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不把她的话听在耳里!
莫离看着已经远去的王琦护卫,急忙反应过来,跨身上马,追上。
徒留下这里各府的人目瞪口呆,随即议论纷纷······
以至于没过多久,一条粉色留言在楚京蔓延开来·······
摄政王殿下原来心系宁国公府的卿颜郡主,竟然在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上与摄政王提前离开,并且一连几日都不曾回来,这下子好了,直接挂上摄政王标签,再也无人敢上门提亲了······
楼月卿发现,比起自己骑马,与他共骑并不怎么颠簸,倒不至于让她不适了,可是,谁能告诉他,这位王闹什么······
她已经僵硬了半路了,腰间盘着一只手,她动都不敢再动,可不知不觉的,楼月卿更加郁闷了。
她的手什么时候握住了摄政王殿下的手掌了的!
反应过来,急忙收回手,马跑得很快,她的头发凌乱了不少,容郅很高,两人这样坐在马上,他也比她高处许多来,整个就是她窝在他怀里的即视感······
这一想法出来,郡主坐不住了,身子一动·······
缰绳忽然一勒,马儿突然一声嘶叫,停了下来,慢慢几步就不走了,摄政王殿下剑眉一皱,直接咬牙。
“不许动!”
声音暗哑,好似在隐忍什么······
楼月卿不自在,她刚刚好像动的时候后面碰到了什么······
因为······所以·······
楼月卿脸咻的一下,有些红了。
“我······王爷,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摄政王殿下现在哪里管她要不要下来,忍着不适,压下心头的火气,看着身旁都停下来的王琦护卫,护卫长薛痕还关怀的问,“殿下怎么了?”
怎么看着这么怪异?
还有王爷抱着卿颜郡主的姿势,怎么这么让人不敢直视呢?
容郅没吭声,淡淡的扫视一眼护卫长,随即看着怀里一动不敢再动的女人,暗自咬牙,随即扣着楼月卿的手更紧,马儿再次奔跑起来,在官道上驰骋。
她要是敢再动,他就把她丢下去!
王琦护卫随即跟上。
莫离一直在王琦护卫后面·······想着自家主子如今小鸟依人的模样,她是不敢直视的,所以就慢腾腾的跟在后面。
楼月卿崩溃!
她刚才······不是故意的!
平城。
楼奕琛遇刺,自然是被封锁身重剧毒了消息,全城戒严追查凶手,副将即刻寻找平城的大夫诊治,可此乃剧毒,而且不是楚国的毒,这些大夫全都束手无策,此时的驿馆外面围满了士兵,守卫极其森严,全部是精兵把守,就怕刺客再来,楼奕琛再出什么事。
楼奕琛已经昏迷了半日了,在早上巡查军务的过程中遭遇袭击,意外中箭,箭头抹了剧毒,如今命在旦夕。
刺客趁乱逃了几个,抓到的也因为看管不慎自杀了,如今平城被封锁,挨家挨户搜寻刺客,整个平城一只蚂蚁都跑不出去。
王琦护卫驰骋在街上,在驿馆门口停了下来。
马刚停下,楼月卿就直接匆匆下马,从牙缝中挤出仨字。
“谢王爷!”
声音还带着点扭捏,随即慌乱的跑进驿站。
摄政王看着楼月卿连跑带跄的步伐跑进驿站,再看看空荡荡的怀里,剑眉微锁,不知为何,竟感觉心口,也空荡荡的······
心绪飘忽之际,身旁的护卫长咂舌,王爷怎么看着好像,不太对劲?
楼月卿跑进驿站,莫离自然也跟上了,驿站挺大,到处都守着侍卫,把守的密不透风。
副将听闻消息即刻赶来,看到楼月卿,先是一愣,随即行礼。
“末将莫铨参见郡主!”
这是楼奕琛手下的副将,平城楼家军的人,在楼奕琛婚宴上远远见过楼月卿一面,自然记得。
“起来,大哥如何?”
莫铨恭声道,“将军昏迷不醒,平城的大夫皆束手无策,此毒并非楚国所有,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末将无能,已经派人寻找大夫,可毫无头绪!”
闻言,楼月卿不作停留,大步走向内院。
门外守着几个平城的大夫,都在战战兢兢的站着,因为楼奕琛重伤的消息不能传出去,所以,直接大夫也不能出去,切都要尽力让楼奕琛不会毒发,可这种剧毒并非楚国所以,他们也不甚清楚,自然是怕的。
若是将军出事,他们怕是······
楼月卿直接走过院子,走进房内。
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而来任是谁问道都会忍不住,可是楼月卿对药味本就习以为常,加上心急,就没有在意,看到楼奕琛躺在榻上奄奄一息,脸色白如纸张的模样,楼月卿脸色一沉。
伤口是在胸口旁边,看来刺客是想刺他心口,却偏了,如今楼奕琛上面没穿衣,裹着绷带,白色的纱布上还沁着血迹,血腥味混着药味,味道极难闻。
血还是黑色的!
楼奕琛嘴唇发黑,脸色苍白,看起来就知道是中毒,呼吸很缓,若有若无,楼月卿知道,这次确实很严重。
没有任何顾忌,直接靠近,看着伤口,伸手正打算号脉,可是愣了一下,随即收回手,看着莫离,轻松的,“你来!”
莫离本以为楼月卿会亲自号脉,站在那里没上前,这时只好微微颔首,上前。
楼月卿退开,莫离才为楼奕琛号脉。
这时,容郅走进来,正好在门口看到了方才楼月卿打算号脉又退开的一幕,魔瞳微眯,随即跨步走进来。
副将忙行礼。
“末将参见摄政王!”
“嗯!”
容郅嗯了声,算是应了,随即靠近榻前,看着楼奕琛这样,他脸色也不太好。
转而看着莫铨,低等动物,“还没抓到?”
莫铨自责道,“末将无能,抓到了几个自尽了,还有同伙未曾抓到,只是末将已经派人搜寻,王爷放心,定会抓到!”
容郅脸色阴沉,看了一眼薛痕,薛痕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号完脉,莫离眉头紧拧,脸色不是很好。
“如何?”
莫离站起来低声道,“是七日绝!”
闻言,在场的人都脸色大变。
七日绝?
这是绝命毒药,顾名思义,中毒者七日之内没有解药,必然大罗神仙也难留一命,楼奕琛竟然中了这个毒······
楼月卿看着莫离,沉声问道,“那你可会解毒?”
莫离想了想,轻声道,“除了下毒的人,莫离只知圣尊会解毒,奴婢不会!”
她的医术远不及端木斓曦,别人她不敢说,端木斓曦是绝对可以解毒的。
楼月卿心下一沉,师父在姑苏城,定然是来不了的,可是大哥绝对不能有事,那就只能······
寻找下毒的人!
容郅却微微拧眉,淡淡的问,“他中了七日绝?”
“是!”
闻言,容郅扫了一眼楼奕琛,随即转身离开。
楼月卿现在哪有心思管他,看着莫离沉声问道,“你能七日之内都不会有问题?”
莫离郑重道,“主子放心,莫离虽不会解此毒,但七日之内,敢保证他不会死!”
她不会解毒,但是,七日绝给的七天,她还是可以保得住的。
楼月卿才缓一口气,看着楼奕琛此时的样子,咬牙切齿,“该死!”
竟然敢对楼奕琛下毒手,不管是谁,她定然要将其碎尸万段!
莫铨震惊的看着楼月卿眼底流露的杀机,有些惊讶,可还是不忘正事,低声道,“郡主,将军中毒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那······”
楼奕琛一军统帅,他若是被传出去中毒的消息,必会让那些人有机可乘,皆是楼家军必然会乱,宁国公府便会遭遇危机。
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根本无从推测,毕竟楼奕琛身份不低,不管楚国的那些人还是别国的人,都有杀他的必要。
杀了一国的大将军,是打压士气最好的方式。
楼月卿淡淡的说,“这事情你不用管,刺伤大哥的箭矢在何处,拿来我看看!”
莫铨颔首,转身从不远处的桌上端来上午大夫拔下来的箭头,上面还染着楼奕琛的血,却透着暗沉的黑色,想必箭上的毒也不少。
楼月卿看着一支短短的箭矢,听他们,“剪断了?”
“不曾,这支箭本就是这个模样,异常的短!”
楼月卿眉梢微挑,“弩?”
这可不就是弩机的箭矢么?
“是,此乃短弩!”
弩机,具有极大杀伤力的一种兵器,楼月卿自小就识得,甚至当时因为年纪小拉不了大弓所以那这个来玩。
可是箭头并没有那么短,这是改良过的?
把箭矢交给莫离,楼月卿才淡淡的说,“让人备马车,等下我去现场看看!”
“是!”
“还有,拿纸笔来!”
写了两封信,分别让人传回楚京宁国公府和普陀庵,楼月卿才独自出门,把莫离留下看着楼奕琛的情况。
案发现场是在平城的街道上,今日清晨楼奕琛骑马而过遭遇刺客袭击,当时身边只有几个暗卫,因为刚天亮,楼奕琛打算出城办事,没带多少人,却在街道上遭遇刺杀,与刺客对打时一支暗箭破空而出,他没来得及防备,就中箭了,随即刺客逃离,只抓到几个现场的,射暗箭的人没抓到。
平城很快被封锁,刺客必然还在平城内,可是却还是没找到。
容郅不知道去了何地,楼月卿现在也没心思知道,坐着马车到了今日刺客袭击的现场,已经被士兵隔开了,因为今日士兵挨家挨户的搜寻刺客,所以街道上没有多少人敢出来,看来楼奕琛受伤的消息也是瞒不住了,但是中毒的消息却是不能外传,受伤和中毒可不是一码事儿,军人受伤没什么,何况早上也有人看到楼奕琛被刺伤,但是,轻伤重伤,都可以,中毒的消息却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
马车停在空旷的街道上,楼月卿掀开帘子,一个士兵几个趴在马车旁给她当梯子,楼月卿直接忽视,转身从另一头撑着马车跳了下来。
不顾莫铨和在场士兵诧异的目光,直接走向今日楼奕琛被刺杀的地方。
当时死了几个人,尸体已经抬走了,如今街道上的血迹还未擦去,直径被晒干了。
楼月卿看着莫铨智者的那一滩血迹目光一沉,随即淡淡的说,“不必保留现场了,让人洗掉!”
就这样一摊血迹在这里,莫铨还真是武夫!
“是!”
对楼奕琛和宁国公府的尊敬和忠诚,自然不敢怠慢这位宁国公府的嫡出郡主。
四下看了一眼,楼月卿才问,“当时箭从何处射来?”
莫铨指着远处的一家名叫四海的客栈,恭声道,“箭从三楼射出,但是射箭的人逃了,末将第一时间封锁平城,可依旧寻不到人!”
楼月卿闻言,拧紧眉头,抿唇不语。
围困了楼奕琛之后,再潜伏射杀,那些人究竟是同一伙人还是各为其主?
楼奕琛身为楚国一品大将军,手握大军,宁国公府两百年鼎盛,想要除掉楼奕琛的人,楚国都不在少数,何况别国那些野心勃勃想要染指楚国江山的人。
撇开容郅不谈,楼奕琛就是最棘手的一个。
侧目看着莫铨,她淡淡的问,“我大哥这次来平城所为何事?”
“末将不知,将军并未多言!”
楼月卿也没多问,直接道,“回驿馆!”
这件事情,容郅想必十分清楚,楼奕琛出京,是他下令派出来的。
上了马车,直接回了驿馆。
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屋角缓缓走出来的人影。
看着她上马车离去的背影,那人晦暗不明的神色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一身蓝色锦袍,繁琐的图纹透着低调的奢华,玉冠束发,鬓角如削,棱角如雕,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剑眉之下的凤眸深邃,紧紧凝视着远处已经隐匿在马车帘子内的身影,心下骇然。
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会是她么?
的玄衣侍卫开口道,“爷,您已经离开金陵月余,再不回去怕是不妥!”
再不回去,朝堂的那些人怕是又要起幺蛾子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局势,怕是又要功亏一篑。
男子闻言,不以为然,而是开口问道,“那女人是何人?”
即使是错觉,他也要查清楚!
玄衣侍卫先是微顿,随即摇头,“属下不知,可要属下去探查清楚?”
男子不语,看着已经远去的马车,沉思许久,随即转身,离开!
玄衣侍卫狐疑的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街道,再看看转身离开的主子,有些不解,随即跟上。
主子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容郅正在驿馆书房批阅军务奏折,这些本来是楼奕琛做的事情,对楼奕琛的信任,比外人看到的更甚,所以对一些边疆军务,很多他是不管的。
不管宁国公府的立场是否在他那边,只要宁国公府效忠于楚国,效忠皇位上的那个人,就不会做任何对楚国不利的事情,这便是容郅想要的。
楼月卿一回到驿馆,便直接走进了内院的书房,门口守着几个王琦护卫,看到她来,自然是拦着的。
只是刚拦下,里面的人就好似知道她来了一样,淡淡的声音传出来。
“放她进来!”
几个人退开,楼月卿才推门走进书房。
驿馆的书房自然是比不得京中的舒适典雅,简陋了许多,但是男人矜贵的坐在书案后面,依旧透着威严与从容。
楼月卿走进来,只看到容郅头也不抬的坐在书案后面批阅奏折,夕阳的余晖透过纸糊的窗正好笼罩着桌案后的男人,顿时令他蒙上了一层金辉。
他正在埋头不知道写啥,握着笔,眉头紧锁。
楼月卿立于书房中间,缓缓行礼,“臣女参见王爷!”
容郅没抬头,而是继续些东西,只是嗯了声,缓缓开口。
“你先坐!”
楼月卿站直身子,却没有坐下,而是想了想,低声道,“臣女有事想问王爷!”
容郅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坐!”
随即继续埋头写东西,楼月卿只好硬着头皮先坐下。
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容郅就写好了东西,竟然是两份奏折。
叫了人进来,把心交给他,。
“即刻送回京!”
“是!”
那个手下离开,容郅才看着在一旁静坐的楼月卿,淡淡的问,“你想说什么?”
楼月卿站起来,想了想,轻声问道,“不知道王爷这次派大哥来,是为何事?”
或许楼奕琛受伤,和来平城的目的有关。
沉默······
楼月卿虽然没有看着容郅,但是还是可以感受到容郅此时在静静的看着她,那道目光,是打量,也是探究,还暗藏着不悦。
楼月卿垂眸,没有看他,但是也未曾紧张。
半晌,就在楼月卿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容郅收回了目光。
“这是军机,你不需要管太多!”
语气中,暗藏不悦。
楼月卿自动忽视男人的不悦,抬眸看着他,不卑不亢的说,“大哥身中剧毒,臣女不管是因为什么军机政务,我只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导致大哥被人刺杀!”
她知道,许是她的提问,让他不悦了。
容郅站起来,绕过桌案走到她身前,狭长的眸子微缩,凝视着她,楼月卿这次并不避开,与之对视。
容郅的眼底,好似一潭死水,什么都看不出来,看不出情绪,感受不到喜怒唉乐。
楼月卿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人。
即使是她,生来命运多舛,隐藏情绪早成了习惯,但是,她自问早已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掩藏自己,可是容郅,她看不透。
看不透他心底想什么,看不懂,也摸不清。
容郅低头看着她,魔魅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倔强的样子。
容郅知道,楼月卿不怕他。
这让他,很惊讶,不过,却也好似在情理之中。
敢把他一脚踢下浴池的女人,确实,有胆量!
想起那次的事情,他收回目光,淡声道,“楼奕琛不会死,你,也不要再管这件事情,明早孤让人送你回京!”
说完,打算出去。
楼月卿咬了咬牙,随即开口,“王爷的好意,臣女心领,但是大哥未醒来之前,臣女不会回去!”
容郅顿足,转头看着她,眉头微蹙,不悦。
楼月卿淡淡一笑,看着他轻声道,“摄政王殿下,您打算做什么臣女管不了,但是,大哥绝对不能出事,如今他命在旦夕,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信!”
把昏迷不醒的楼奕琛交给别人?
笑话!
如果楼奕琛出什么事情,谁都付不起责任!
“你······”男人眼底骤然凝聚着一丝寒意,随即魔瞳微眯,语气生冷,“不信孤?”
楼月卿可以感觉到来自于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和杀机,她知道,他生了怒意。
楼月卿淡淡一笑,微微屈膝,缓声道,“臣女不敢,王爷多虑了!”
男人的目光紧锁着她,楼月卿可以感受到一股压抑,随即······
淡漠的声音传来,“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呆在这里,七日绝的事情,无需你管!”
说完,转身离开。
楼月卿缓缓抬头,看着已经远去的人,眼帘微敛,嘴角微扯。
楼月卿和容郅同骑一匹马离开的消息,在楚京炸开,大长公主的生辰宴结束后,各大世家的女眷回府后更是议论纷纷,可随之楼奕琛在平城遇刺受伤的消息,当真是瞒不住,没多久楚京里的人也都差不多知道了,大家也就明白了一向不近女色的摄政王为何会与卿颜郡主同骑了,更震惊的,是楼奕琛在平城遇刺的事情,都在揣测楼奕琛伤得多重,宁国公府里的人,自然是瞒不住了,蔺沛芸知道后打算去平城,可是莫言拦着,说了现在她不能离开楚京,她自然是不会听,但是宁国夫人派人传来消息,让她好好待在府里,蔺沛芸只能作罢。
与此同时,普陀庵。
宁国夫人收到了楼月卿的信,楼月卿自然不曾说出楼奕琛中毒的消息,只是说楼奕琛受了伤,既然是受伤,那就不用她赶去了。
外面天色已晚,凝儿点了烛光,禅房内才亮了些,宁国夫人站在窗下,望着天际,久久不曾动过。
此时她一袭素雅衣裙,盘起的发髻上,除了一根银簪,再无任何头饰。
凝儿倒了杯水,递给她。
接过水,喝了一口,便放回凝儿手上,随即继续看着天际。
凝儿转身放好杯子,才恭声道,“夫人早些休息,明早还要和净尘师太一起念经呢,若是休息不足,怕是师太又要念叨了!”
净尘师太,就是楼茗璇,那个当年抗旨被下令来普陀庵带发修行的楼大小姐,如今,是普陀庵的净尘师太。
净尘师太平时在自己房里很少见人,只有宁国夫人来了,她才有一丝笑意。
两人感情是极好的。
宁国夫人淡淡一笑,“不急,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凝儿走近,浅浅一笑,“夫人想聊什么?”
宁国夫人看着天际,轻声开口,“你觉得卿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其实并不了解这个女儿,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来自哪里,出身何处,为何一身病痛,她不知道,只是出于一个母亲的立场,她既认了这个女儿,那么,就是真的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可是,除此之外,她对这个女儿,毫无任何了解。
只是心疼,怜惜。
记得第一次看到楼月卿,是在十年前的冬天,她的女儿死之前,端木斓曦带着她来,后来告诉她,她的女儿已经油尽灯枯,无力回天,当时,那是于她而言致命的打击,楼月卿的到来,是慰藉,也是让她填补遗憾的存在。
这么多年,她每年都会去看楼月卿,或者有时候楼月卿偷偷回来看她,她总是很开心,其实楼月卿是一个很贴心的女儿,会关心人,慢慢的,就已经把她当成亲女儿了,她不想知道楼月卿来自何处,也不会去追问她是什么人,她也知道,这个女儿,绝对不是平常人家的孤女,那与身俱来的高贵和威仪,必然是生来就受着极好的礼仪教育才能拥有的,一般人,怎么会有如此的学识和修养?
可不管她来自哪里,如今,她是楼家的女儿,她就会护着这个女儿一生。
母亲的天性,不就是如此么?
若非她如此,楼奕悯和楼琦琦又怎么会活着?
宁国夫人的问题,让凝儿有些奇怪。
夫人怎么会这么问?
可奇怪归奇怪,还是低声道,“奴婢不敢评判郡主!”
宁国夫人闻言,嗔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是看不透吧,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
凝儿含笑不语。
“让你传信回去,府里可还好?”
凝儿点头,“夫人放心,一切都好,大少夫人原本打算去平城,莫言姑娘拦着,她还气的要处置莫言姑娘,看了您的信后,就安静了,如今府里的事情楼管家会管着,必不会出乱子!”
楼家的管家,都是宁国夫人的心腹之人,手段和能力都是得到宁国夫人赞许的,否则宁国夫人又怎么会放心让他管家?就算楼月卿不在府里,也决计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嗯!”宁国夫人神色不明,淡淡的说,“沛芸是个心善之人,可要当宁国公府的主母,还是不行啊,但愿卿儿不会让我失望!”
听到楼奕琛受伤就要去?
这不是关心,这是添乱!
在这个时候,她和楼月卿不在,蔺沛芸该做的,是稳住自己,然后稳住宁国公府,而不是盲目的关心则乱!
凝儿不解,轻声问道,“夫人为何肯定郡主能调教大少夫人?”
楼月卿回来月余,一直表现的都是性情温和且不易发怒,府里大家都说郡主脾气好,从不苛责下人,还心善,可是,宁国夫人却让楼月卿管家,还想让她调教蔺沛芸?
楼家的这个家,可不是管几个女人几本账本那么容易的。
宁国公府的女主人,必须要有刀斧加身仍然毫不惧怕的胆魄,才能够做到捍卫楼家。
当年宁国夫人可不就是如此么?
先帝何其宠她?那是盖过公主的尊荣,可是当先帝意图打压宁国公府的时候,宁国夫人还不是一样,该反目还是一样反目。
宁国夫人淡淡一笑,“直觉!”
“呃······”
宁国夫人看着一脸无语的凝儿,面色柔和道,“好了,你让楼绝去一趟平城看看,虽然卿儿来信说是受了伤,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让楼绝去瞧瞧!”
楼绝,楼家暗卫长。
“是,那奴婢伺候夫人歇息!”
正要上前扶着宁国夫人。
宁国夫人摆摆手,“不用,你出去吧!”
凝儿才微微屈膝,“那夫人早些歇息,奴婢告退!”
完了,躬身离开,顺带关上门。
她走后,宁国夫人便自己更衣歇息了。
······
皇宫,彰德殿。
元太后靠着贵妃塌闭目养神。
几个宫人正在为她轻摇蒲扇,室内一阵清香凉意,甚是舒坦。
王巍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太后,已确定宁国公身中剧毒!”
楼奕琛身中剧毒?
元太后猛然睁眼,坐直身子,看着面前一脸恭敬的王巍,目露惊讶,“中毒?是什么毒?”
楼奕琛中毒?
这······
“具体什么毒平城那边守得严还不清楚,可是老奴十分确定,是中毒,摄政王已经传信让人护送花无言前往平城!”
花无言是容郅的大夫,也是当年坤王妃,也就是那位宸妃娘娘回来时带在身边的一个神秘女子,如今,一直在替容忆云和容郅还有皇上看病的女大夫。
因为深得容郅的信任,谁看到都要尊称一声花姑姑。
花无言擅长解毒,元太后很清楚。
否则这么多年光是焚心蛊每月复发,都可能会要了容郅半条命,可是,容郅如今却好好的,即使是蛊毒发作,不过两日便可恢复正常,她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眼底一片阴鸷,元太后咬牙道,“派人去拦着,必要的时候,把那个碍眼的东西给哀家除掉!”
她一向看不惯那个贱人,若非她,容郅当年就被蛊毒折磨致死了,哪会活那么多年?
以前看在她医治皇儿的份上,由她蹦跶,如今,楼奕琛若是死了,那一切可不正是好事儿么?
若是可以把楼奕琛除掉,把宁国公府收入囊中,再徐徐图之把容郅那个孽种杀了,那这个楚国,可不就是元家的了么?
皇帝得病好不好不打紧,元家得到楚国,才是最重要的!
“老奴这就派人!”
王巍领命欲走。
元太后叫住他,狐疑问道,“等等,听闻今日在邙山别院门口,容郅和楼月卿同骑一匹马离开?”
这件事情闹的楚京谁不知?
都说摄政王情系卿颜郡主,虽然后来因为楼奕琛遇刺受伤的消息传来,谣言不攻自破,可是,容郅不近女色,摄政王府除了几个打扫的嬷嬷,连个年轻的侍女都没有,她赐了那么多美人都被全部除去了,今日竟然会抱着楼月卿骑马离开?
天大的事儿他也不可能如此吧。
呵,看来,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王巍低声道,“可不是么?老奴也听闻了,说还是摄政王强制把郡主抱上马的,当时别院外面不少人都看到了!”
更有甚者,都在议论摄政王和卿颜郡主郎才女貌,堪称绝配!
楼月卿出身宁国公府,异姓郡主的身份,也足矣配得上摄政王了,如今楚京中的这些女子,除了几位皇家公主郡主,再也没人的身份比得上楼月卿了。
即使是元家和秦家的女儿,再高贵,也少了那份尊贵。
一品郡主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是凭白叫的。
“呵!”元太后闻言冷冷一笑,“哀家当他真无情呢,原来不过如此!”
王巍没说话。
眸中划过一丝狠戾,元太后咬牙切齿,“不过哀家得想办法,绝对不能让他们走到一起,否则,以容乐瑶的爱女之心,宁国公府的立场就显而易见了,我元家筹谋这么多年,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如果这个时候宁国公府表明立场,站在容郅那边,元家······
蛰伏多年,又岂能毁在这一代手里!
宣文殿。
夜色笼罩着宣文殿外围,士兵层层把守。
殿中央置放着一颗夜明珠,殿内除了几个贴身侍女太监,再无其他人。
容阑与秦贵妃分别坐在榻上两端,榻中间置放着一张矮桌,上头棋盘上布着黑白子,棋局相持不下。
容阑一袭白色长袍靠着软榻执棋思考,面容苍白,却又透着神采奕奕,可见其身体不好心情却不错。
秦贵妃面色如常,喊着淡淡笑意,思考着下一步棋如何走。
容阑下了一步,她淡淡一笑,随之堵住。
似要堵住他所有去路般,张狂不已。
棋局已然分明。
“朕又输了!”
吟吟一笑,温和的目光看着秦贵妃,温声道,“爱妃棋艺精湛,朕自愧不如!”
跟秦贵妃对弈的棋局,早已数不过来,可他,从未赢过。
是技不如人么?
不,只是甘愿输给她,即使一败涂地,也认了!
秦贵妃莞尔一笑,“皇上刻意输了,又在调侃臣妾,臣妾才是自愧不如呢!”
他的退让,不管是在棋盘上,还是现实上,她都明明白白,明白他的用心,明白他的无奈和纵容。
其实,她该恨他,可这个男人给了太多的深情和包容,让她早已恨不起来,所以,就这样吧,输赢,早已注定!
容阑淡淡一笑,看着棋盘上本该大好的局面因为自己可以的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淡淡一笑,缓声道,“朕从未赢过七弟,也从未赢过你,可是,却从未觉得自己输了!”
是啊,他没输,江山,他不在乎,可是,心爱的人,如何不在乎?
秦贵妃面色微僵,随即恢复如常,捋了捋袖口,素手将棋子捡回来放回棋罐中,含笑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又怎么会输呢?是皇上刻意让着,臣妾每每捡着皇上刻意给的胜利果实,心底啊,可都是虚的!”
容阑嘴角微扯,状似无意的道,“今日暗卫来报,七弟和那位卿颜郡主走得极近,朕也想着,七弟比朕小一岁,朕成婚多年,他也该娶王妃了,爱妃觉得倾颜郡主如何?”
说完,紧紧的看着秦贵妃,目光深沉。
秦贵妃拿着棋子的手微顿,神色僵硬了一下,随即牵强一笑,“皇上觉得好,那便是好的,臣妾如何评价都盖不过皇上去,皇上可不要折煞臣妾啊!”
容阑眸色渐深,眼底晦暗不明,看着秦贵妃沉思不语。
秦贵妃自然是感受到了那道目光所含着的隐忍和······火气。
是的,容阑想发火。
可是,最终没有。
低低一笑,缓声道,“爱妃但说无妨,七弟和卿颜郡主如何?”
秦贵妃莞尔,低眉道,“自然是天作之合,王爷身份尊贵,郡主也不差,配得上王爷的王妃之位,而且皇上也说了,王爷确实需要一位王妃打理王府了!”
手,紧紧拽着袖口,脸上的笑意却依旧。
容阑的眼神,落到了她紧扣着的手上,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贵妃没看他。
半响,他站起来,淡淡的说,“你以前,从来不对朕说谎,可现在,朕竟然听不出来你的话是真是假,瑛儿,你真的变了!”
语气中,慢慢的失落和······叹息!
秦贵妃抿唇,站起来低着头道,“皇上,以前臣妾是秦家的女儿,如今臣妾是楚国的贵妃,身份变了,许多东西,也会变的!”
她曾经的坦率,换来了如今的贵妃之位,如何敢不变?
该变的!
“呵!”容阑苦苦一笑,“是啊,该变的,你不恨,朕已经不敢奢求了!”
即使错了,可那又如何?
他不爱江山,不爱权力,却抑制不住,爱上了她,爱上了本来是许给容郅的她,登上这个皇位,也只是因为,她生来就被先帝谶语将来母仪天下!
秦贵妃抿唇,缓缓屈膝蹲下,低声道,“皇上厚爱,臣妾不敢怨恨,您多虑了!”
容阑不语,却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扶起来。
看着窗外早已没了光,他缓声道,“天色不早了,朕歇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是!”
容阑也不再多言,不想多言,缓缓走进了内殿。
而秦贵妃,转身离开。
敛去情绪,压下情意,她依旧是楚宫里宠冠后宫的贵妃。
一个,被先帝谶语将会母仪天下的女人!
楼奕琛还是昏迷不醒,昨夜楼月卿直接在驿馆楼奕琛房间的隔壁休息了,莫铨寻了几个侍女来伺候她,虽然她不想要,可是驿馆内多是男人,莫离又不能随身在侧,她一个女子单独在这里必然会被人诟病,所以,楼月卿自然是收了。
不仅如此,莫铨还让人送来了换洗衣裙,虽然不及她在楚京穿的那些名贵,可是,莫铨一介武夫,这些都是吩咐他的夫人置办的,军人崇尚节俭,能购置这些,也是极好的了。
自昨日之后,容郅看到她,并没有任何情绪,不知道是不是气了,不过这些楼月卿自然是不管的。
听说他派人去接了会解毒的人来,楼月卿就放心许多。
平城不比京城繁华,却也是一个大城,地势险要,乃楚国邺城外的最后一道屏障,把守着十万大军。
楼奕琛的毒可解,楼月卿临近中午,就放心多了,就听闻抓到了刺客了。
刺客乃东宥的人!
近来楚国频频潜入东宥探子,此次楼奕琛正是来平城处理此事,平城乃楚国重城,驻军十万,自然不能马虎,可不成想,因为楼奕琛抓到了几个探子关了起来,让那些剩下的人生了警觉,竟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把楼奕琛除掉。
对于东宥国,楼月卿并不陌生。
去过几次,也有人潜伏在那里,思然是不陌生。
容郅把人关起来了,她是见不到的,也没心思去见。
走进楼奕琛的房间,看着楼奕琛已经昏迷不醒,莫离正在翻查医术,看到她进来,忙的站起来。
“主子!”
她直接坐在楼奕琛的塌边,打量着楼奕琛的面色,“大哥如何?”
莫离沉声道,“无生命危险,可如今天气炎热,伤口恐会恶化,因着奴婢对七日绝不甚清楚,不敢随意用药,只能敷些草药,不过昨夜已经为他吃了一颗清热解毒的丹药,有了些效果!”
她一开始学医,本就是为了楼月卿的寒毒,对其他病症还能了然,可对解毒,并不甚了解,故而才会这般为难。
对楼月卿的身体,她了如指掌,怎么用药,如何疗养,她甚至比端木斓曦还要清楚,所以这么多年楼月卿的寒毒都是她在控制,可术业有专攻,她并非毒医,自然不懂这些。
就算有了些头绪,也是不敢随意用药的。
楼月卿颔首,“嗯,容郅已经派人去寻了解毒的人来,只要你让大哥这几日都好好的,便足矣!”
莫离会什么不会什么,她自然懂得。
“是,那刺客可抓到了?我们在平城还是有······”
楼月卿摇摇头,“不必,已经抓到了,是东宥国的人,不过······”话音一顿,疑惑的看着莫离,“东宥近来有变动?”
她从未听莫离说起过东宥国的事情,以为风平浪静······
莫离想了想,低声道,“东宥国太子性情大变,已经夺了权,如今的东宥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各国的消息频繁传来,莫离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楼月卿身子自从醒来后,就一直不好,她不想楼月卿为这些事情伤神,就闭口不谈,除了那些重要的事情,例如······北璃!
北璃的事情,是瞒不住的,也绝对不能瞒的。
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要禀报。
楼月卿闻言,十分惊讶,“南宫翊?他?”
一个草包太子,竟然会······
楼月卿的惊讶,莫离并不觉突兀,继续道,“就在您醒来那段时日,东宥太子遭遇刺杀,坠入悬崖,后来被寻到,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人变的狠戾,手段也残忍了。这半年,东宥几个皇子死的死,关的关,东宥皇帝已经被架空了实权,南宫翊摄政了!”
东宥此番变动,可谓震惊四国,只是东宥如何,楼月卿并不太关心,所以,莫离就没有提起过。
楼月卿闻言,饶有兴致的道,“这倒是稀奇了,以前听闻他不仅荒淫好色,还胸无点墨,这刺杀一次,竟让人性情大变,当真是无奇不有!”
她没见过南宫翊,可是对这位草包太子可是听说过不少,本以为东宥废太子是迟早的事情,可如今,竟如此······
呵呵!
思路一转,她凝眉问道,“那这些探子······”
莫离道,“不仅楚国,北璃,西魏,都潜入了不少探子,这位太子爷估计是野心大了,想要染指别人的江山了!”
可是,有那么容易么?
且不说四国互相抗衡两百年局势不变,就说东宥想要以一对三,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北璃?”楼月卿神色微变,眼中划过一丝精光,不知道想些什么。
“是的!”
楼月卿抿唇,神色复杂,虽有些纠结,还是沉声道,“派人去清除掉,最好······一个不留!”
北璃······是她的东西!
谁敢惦记,她就灭了谁!
即使亲手毁了那个国家,她也决不允许别人染指,何况······
莫离闻言,眼中晦暗不明,低声道,“是!”
没有再说什么,楼月卿站起来走出去,却在院子里撞上了正打算进来的容郅。
忙的盈盈一拜,“参见摄政王!”
容郅刚从书房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王琦护卫,薛痕紧随在侧,看到楼月卿,作揖行礼。
容郅眉头微蹙,淡淡的说,“起吧!”
楼月卿站直身子,没看他。
看了一眼里面,他开口问道,“楼奕琛如何?”
“未见起色!”伤口还恶化了!
“既如此孤就不进去了!”看和不看,人又好不起来,何况,楼月卿的人在里面,他也无需担心。
“刺客抓到了,孤正要去看,你去不去?”
楼月卿惊讶的看着他,他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淡漠,却在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刺客?
不是不让她干涉的么?
想是这样想,她浅浅一笑,“去!”
容郅转身往外走去,楼月卿跟上。
刺客被关押在平城一座空院子的地牢内,加上楼奕琛来这里这几日抓到的几个,一共六个人,都被分别关押着。
地牢入口隐蔽,竟然是在别院后园地下,而不是关押在院子上面的房间里。
地牢昏暗潮湿,只有几盏灯照了点光,容郅的手下点了火把照路,这才没有摸着墙走。
楼月卿穿着的衣裙有些长,只能提着裙尾走,暗自吐槽。
没事建个地牢做什么?
还那么昏暗······
还没有走进里面,就远远听到来自于尽头传来的惨叫声······
有人在行刑逼供!
鞭子抽打的声音和那些人的惨叫声回荡在地牢通道上,还带着一丝丝阴森和阴冷,犹如······
地狱!
容郅在看着她,在她的脸上,竟找不出半点惧怕,一般女子待在这个地方,定然是惊惧不已的吧······
想着,耳边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
“王爷,为何要在人家的院子地下挖个地牢,楚国没地方关人了么?”
还在花园地下!
刚才跟着容郅走进这个荒废的院子的时候,楼月卿还以为容郅在耍她呢!
在别人的院子里挖地牢·······
就不怕被人拿来藏金子?
咳咳······
摄政王殿下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问你大哥!”
这是楼奕琛让人挖的!
楼月卿凌乱了······
摄政王殿下又道,“这是你大哥的别院!”
事实上在楼奕琛回京之前,曾经在平城待过一年多,虽然这里离楚京不远,可是,他当年在这里任职,在平城抓到不少非楚国人士,平城多重要,楼奕琛十分清楚,但是有人劫狱救人,楼奕琛自然不会把人继续关在地牢,就让人挖了个地牢在自己的别院下面,而且入口设计巧妙,旁人又怎么会想到这个小院子会有地牢呢······
这次楼奕琛来处理军务,住的是驿馆,而这里,早被荒废了。
可是还是派上用场了!
楼月卿不说话了。
走了一会儿,就看到那边灯火亮了不少。
远远看到那边的地牢里,几个人被挂在十字架上绑着,白色的囚衣上沁满了红色的血迹,头发凌乱,低着头奄奄一息,他们面前放着不下十种刑具。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更甚至是死亡的气息!
容郅顿足在原地,没进去,他们一来,身穿铠甲的莫铨走来,作揖行礼。
“参见摄政王殿下,见过郡主!”
莫铨穿着铠甲,许是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脸上都是汗。
容郅淡淡的问,“招了么?”
莫铨即刻道,“末将正要打算回去禀报,那刺客熬不住,招了,且还说,东宥太子此时正在平城,但是具体在何处尚不得知!”
闻言,容郅魔瞳微眯,随即淡淡的说,“不留活口!”
“是!”
看了一眼楼月卿,他道,“走吧!”
楼月卿暗自咬牙,这厮还真的就为了带她进来看一眼就走·······
不过她也不喜欢这里的血腥味,轻微颔首,随着离开。
走出地牢,楼月卿呼吸了下外头的空气,一阵享受。
看着不远处正在和手下吩咐事情的容郅,她看了一眼自己方才在里面不小心拖到地上弄脏的群尾,撇撇嘴,等会儿回去换套裙子。
随即,他的手下闪身离开,容郅才走过来。
楼月卿身上的衣裙本就是比较厚,方才地牢里阴暗潮湿且闷热,楼月卿进去一趟,如今脸上微润,脸颊上微微潮红,想必是在里面待久了热的缘故。
只觉面色红润,白里透红!
楼月卿挑挑眉,“回去了么?”
容郅没吭声,看着她沉思。
他要看,楼月卿就大大方方给他看,浅浅一笑,“王爷为何喜欢用这种眼神看着臣女?”
“你······不怕?”
一般女子,方才地牢的情形定然会吓得面容失色,她却好似习以为常?
这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为何要怕?”
看着眼前笑意吟吟的女人,容郅魔瞳紧紧凝视着她,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姑苏城······你去那里做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问出来!
不容许她再辩解。
楼月卿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勾唇一笑,“自然是养病,邯州不好玩,就跑到姑苏城了,可不承想会遇上王爷······而且,臣女竟然不知,王爷有做梁上君子的嗜好,窥人······”洗澡二字没说出来。
“闭嘴!”
他自然记得,那天他蛊毒发作遭遇刺杀,只好潜入附近的宅子里,惊动了里面的人,无奈之下就跃进了一个较高的屋子,直接砸到了浴池边······
他当时受了点伤,蛊毒又发作,迷迷糊糊,眼角瞄到了一个女子的······
她救了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楼月卿还真闭嘴了。
低眉顺耳的模样······
摄政王殿下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走吧!”
走出别院,门口停着马车,容郅先上去,随即楼月卿也不客气,登上了马车。平城乃大城池,自然是繁华的,街道上小摊贩吆喝叫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人群使得街道上马车走得很慢。
容郅上了马车之后,就直接闭目养神了,他其实昨夜不曾好好休息,楼月卿坐在他对面,一直低着头,没吭声。
感觉怎么怪怪的·····
早知道应该多备一辆马车才对,真实······
坐在他对面,浑身都不自在!
马车走了了半柱香的时间,摄政王殿下终于开眼了!
定定地看着她,开口问道,“饿么?”
如今已经午时,该用午膳了!
楼月卿闻言,本来是想点头的,可是被他这眼神看着,她突然间就没吃东西的想法了,想了想,果断摇头。
“不!”
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他又闭目养神去了······
楼月卿:······
回到驿馆,一下马车,看着他大步走进里面的背影,楼月卿果断叫了正在照看楼奕琛的莫离,让她跟自己出去觅食,驿馆是有做饭的厨师的,可吃了两日,楼月卿不太喜欢,又不想大费周章,就没太在意。
楼奕琛如今情况稳定了些,再加上这里有大夫,莫离只好陪着她出去。
寻了这里最大的酒楼,果断走进去!
半个时辰后,才走出酒楼。
吃的有些多,自然是不能再坐马车了,就直接走路回驿馆,反正酒楼离驿馆只有半柱香不到的距离。
莫离把出来时带出来的纱帽递给了楼月卿,楼月卿接过,戴上。
随即走在街上,往驿馆而去。
这一幕,正好落入街边的茶庄楼上的一双眸子中。
南宫翊紧紧盯着街道上一袭白衣戴好了纱帽已经看不到五官的人,眼中晦暗不明。
“爷,属下已经探查清楚,这位姑娘乃楼奕琛的妹妹,楚国宁国公府的嫡女,卿颜郡主,名叫楼月卿!”
这是昨夜手下告诉他的。
楼月卿······
和那个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在这个异世,会是她么?
半年的时间,他从未忘记,那个让他爱进骨子里却又决然跃下山崖的女人,如今,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
紧紧握着茶杯,南宫翊心底思绪暗涌,不管是不是她,既然长得一样,那就·······
只能是他的!
茶杯破碎,茶水四溢,他却毫不在乎。
突然,他的手下快步走来。
“爷,我等被发现了,平城不能再呆了!”
闻言,南宫翊把茶杯重重的放下,目光紧紧锁着茶楼下面的街道上缓缓远去的身影,眼中划过一丝志在必得的情绪,随即淡淡的说。
“回金陵!”
楼月卿就这样一路晃荡,回了驿馆,没想到宁国夫人还是知道了楼奕琛中毒的消息,让暗卫送来一封信,楼月卿看了之后,再给她回了封信。
可这样的悠闲日子才过了一天,就出事了。
容郅派人去接人来解毒,却在半道上遭遇刺杀,人受伤了!
还好受了轻伤而已,但是,容郅却骤然发了怒······
凤卫折损五百余人,听到这个消息,元太后怒不可揭。
狠狠地把佛珠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那个孽种!”
她的凤卫,竟然折损五百多人,只因为派人刺杀了花无言,容郅可真是······
“太后息怒······”
跪了一地的宫人,因为元太后的突然暴怒而惊慌不已。
听到这个声音,元太后更是气急。
“都给哀家滚!”
宫人们即刻退下。
元太后怎么能不心疼,凤卫虽然不是她唯一的势力,可是明面上她就是只有凤卫,本来凤令不在,她能调动的凤卫只有一千人,如今,竟折损一半有余,她如何不怒?
因为容郅,她的凤卫这几年死伤大半,如今······
王巍低声道,“太后,莫要气坏了身子!”
摄政王这次,怕是刻意给太后教训了。
哎······
元太后气的脸都青了,可能如何?
自然是不能问罪的。
只能嗑碎了牙自个咽下!
与此同时,邙山别院。
听到暗卫传来消息,容忆云摒退暗卫,看着远处的屏风,眼底晦暗不明。
容郅和楼月卿······
看来,她的想法不算多想,若是容郅开窍了,也是应该的!
这样,她就是死,也瞑目了。
······
花无言受了点轻伤,但是不影响解毒。
花无言四十出头,乃已故坤王妃的心腹侍女,也是极好的挚友,身份成迷,年轻时候因为重伤奄奄一息被还未出嫁的元若云救回家,无处可去,为了报恩,就选择在她身边,随着元若云嫁入坤王府之后,亦仆亦友的陪着她,后来元若云被掳进宫,她本来也跟着去了,可是元若云放心不下女儿,就让她回去照顾容忆云,也正因为她的照顾,容忆云才活到现在,后来,也帮助容郅控制蛊毒。
她对毒物十分熟知,对焚心蛊的控制可以让容郅减少一半痛苦,所以,一直在容郅身边帮助他。
与别人的精致面容不同,花姑姑带着半边面具,看不出长什么样子,另外一边看得到的脸上,皮肤细腻光滑,想必必然是个美人。
她来历成迷,也无人追问其身份,不过,对容郅倒是十分上心。
一醒来看到容郅,第一句话便问,“王爷蛊毒发作的还厉害么?”
容郅淡淡的说,“花姑姑不必担心,孤暂时无碍!”
语气虽不见得温和,却没了平日里的淡漠,可见容郅自然是对其十分尊敬,这次她被刺伤,容郅焉能不怒。
花无言这才注意到楼月卿,先是一惊,随即看着容郅,不解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楼月卿还没说话,容郅缓声道,“这是清华郡主的女儿!”
言罢,花姑姑目露诧异看着楼月卿,打算行礼,“原来是卿颜郡主,老身有礼了······”
楼月卿急忙道,“花姑姑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
花无言看着楼月卿淡淡一笑,“谢郡主!”
缓缓坐下,她看着楼月卿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若有所思的问,“听闻郡主身子不好,如今可是好了?”
楼月卿身子不好,不说楚国,好整个楚京的人都知道了!
“已经好了!”
“如此甚好!”
有了莫离的配合,花无言制作解药也是快了许多,需要七种剧毒的东西,蜘蛛,毒蝎,蜈蚣,蛇······
还要搭配百种药材。
平城自然没有那么多药材,所以,等吧所需药材毒物都准备好时,已经是两日后了,楼奕琛中毒第五天!
以毒攻毒,且制作繁琐,顺序万万不能出错,所以,谁也不能打扰。
一天的时间,容郅忙着批阅楚京送来的各种折子,楼月卿只能就这样在楼奕琛的旁边一等就是一天。
直到傍晚来临,莫离才端着一碗黑色的液体走进。
解药熬了出来,自然就要给楼奕琛喝下,以毒攻毒的解毒之法是十分痛苦的,喝下解药,楼奕琛人还未醒就直接吐了几口黑色的血,眉头紧锁,冷汗津津。
楼奕琛的伤口已经开始恶化了,天气炎热,靠近都能闻到一股伤口发炎的臭味混着草药味扑鼻而来,十分难闻。
吃了解药,人却迟迟未醒。
因为伤口本就在心口边上,还差一点,楼奕琛直接不需要毒发就可以去见阎王了,所以,人还是需要再躺两日才能醒来,只是脸色好了许多,
嘴唇也不再发紫了!
只待楼奕琛醒来,便回京了。
元府!
元家乃太后和皇后的娘家,外戚之家,已然鼎盛到了至极,元丞相乃三朝元老,如今更是位极人臣,文臣之首的左相之位。
与宁国公府建国以来就与楚国同在不同,元家是百余年前才立足在楚国朝堂的,当时一位年轻的少年才子一举夺得文武状元,因为才华横溢,满腹经纶,被任命为大学士,一时震惊朝野,自那之后,元家便是逐渐立足于楚国,之后三代,皆是官拜丞相,权倾朝野,元家一时鼎盛,上一代元丞相正是因为帮助已故太上先皇除去了当时的两个国公府,从而深受倚重信任,因此,才有了元家两个女儿嫁入皇家的事情,如今皇后之位仍然是元家的女儿在坐,如今的元家,可谓是权倾朝野。
皇帝和摄政王的外祖之家,太后和皇后的娘家,元家本该如日中天更加鼎盛才对,可是,容郅的一再压制,让元丞相元吉这几年怒不敢言。
丝毫不给元家任何面子,该杀就杀,该驱就驱,可是,又能如何?
因为元若云的事情,容郅的身世,本就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即使容郅毁了元家,那也······无可奈何!
容郅和楼月卿在平城的消息,整个楚京都知道,楼奕琛中毒的消息,元丞相从元太后那里得知,却没有任何举动。
楼奕琛只要还没死,就没什么好高兴的,宁国公府依旧鼎立,依旧是元家撼动不了的存在!
元丞相从宫里回来,就一直愁容不展。
元夫人郭氏把茶杯递给他,看着他回来后就一直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便疑惑地问,“相爷今儿是怎么了?可是太后说了什么?”
元丞相一早就进宫面见太后了。
抿了口茶,元丞相没回答,反而开口问道,“歆儿呢?”
元歆儿,他的嫡次女!
元夫人闻言,轻叹一声道,“在她院子里呢,这几日也不知怎么的,总是不喜欢说话,我正想着明日带她进宫去看看太后和皇后呢!”
元吉淡淡的说,“那便带她去,太后想必现在十分想见她!”
元家如今也就这个女儿能够派的上用场了,其他的,不管是他二弟的那些女儿还是他的庶女,或者是那些旁支,都没多大用处了。
“这是为何?妾身前儿进宫探望皇后时听说这几日太后心情不太好,可是出什么事了?”
元吉凝眉道,“摄政王的事情,怕是太后打算将歆儿嫁给摄政王了!”
容郅把元太后的凤卫除了几百个人的事情,元吉自然是不能说的。
元歆儿也即将十六了,却还未曾许配人家,且无人敢上门提亲,就是因为大家都清楚,作为元家的嫡出小姐,太后侄女,皇后的同母妹妹,元歆儿的婚事,自有太后决定,而元太后的心思,元吉十分清楚。
她想要把元歆儿许配给容郅为妃,好控制这个一直以来都难以控制的儿子。
这,也是元吉想要的,只要控制了容郅,就不会有人再阻碍元家,容郅天生反骨,从小就不受控制,即使被下了蛊毒,也一样不愿低头,这是元吉最无奈的。
“当真如此么?可摄政王他可是······”
元家的仇人啊!
她的小儿子绍杰,正是被容郅一手拍死的,她至今仍然记得,焉能不恨?
大儿子与她不亲,长女早年进宫,小儿子和小女儿与她最亲,如今儿子被容郅杀了,她如何舍得再让自己的女儿去受苦?
郭氏十分清楚,一旦元歆儿嫁给容郅,必不会有好下场,且不说容郅是否容得下,就说日后不管谁赢了,歆儿都是必死无疑!
正因为清楚,所以,如何舍得?
元夫人话没说完,元吉立即低声喝止道,“你懂什么?这件事情老夫自然计较,太后这么做无可厚非,再说了,歆儿不也正是心系摄政王么?这也是她所愿!”
元歆儿心系容郅,外人不甚清楚,可作为他的父亲,元吉十分清楚,元夫人自然明白,而皇太后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有了如此计较。
反正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女儿就是联姻的工具,元歆儿的出身,本该如此,为了元氏一族,肝脑涂地,都是她该做的!
元夫人面色一急,低声道,“可······摄政王心狠手辣,歆儿会没命的!”
元夫人想一想都知道,摄政王恨极了元家,之所以没动手就是有所顾忌,可这种顾忌,不代表他不会杀了元歆儿,他连元绍杰都直接打死,何况······
元吉闻言,脸色一沉,骤然一怒,瞪了一眼元夫人,冷声道,“你胡说什么?这样的话日后不可再胡言,歆儿若能成为摄政王妃,那也是她的福气,元家的福气,好了,你去看看她,明日便进宫给太后请安!”
元吉的怒意,让元夫人悻悻作罢,不敢再多言,站起来低眉道,“妾身知道了!”
她可不敢轻易激怒元吉。
“嗯!”元吉见她如此,面色稍霁,想了想,温和道,“还有,静儿也快要及笄了,你也上点心,为她选个好夫婿!”
元静儿,她的庶女,也是最宠爱的女儿!
闻言,元夫人微微咬牙,却依旧温婉道,“相爷不必担心,妾身自会为四姑娘做主,不会委屈了她!”
元吉颔首道,“嗯,你办事素来严谨,老夫自是不担心的,静儿虽是庶出,可也是元家的女儿,万不可差了!”
元夫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办事牢靠,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是一个会做人的人,说是贤惠也不为过!
起码嫁入元家这么多年,一直都让他很放心。
元夫人温婉一笑,低眉顺眼,“相爷放心,四姑娘也是妾身的女儿,妾身自然不会委屈了她,必会为她寻个如意郎君!”
“嗯,老夫还有政务处理,先走了!”
元夫人一惊,“相爷不在这里用午膳?”
如今已经是午时了,午膳都准备好了!
元吉轻嗯一声,“方才已经通知了清荷园那边过去用膳!”
元夫人脸色一僵,元吉也不再多留,缓缓走出门,头也不带回的。
他一走,郭氏脸色阴沉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门,人已经远去,重重呼了口气,心里暗骂一声。
那个贱人!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竟然让元吉被迷的魂不守舍,还因此导致她的那个庶女享受着几近嫡女的待遇,该死!
元吉这明显的偏心,如何叫她不恨!
元静儿的婚事要用心,难道元歆儿的婚事就可以随意牺牲么?
把她的鸳儿送进宫受这样的屈辱还不行,如今还要牺牲她的歆儿,呵······
一直随侍在旁的郭嬷嬷低声道,“夫人,小姐可不能这样就·····”
去送死啊!
谁不知道摄政王和太后母子不和,太后要是敢把三小姐许配给摄政王,摄政王焉能放过三小姐?
元夫人咬牙道,“我自然明白!”
“那三小姐那里······”
“让人好生伺候,不许跟她多言!”
“是!”
想了想,元夫人突然问道,“小小姐如今在何处?”
郭嬷嬷低声道,“在大少夫人那里,大少夫人身体好多了,便把小小姐接到了身边照顾着,这几日大少爷从不曾踏进大少夫人的院子怕是······”
这种宠妾灭妻的事情,大少爷做的比相爷更甚,哎······
元夫人轻叹一声,淡淡的说,“让人给娟儿多备些吃穿用度,万不可委屈了她,绍麒如此······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褒义之词,如今,却充满了讽刺!
大儿子的为人,元夫人自然清清楚楚,子肖父,当年元吉再宠爱那个狐狸精,都不曾少了她的,只是不怎么愿意在她这里过夜,可他的儿子倒好,直接任由妾侍欺辱到了妻子头上,差点要了正妻的命,气的元夫人当即处死那个女人,却引得儿子与自己更加疏远,直接不管妻子的死活。
凉薄至极!
可那又如何,怎么也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再气,也要忍着!
“夫人不必担心,大少夫人是个懂事的,老奴也会让人注意着点,日后必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
“嗯!”
吩咐完这些琐事,传膳,用膳!
此时,元府后花园边上的舒云苑,乃元歆儿的居所,此时,静谧安好。
小轩窗,正梳妆!
坐在铜镜前,轻执木梳,顺着长发缓缓梳着,嘴角挂着清淡地笑。
元歆儿一袭浅蓝色长裙,名贵精致的布料包裹着她本就姣好的身材,五官柔美,温婉大气,头上戴着一些简单的发饰,脸上轻点胭脂,透着出一丝丝的秀丽。
指尖轻触脸颊,旋即会心一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有些羞怯不安的模样。
连元夫人进来,她都不曾察觉。
“一个人坐着发什么呆呢?”
闻声,元歆儿猛然一惊,抬眸回头,看到元夫人不知何时坐在她身后的桌子那里,温和的看着自己,连忙站起来,随即盈盈一拜,“母亲,您怎么来了?”
元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随即轻笑道,“来看看你,怎么,刚才母亲进来你都不曾察觉,想什么呢?”
元歆儿扯嘴一笑,上前坐在元夫人旁边,低声道,“没想什么!”
握着元歆儿的手,元夫人含笑道,“那便好,太后想你了,明日一早便进宫看看她老人家!”
“好!”
······
楼奕琛昏迷两日终于醒了,就在这两日里,楼月卿无聊至极。
容郅很忙,楼奕琛生命无碍后,就埋头处理政务。
醒来看到楼月卿,楼奕琛十分惊讶,得知自己昏迷了七日,他没说什么,伤口还没愈合,只能靠着床静养。
只是一醒来,容郅便和楼奕琛单独在里面不知道在聊什么,聊了近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神色不佳。
一出来,就直接对楼月卿说,“两日后回京!”
“为什么?”楼月卿脸色微变,“大哥伤口恶化,如今这个样子,三日后如何能回去?”
回去,必然是要坐马车。可马车颠簸,楼奕琛的伤口如今极为严重,躺在床上抬手都艰难,如何回去?
这是在玩命!
容郅淡淡的说,“死不了!”
“你······”
容郅面色不是很好,楼月卿自然清楚是为何事,这两日不知道谁散布的消息,楚京传来消息,很多人质疑楼奕琛已经死了,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楼奕琛一遇刺,容郅和楼月卿就当即赶往平城,且这么多天毫无消息,平城戒严,出入城十分艰难,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宁国公府本就等于楚国的一根柱石,楼奕琛身为宁国公,他的死讯传开,影响的,不仅是民心,还是军心,以及整个楚国朝局。
散布消息的人,还不知是谁,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扰乱楚国朝堂,如今必须要把这个谣言攻破。
两日已经是极限,若非顾忌楼奕琛的伤势,明日便该回去了。
看了她一眼,容郅大步离开。
楼奕琛已死的消息,不知如何,就在楚京蔓延开来,楼奕琛在楚国的地位本就颇高,宁国公府本就深得民心,再加上楼奕琛战功无数,手握几十万大军,可想而知其在楚国朝堂地位,此次受伤的消息传来,本就轰动不小,七日过去了,却没有任何消息,摄政王殿下和卿颜郡主都在平城多日不归,许多人猜测楼奕琛此次其实遇刺身亡,为了不影响军心,秘不发丧!
许多人前往宁国公府想要探知真相,可宁国公府闭门谢客,如此更是让人更加怀疑。
宁国夫人一直没有回来,这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宁国夫人怎么也是坐不住了的,可人就是没有回来,依旧在普陀庵静修,只是吩咐管家,闭门谢客,不许府里的人乱嚼舌根,也不许任何人出府!
蔺沛芸这几日夜不安寝,食不下咽。
担忧,恐惧,甚至绝望都有。
楼奕琛的消息,她一点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受伤了,重伤!
外头的流言,她自然是知道了的。
整整七日过去了,除了宁国夫人让她冷静下来莫要轻举妄动的信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莫言接到楼月卿的信后,过来告诉她,不必担心。
可莫言三缄其口,不曾透露楼奕琛的消息。
楼奕琛是她的夫君,她的依靠,绝对不能有任何事情,何况,他还是她心底的人呢······
“大少夫人······”侍女熏儿急忙跑进来,禀报道,“二少夫人过来了!”
蔺沛芸面色一变,“她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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