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昱霖不是没想过,用一个假的时间,假的地点和假的方式来哄骗朱弘达,诱骗敌人去错误的地点布控,这样一来能让敌人疲于奔命却一无所获,二来自己能暂时逃脱这痛不欲生的折磨。但转念一想,敌人扑空之后,一定会用更严酷的刑讯逼迫自己,或是因恼羞成怒直接把自己射杀在刑讯室里。死,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解脱,他求之不得。但那两份情报呢?淑妍当时伤势这么重,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自己要是再死了,也许就无人知晓还有这两份重要的情报的存在,所以一定要活着,哪怕是痛苦万分地活着。这样的话,即使最终自己面临的还是枪决,那也得经过申请,审核,签字画押好些个程序,运气好的话,还能跟家属见最后一面,交代一下后事,也许那时就是传递情报的最佳时机了。所以,现在对他来说,任何的偷奸耍滑都是无济于事的,死扛不招是他唯一的选择。
陆昱霖在快点死和不能死之间痛苦地挣扎着。他不断给自己打气:陆昱霖,挺住,你能行的,你一定能挺住,你是良相忠臣之后,你不能给祖宗丢脸,你不能让你活着的和死去的亲人们蒙羞。
“快说。”阿强冲着陆昱霖吼叫着。
见陆昱霖依然默不作声,阿强便朝阿龙使了个眼神。
阿龙把烙铁按在陆昱霖的左肩上二十多秒,那皮肉被烤焦时产生的“滋滋”声和焦灼味让陆昱霖再次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脖子上的青筋暴突着,手臂不停颤抖着,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冷汗不断地流淌下来。
随即陆昱霖再次昏死过去。阿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陆昱霖毫无反应,他望了望陆昱霖双肩上那两处烙印,焦黑的皮肉下露出的白白的锁骨隐约可见。
朱弘达摇了摇头:“真没想到,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白面书生居然还这么能扛。”
阿强也挠了挠头:“他妈的,没想到这么个文文弱弱的人竟然这么死硬,这都过了三四个钟头了,居然一个有用的字也没吐出来,我还真不信,就他这么个身子骨,还真能把这里的满汉全席全吃一遍?”
“那站长,接下来该给他尝哪一道大菜了?”
阿龙望着朱弘达,朱弘达把目光投向阿强:“你是老手,你看着办吧。我先到隔壁的休息室里休息一下。”
“站长,您请。”阿强朝着朱弘达微微欠了欠身子。
朱弘达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向休息室,今天他饱尝了处处碰壁的滋味,无论是在庞天玺那里,还是在陆昱霖那里,他都碰了一鼻子灰。他感到身心俱疲。
走进休息室,朱弘达看见黑皮和满身鞭伤的阿成。
“这人是怎么回事?”朱弘达望着阿成问黑皮。
“这人是今天早晨刚抓来的,据说他的外甥生病了,满世界去找陆昱霖。”
“哦?他认识陆昱霖?”朱弘达精神一振。
“他说他是鸣儿的舅舅,而陆昱霖是鸣儿的表舅。谭处长不相信,让我审了一个小时,可他一口咬定鸣儿就是陆昱霖的表外甥。”
“看着我的眼睛。”朱弘达走到阿成面前,用手托起阿成的下巴。
阿成不敢直视朱弘达,连忙逃避他的目光。
“把他带到刑讯室去,让他看着陆昱霖受刑。”朱弘达对黑皮挥了挥手。
而在刑讯室里,阿强望着昏死过去的陆昱霖,正挠着头想着如何撬开他的嘴。
“去,把那套钢钉拿来。”阿强嘴角露出一丝狠毒的笑容。
阿龙把一个铁皮盒拿了过来。打开铁盒,里面放着十几枚粗细长短不一的不锈钢钢钉,泛着寒光。这些钢钉是针对不同手指定制的,长的有近十公分,短的有四五公分;粗的有两公分左右,细的只有半公分。这些钢钉的前端为扁平尖锐状,尾部是扁平的圆头。
“把他摁在那个刑讯椅上。”阿强吩咐打手。
陆昱霖被弄醒后,还没来得及体会双腿和双肩的疼痛,便又被人从老虎凳上解开,两个打手架着陆昱霖,把他拖到那个刑讯椅上,椅子上有两个扶手,上面固定着铁环,两打手把陆昱霖的双手手腕固定在铁环中,其中一人摁住他的右手手背,陆昱霖的五指被迫张开。
陆昱霖知道,对他的刑讯还没有结束,敌人还在不停地变着法地折磨他,他不知道这种肉体上的折磨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而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无法集中思想去思考如何传递情报,除了剧痛还是剧痛。
阿强冷冷地扫了一眼双目紧闭的陆昱霖。
阿强走到陆昱霖面前,一把揪起他的头发,陆昱霖的眼睛不得不睁开:“我让你好好看看,这可是为你这样的读书人量身打造的。”
阿龙站在陆昱霖面前开始操作,他从铁皮盒里取出长短粗细不一的五枚钢钉,然后把这五枚钢钉浸在酒精瓶里,过了会儿,取出其中一枚最长的钢钉,用棉球擦拭了一下,拿着那枚钢钉靠近陆昱霖,然后坐在一把小椅子上,他一手捏住陆昱霖右手的中指,而另一只手则把钢钉在陆昱霖面前来回晃动。
陆昱霖内心一阵惊恐,那寒光逼人,又尖又硬的钢钉即将穿过自己的手指,那将会是怎样的苦痛?他的手指是他的骄傲,小时候母亲常常夸奖他的手不似男孩子那般粗壮,而像女孩子一般纤长笔直,匀称白皙。而教会学校里的老师一眼就被这双手吸引,认为是弹钢琴的绝佳之手。而这双手舞文弄墨,舞枪弄棒,发报摄影样样精通。而如今这双手即将惨不忍睹,犹如废物,一想到这儿,陆昱霖的心像是被投入绞肉机一般绞痛难忍。他闭上双眼,不忍目睹。
“换只手。那只右手给他留着写悔过书。”阿强察觉到了陆昱霖眼里流露出的一丝绝望,估计陆昱霖也许熬不过此刑,如果招供的话,还是给他留一只好手写招供材料吧。
那打手连忙站到陆昱霖的左边,摁住手背,使他的左手五指张开。
阿龙也挪动了一下小椅子,坐到了陆昱霖的左手边。
正在这时,黑皮进来了,走到阿强身旁,对着阿强咬了咬耳朵,阿强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朝黑皮努了努嘴:“把他带进来。”
阿强对着阿龙举了举手:“等会儿。”
刑讯室的门打开了,朱弘达又回到了刑讯室,而身后,阿成被两个打手推搡着走了进来,把他按在陆昱霖对面的椅子上。
陆昱霖睁开双目,见是满身鞭伤的阿成,心里陡然一惊。而阿成望见被绑在刑讯椅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陆昱霖,更是一脸惊恐状。
“你认识他吗?”阿强抬起陆昱霖的下巴,指着阿成,慢悠悠地问道。
“不认识。”陆昱霖一甩头,挣脱开阿强的手。
阿强反手给了陆昱霖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陆昱霖嘴角鲜血直淌。
阿成见状,双手紧握住椅子扶手:“别打他。”
阿强走到阿成身边,低下头,一边望着陆昱霖,一边问阿成:“你认不认识他?”
阿成望了望遍体鳞伤的陆昱霖,又望了望阿强,摇了摇头:“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吗?”阿强一把揪住阿成的头发,往上一提:“你给我看清楚了,你真的不认识你对面的这个人吗?”
“不认识,我说过我不认识。”阿成一个劲地直摇头。
阿强朝着阿成的腹部就是一拳,阿成疼得蜷缩起来:“我真的不认识。”
阿强又走回陆昱霖身边,从阿龙手上接过那枚钢钉,在陆昱霖眼前晃悠着:“陆兄,我听谭处说,你这双手可精贵了,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会弹钢琴,以前在军校的联欢会上还表演过节目。不过,这钢钉要是钉进去了,那你这只手可就真的废了,以后再也不可能弹钢琴了。十指连心的滋味尝过吗?我看你还是爽快点,招了吧,否则你这只漂亮的左手可就变成一只猪手了,那就太可惜了。”
“你们……也懂可惜二字?”陆昱霖一脸鄙视望着阿强。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阿强把钢钉递给阿龙,朝阿龙努了努嘴:“阿龙,钉吧。”
阿龙一手紧紧捏住陆昱霖左手的中指,另一只手把钢钉插进中指指甲缝里,用力往前一推,鲜血像一小股喷泉一般喷射了出来,陆昱霖禁不住双目圆睁,大声惨叫了一下。阿龙继续不断往里扎,钢钉已经入肉四五公分了。陆昱霖的中指指甲外翻,整个手指血肉模糊,肿胀起来。这次陆昱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充斥着整个刑讯室。
朱弘达在一旁冷冷地观察着阿成的反应。
阿成望着陆昱霖生不如死的痛苦状,眼泪禁不住流淌下来,发出嘤嘤的哭声。听着陆昱霖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他再也忍不住了,想要站起身来,却被身边两个打手紧紧摁住,他大声叫喊起来:“不,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这样折磨我家少爷。”
“停。”阿强制止住阿龙,望着汗如雨下的陆昱霖,又望了望声嘶力竭的阿成:“你说什么?他是你家少爷?”
阿成点了点头:“求你们放开他,他是我家少爷,你们要问什么,就问我好了。”
“阿成,你给我闭嘴。”陆昱霖使出全身气力冲阿成吼道。
阿强笑着走到阿成面前:“看来,你比他要识时务,好,这样,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要是敢撒谎,我就让你家少爷生不如死。他现在遭的罪,待会儿也在你身上过一遍。”
“阿成,你要是敢……说一个字,我不会……放过你的。”陆昱霖双目喷火,望着阿成,阿成见状,不敢出声。
“还嘴硬?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阿龙,用锤子,给我继续钉。“阿强狠狠地盯了一眼陆昱霖。
阿龙拿起小铁锤,敲击钢钉的尾部,那钢钉又继续往前深入两三公分,也许碰着指骨了,钢钉从手指的侧面穿了出来。
陆昱霖脖子后仰,身子反弓,脖子上的青筋血脉贲张,暴突起来,疼得已经快叫不出声了,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嘴唇早已被牙齿咬的鲜血直流,冷汗不停地流淌了下来,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拧紧了,全身的肌肉都被揪了起来。他想挣扎,一条好腿本能地一会儿蜷缩,一会儿在地板上来回摩擦,双手想要挣脱铁环的桎梏,无奈被打手紧紧摁住,手腕上留下一道道血印。
“住手,快住手,我说,我说。”阿成不忍看见陆昱霖这般痛苦状,连忙大声叫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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