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为什么要死?”
律无忌的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一阵:
“你果然是邪修。”
“我不是。”
徐文山自然不是邪修。
他是妖修。
妖修传承已经断绝了三千年,这个时间足以让任何记忆变得淡薄。
律无忌也是在记忆中搜索良久,才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的一句话:
“……妖修可控妖,危害甚大。”
律无忌揉了揉太阳穴,道:“为什么?为什么?……”
徐文山笑了。他知道他想不通。
他想不通,为什么摄心术对自己无效?
他想不通,为什么虿虫可以听自己命令?
他想不通,虿母明明一剑被自己劈死了,为何还能让自己落到这副田地?
……
时间回到五天前。
徐文山在自己的客栈里,他刚刚和鹿泽、蛛儿一起,把沙县搬了个底朝天。
身为一个妖修,应当谨言慎行,应当韬光养晦,不该如此张扬,更不该在别人的地盘闹事。
但是他没有办法。
作为山沟沟里出来,没钱没地盘没资源的小妖修,他开局太烂了。
他曾想过,可以利用沙县的皮货垄断赚自己的第一桶金,但太慢了,而且容易惹祸。
这一次许京把他捞出来了,皮货还被扣了。就算他忍气吞声,自己想办法把皮货捞出来,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只要飞箭庄还存在,他们就会持续阻挠自己的倾销。两方摩擦下去,迟早得死上七八个飞箭庄的人才能罢休。
那样的话,自己不还是会暴露?
与其把压力压着爆发,不如让它以可控的方式宣泄出来。
“现在大家注意,我们目前处于一个极端危险的处境。”徐文山道,“虽然现在有了蛛儿的蛰伏,但一般修士还是有至少4种手段探知我的妖修身份。”
徐文山把三峰道士留下的《谶书》放在桌上,翻开来跟两个妖怪讲解,如何反制修士的探查手段。
“要反制其他三种手段很简单,最麻烦的是这个摄心术。我这次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惹出修士,只要他对我使用了摄心术,我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如何做到这点?”鹿泽问。
“这个嘛,就要借助外援的力量了。”徐文山道。
……
徐文山所谓的外援,就是此时站在徐文山身前的虿母。
他借绘制沙县附近地图的功夫,让蛛儿把附近所有妖怪的洞府都探访了一遍,其中一个颇有资质的,就是眼前这个虿母。
虿母的幻术,对于他的计划来说至关重要。
在漆黑阴森的洞穴中,徐文山觉得,虿母的模样很美,美得就像黑森林里的一朵丁香花。
确实很美:她看上去很清瘦,脸庞带着一丝青涩,眼神似嗔似喜,非常勾人。
但是徐文山知道,这只是幻觉而已。
虿母是一种天生就能修炼的生物,这意味着它们不需要道身。
所以虿母都是没有道身的,它们就一个法身。
但是虿母养着一窝小虿虫,为了养育这些虿虫,难免在外露脸,若露出它们的本相,恐怕要吓死一批人,所以它们都时刻用幻术笼罩身周,若没有破妄术,它们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类。
也就是说:它们看着是人类,摸起来也是人类,闻起来还有淡淡香气,但你看的、摸的、闻的实际上是一个满身肥肉的大虫子。
幻术能让虿母在人类看来人畜无害,但在道士眼里则妖气弥漫,很容易暴露。
这只虿母是一年前刚刚迁移到沙县的,它已经冒着暴露的风险,在沙县县城内买了一年的油了。
“我,只,要,孩子,们,安全,就,行,了。”虿母不善说话,一字一顿道。
徐文山露出天使般的笑容道:“只要你跟了我,油脂管够,你天天泡在油里都行,而且还能享受到‘蛰伏’的庇护,不会暴露出一丝的妖力。你的孩子们也很安全,只要工作,就能快乐生活。”
虿母点点头,看上去就像一个怯生生的孩子。
她伸出手,徐文山笑了,也伸出手。
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尽管徐文山知道自己握着的可能是一只大爪子,但还是觉得很开心。
“那么,主从就此缔约了。”
……
虿母和徐文山这一撮妖人栓到一起后,整个团队都爆发出了惊人的蜕变。
蜘蛛精有一个天赋妖术是毒液,很巧,虿母也是,两种毒液混合起来后,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其中还蕴含着一丝破法能力,对仙家法宝都有很强的摧毁作用。
而且虿母是一个三级妖怪,拥有大量妖力。
现在牌已经在手中,只看敌人怎样了。
……
律无忌泡在毒液中,仍然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栽跟头的。
“我明白了一点,但是……我对你使用了摄心术,而你身具妖力,所以我的记忆回流,我的法宝和能力都暴露了……”
摄心术是一把双刃剑,若受术者有法力,施术者会被法力反噬,记忆会回流入受术者脑中。
所以对方才步步下套,让他栽了个大跟头。
不过就算法力反噬了,也应该能探查到对方一些记忆,为何自己一无所获?
当日,律无忌用摄心术得到的结果,大致就是“我叫徐聪,是一个倒霉的皮货贩子。”整个回忆洁白无瑕,没有污点。
他是个直觉型选手,他直觉上怀疑徐文山,但无论如何,从摄心术的效果上看,徐文山是清白的。
律无忌一直想弄死徐文山,可一直抓不到证据。
就是因为摄心术探查得出的结果,他才对徐文山放下了不少警惕,不然绝对会一剑斩了他再说。
可是现在徐文山却分明阴险地站在这里,这说明摄心术失败了。
律无忌不相信摄心术居然会失败。
徐文山笑得很得意,这是他的绝妙手段。
但是他不是那种光废话不补刀的反派,手一挥,从阴影处爬出不少“突嘴”虿虫。
“上吧!刺蛇们!”
被徐文山称作“刺蛇”的虿虫纷纷对律无忌吐起了“口水”。
等的就是现在!
你可以小瞧任何人,但你不可以小瞧一个修士。
尤其是一个结丹期修士。
敌人发动攻击的时候,就是敌人最脆弱的时候。
律无忌运转起飞影遁,腾空而起。
如果说结丹期修士对筑基期修士有什么碾压级别的能力,那就是速度。
结丹期的速度是远超常人想象的。
在徐文山刚刚开始挥手的零点零一秒之间,律无忌已经腾空而起,双掌一翻,流炎剑已在手。
“吃我一剑!”
他这一剑还没喂出去,头顶的一块石头忽然变成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一拳头捶在律无忌脸上。
这一拳,蕴藏的力量惊人,律无忌倒飞回去,把毒液池砸出了个惊涛骇浪。
“怎么会?明明只是一个匹敌筑基的妖怪,哪来这么强大的妖力?”律无忌心中无限震惊。
他不知道,身为妖修,可以将所有妖物的妖力都集中在一个妖怪身上。刚才这拳,是徐文山蓄谋已久的一击,早已将所有妖力都集中在鹿泽身上。
律无忌挨了这一拳,又泡在毒液里,一身法力已去了大半。祸不单行,此时那些“刺蛇”的毒液又铺天盖地而来,他只能勉强用法力凝成空气盾来防御毒液,时不时有毒液打到他身上,让他痛得乱叫。
……
“刺蛇”是徐文山天马行空的一个“发明”,他将虿母和蜘蛛精的妖力结合,生成了一种新的毒液。
然后,他让虿母生产一种新的“兵种”,他向她描述道:“这种新兵种是半站立着的,毒腺周围的肌肉很发达,可以把毒液吐很远……”
很快,虿母就按徐文山的描述生出了一些新虿虫,徐文山把它们叫做“刺蛇”,尽管虿母抗议过它们是虫,不是蛇。
这些“刺蛇”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战果,他们仅仅用了40只刺蛇,就换掉了律无忌的护身旗,而后面的40只刺蛇,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用口水把律无忌吐到死。
当然,如果虿母死了,刺蛇也好,虿虫也好,都会跟着一起死去。
但是律无忌杀死的并不是虿母。
没有抵抗能力的虿母,此时正安安稳稳地坐在徐文山新购的房子里,左手一瓶油,右手一瓶油,喝得不亦乐乎。
从一开始,她就不在洞穴中。
而之前律无忌用“流炎剑”斩掉的“虿母”根本不是虿母,而是虿母蜕下来的皮。
虿母这种生物还有一个神奇之处在于,它们蜕化下来的皮足以以假乱真,所以律无忌才会认错。
律无忌陷入了一个误区:他根据经验认为,虿母只有在即将蜕化时,才会派遣虿虫们营建石壁,防御外人。
但是他没有考虑到,世界上还有妖修这种存在。
石壁是徐文山让她建的。实际上,虿母是刚刚从二级升到了三级,而不是如律无忌猜测的那般即将从三级升到四级。
而且,虿母根本不在洞中。
这一系列错误判断,导致律无忌全盘皆输。
……
拼图逐渐完整了。
只剩下最后一片拼图,那就是:徐文山是如何反制摄心术的?
徐文山反制摄心术的手段,就是对自己使用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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