你请旨联姻的?”
被打断话,长公主讷讷的看着他,闻言不假思索,点头道:“是啊,倘若不是她让我这么做,我又岂会想嫁给别人?她的话我不能不听,就像之前她让我嫁给汤铮,我也不能抗拒只能认命,现在她让我嫁给楚国摄政王,我能如何?可是她答应我,她不会真的让我嫁给那个摄政王的,所以,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请父皇赐婚,只要我坚持,父皇那么疼我,他一定会答应的!”
元绍衍一听,拧着眉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她这么得贞顺帝的宠爱,地位无可动摇,却如此亲近汤卉,如此听话……
似乎不管汤卉让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抗拒,甚至,她对汤卉极为惧怕,如果说她不得宠,怕汤卉倒也没什么,毕竟汤卉把持半壁江山只手遮天,可是她可是萧正霖最宠爱的女儿,身后有景阳王府,平南王府,还有镇国公府和陛下的外祖家族温家撑着,却还是如此惧怕汤卉。
连兰陵公主都敢不给汤卉任何面子,可是她一向张扬跋扈,却对汤卉唯命是从,不惜和景阳王府和平南王府反目,也不肯反抗汤卉!
若有所思的看着长公主片刻,他微微一叹,目含心疼的看着她,缓声道:“我一向不明白,公主你是陛下最在意的女儿,为何要对汤后如此听话,你可是最尊贵的公主,不该如此听她的话的!”
闻言,长公主面色一僵好似发现自己方才失言了,眼中甚是慌张,忙解释道:“虽然我是父皇最喜欢孩子,可是母后和汤家对我有救命再造之恩,若不是他们,我早就没命了,你也知道的,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我无以为报,便多和她亲近,她让我做什么,我便都答应她,也算报恩了!”
世人都知道,当年长公主受奸人所害失踪近一年,流落民间吃尽苦楚,后来是汤家找到了公主,所以,这自然是救命之恩,如此大恩,怎么报答都是理所应当的!
元绍衍挑挑眉,这事儿他也知道一些,她说的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总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不过,他没有过多追问,只是淡淡的点头道:“原来如此……”
长公主见他信了,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才继续拉着他道:“我们不说这个了,绍衍,方才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你不要生气,我知道父皇一定为难过你了,那时候我身体虚弱帮不了你,等我好的时候,你已经离开酆都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否则也不会带着我给你的暗卫,也不会让人给我传消息了,既然如此,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跟我回酆都,我们成亲好不好?”
元绍衍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对他十分在意痴迷,却没想到她会这般不顾尊严的求他,在北璃这几年,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卑微的求过任何人,哪怕是难得的和颜悦色,也只是对他,其实他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喜欢他。
初次见她时,是在齐王府,那时候,他没见过她,只在齐王府当萧以怀的谋士,那日她去齐王府,那会子是夏日,齐王府里的满池荷花开尽,他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脱了鞋袜在荷花池边上用脚点水,一时不慎差点掉入池中,他拉住了她……
三日后,萧以怀把她送进了公主府。
他在北璃的这两年,她一直对他极好。
看着她这般求他,他有些动容:“公主……”
然而,刚开口,外面便传开一阵打斗声和惨叫声……
他神色一凛,没有再顾着她,而是拨开她的手,提步走出去。
长公主自然也听见了,见他出去,想追上去,可是身上只有意见里衣松松垮垮的披着,隐隐可见一片春光,自然是不能这样出去,她一阵暗恼,忙捡起地上的衣裙穿上。
而此时的门外,却一片惨状,夜色下,借着廊上的灯笼透出的光线,依稀可辨院子里横着不少尸体,此刻仍有几个玄衣手下在打斗,而他们所应对的,依稀可辨是一个女子,只是她动作太快,光线又暗,所以看不清楚长相。
那女子伸手甚是厉害,手持一柄长剑,动作敏捷的与几个侍卫打成一团。
“呃!”的一声,又是一个人被割破喉咙,倒在地上。
她武功极高,死了好几个人,剩下的几个人自然是忌惮不已,缓缓退开,持剑围着她伺机而动,甚是忌惮。
打斗停下了,她的样貌才可以看清,那一张冷傲绝艳的脸俨然是北璃的兰陵公主萧允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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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如果十点半后刷不出来,那就明早,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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