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辰安稍一思索,心中已然浮现出前世诵读过的众多佳文,朗声吟道:“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此番只是为了获得进入船中的资格,倒也没必要一上来就掏出那些传世名篇来,姑且随意吟诗一首,通过考验再说。
刘山等人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能作出一首符合命题的诗来,皆是脸色变化,细思其中词句,发现虽然不加辞藻,却朗朗上口,仿佛叙述生平小事,娓娓道来,别有一番韵味,暗道这乔辰安果然有几分本事,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至于那两名负责接待的女子,虽然面色依旧平静,但心中却有些震动,她们虽然被安排在此接待上船的客人,并出题考验众人才学,但更多时候只是作作样子罢了。
只要来人作出的诗词不是太差,一般都准许通过,旁边这一大群自诩风流的士子,真正作出值得一读的诗词来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这才让她们两个生了轻视之心,觉得这杭州城的才子都无甚真才实学。
可乔辰安须臾之间便作出一首不俗的诗词来,看样子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却不可如他人一般小觑了。
但也仅此而已了,无论如何,此人的文才却是万万比不上自家小姐的,在她们看来,自家小姐可是要比那些个秀才举人们厉害多了!
左边的女子开口道:“公子大才,恭喜公子过关了,现在可以入船了!”言罢退立两侧。
刘山这时候才来到近前,道:“乔兄才学,小弟我实在是敬佩万分,咱们走吧!”
乔辰安默然点头,迈步向前,一众人不自觉的便慢了半拍,跟在他的身后,好似随从的护卫,单从气势上便弱了半筹。
刘山本想并立上前,抬头望见那道高大的背影,心里蓦地生出一股紧张感,好不容易提起的气势竟又弱了下去,只好慢步跟在乔辰安身后,充当起了指路的角色。
一路行来,耳边尽是鼓瑟之声,仿若靡靡仙音,好不欢快,很快众人便行至画舫最深处的一处房间之前,刘山开口道:“就是此地!”
乔辰安踏进房中,只见屋中装扮雅洁,墙上悬着一幅幅诗画文章,两侧燃着檀香,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几十张小桌分列两侧,最深处的主位则是一张宽大的小几,摆着两方暖炉。
屋中早有十余人落座,看其穿着打扮大多是其他书院当中的学子,不过最右侧一人乔辰安倒是有些印象,似乎是越州有名的才子。
见他望来,那人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看起来倒是十分俊逸清雅,风度翩翩。
众人来到,一群人相互寒暄之后,便纷纷落座,不知是否有意为之,乔辰安的座位正在左手边第一位,同张明诚的位置正好对应。
很快,便有青衣小厮送来上好的瓜果菜品,更有穿着轻衣,身姿曼妙的侍女分侍两旁,颇有古人把酒畅谈,畅意抒怀之意。
只是那为首的主位却还是空的,不见半个人影。
乔辰安心道这人的架子还挺大,忽觉旁边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转头望去才发现是一名身着灰衣,肤色略黑,面貌有些硬朗的男子,看样子大概快三十岁了,见自己望来,顿时拱了拱手,小声道:“在下宁采臣,见过乔兄!”
“你……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乔辰安闻言一惊,瞪大了双眼,下意识道。
宁采臣被乔辰安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顿了片刻,这才道:“在下宁采臣,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有,没有……”
乔辰安摇头,不由上下细细打量起身侧的宁采臣来,暗道这就是那位家喻户晓的人物,知名度丝毫不比许仙弱上多少,没想到竟叫自己给碰上了,这个世界当真是混乱。
宁采臣被乔辰安盯的浑身不自在,心道这一位难道有龙阳之好,想到这里,不由感到一阵恶寒,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神色之中满是嫌弃。
乔辰安见状就知对方误会了自己,连忙道:“宁兄可是浙江金华人氏?”
宁采臣点头疑惑道:“正是,乔兄怎么知晓?”
乔辰安道:“我有一位朋友,家距金华不远,早就听闻金华有位名叫宁采臣的才子,没想到今日居然在此相见!”
宁采臣这才放下心中疑虑,笑道:“在下愧不敢当,乔兄真是羞煞我了,同你比起来,我这点微末之学算得了什么!”
两人详谈甚欢,乔辰安这才知道宁采臣是上一届入学的学子,在书院当中并没多少朋友,前些日子听说了他作词得罪诸生的事之后,佩服其才学,品行,这才起了结交的心思。
众人吃些瓜果食物,谈些闲话,只是那名为瑶琴的女子却迟迟不来,但出奇的是,屋内众人脸上并无半分不耐之色,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此种情况。
乔辰安皱眉道:“这瑶琴姑娘未免架子也太大了吧!?”
宁采臣笑道:“辰安兄且耐心等待,瑶琴姑娘并非寻常女子,岂是轻易能够见到的?就算是有名的才子来了没准也要吃上一顿闭门羹!”
乔辰安闻言诧异道:“不会吧?不过是一名歌妓罢了?这怎么还……”
他说这话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因此在座的众人几乎全都听到了,室内气氛为之一滞,宁采臣连忙小声道:“乔兄,此言差矣,瑶琴姑娘可是整个杭州都公认的花魁啊!怎能拿来同寻常姐儿相比!?”
话音刚落,堂中一人便道:“哼,这是哪里来的庸人,竟然丝毫不懂规矩,扰了咱们的兴致!”
“倘若这话被瑶琴姑娘听了去,我们怕是再无一睹芳容的机会!”旁边一人冷笑。
众人脸上皆有不快之色,乔辰安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会拉来这么大的仇恨,看来这个名为瑶琴的花魁简直就跟后世的大明星般,死忠粉实在是不少。
一群人全都面色不善的盯着他,那般模样,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般,宁采臣苦笑连连,满脸无奈的看着乔辰安,心道这位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胆子比天还大,今天他可算是见识到了。
论起得罪人的本事他要是第二的话,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众人恨不得立马将其请出去,对面的张明诚却忽然开口道:“乔兄自钱塘而来,想必没有遇见过这般阵仗,是以话语才会稍显孟浪,诸位给我张某一个薄面,莫要太过责怪他了!”
张明诚显然在众人中名气不小,很多人都认识他,闻言全都点头应是,此事才算暂且揭过,却依旧有不少人眼神不善的盯着坐在首位的乔辰安。
对此,乔辰安倒是毫不在意,他脸皮可是厚的很,被人盯着又不会少块肉,谁爱盯便盯去吧!
但心里却对面前的张明诚有了另一番评价,此人虽然看似是在替他解围,但言语之间却无一不在暗示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既当着众人的面卖了他一个人情,却又堂堂正正摆了他一道,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张明诚瞧着对面的乔辰安,心中冷笑连连,他此番来之前费了好大力气,才请动瑶琴出面,不止是为了一睹佳人芳容,更要趁此机会好好羞辱乔辰安一番,可没想到自己都还未出招,这个笨蛋却已将在场诸人与瑶琴得罪了一个遍,看来今晚的目的怕是轻易就能达到。
经过宁采臣一番解释,乔辰安这才有点明白现在的情形,这个年代的士子普遍都喜欢没事逛逛青楼,流连于烟花风尘之所,就连朝中大员,一方名仕都是如此,这几乎成了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
正应了那一句自古名仕多风流。
瑶琴是杭州城中有名的花魁,风头无两,自然是万人追捧的对象,不知有多少人肯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但即便如此,也有大把的人连瑶琴的面都见不着。
说白了,有点类似现代的一线大咖女星。
一进青楼,二话不说咔咔的丢下一堆金子,然后就有老妈子领着一大堆人排着队让你选的,那是“娼”,并非“妓”。
尤其是类似瑶琴这种行业顶尖,一地花魁,她们早已超脱了寻常“妓”的范围,满足的是一个男人对于女人的所有幻想,若是想要嫁娶,排队的人怕是能堵住整条街。
琴棋书画,绝世容颜,能歌善舞,善解人意,上得厅堂,下得大床……
甚至她们从小便经过极为严格的训练,才学比一般的举人都要高上许多,很多士子都自叹不如。
这样一个堪称完美无缺,拿现代话来说,既是白富美,又有高学历的妹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你把到手里?!
想要偷得美人芳心,不仅要花上无数的钱财,还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最关键的是人家还得看得上你,综合种种因素,这才有那么一丝机会抱得美人归,大被翻红浪!
……
厅内满是窃窃私语之声,忽然听堂后内室当中忽然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声:“瑶琴见过诸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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