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霖把淑娴的最新情况汇报给了老陈,并且建议老陈让虎仔当联络员,老陈听了频频点头。
“昱霖,我们想一块儿去了,这样吧,你去通知虎仔,让他回一品斋,胖婶可想他了,以后他就在我这儿干吧,你那个照相馆如果没人手的话,暂时歇业吧。”
老陈的想法跟昱霖一拍即合,这样,淑娴掌握的情报就可以通过虎仔直接传递给老陈,然后由老陈通过电台发送到苏北。
“好的,老陈,就这么办,我这就去通知虎仔。”昱霖见老陈赞同他的想法,便立刻着手实施。
虎仔一听说回一品斋当跑堂的,心里有些闷闷不乐。
“少爷,我挺喜欢拍照的,我想学点真本事,干跑堂的多没出息。”虎仔一边拨弄着手上的弹弓,一边满含着委屈望着昱霖。
“虎仔,你现在学会挑肥拣瘦的了。”昱霖摸了一下虎仔的脑袋:“虎仔,这是工作的需要,你无论身处哪个位置,都是在为革命贡献一份光和热,现在这个任务非你莫属,是少奶奶点名要你当她的联络人,你愿意吗?”
虎仔听昱霖这么一说,明白了,嘴咧开笑了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
“你很久没见你妈了吧,她可想你啦,你去一品斋之后,你们母子俩就能日日相见啦。”
“我也挺想我妈的,还有毛豆子,陈老板。那少爷,等将来把日本打败了之后,你还继续教我拍照,行吗?”虎仔的眼里充满着对知识的渴求。
“行啊,说不定,你以后就是这家照相馆的老板了。”
“真的?”
“看把你乐得,不过,虎仔,你这次去一品斋当跑堂的,可不是一般的任务,出入那家好利来贸易行时,一定要很小心,不要露出马脚来,跟少奶奶接头时也要多长几个心眼,千万不能暴露了。”昱霖提醒虎仔不可掉以轻心。
“我明白,少爷。”虎仔郑重地点了点头。
周日到了,昱霖带着淑娴去八里桥玉蓉那里。
鸣儿已经长高了不少,很是懂事,常常跟在玉蓉后面,当玉蓉的小帮手。
“鸣儿,去把那篮子黄芪拿过来,放在这个药柜里。”
“哎。”鸣儿连忙跑到天井里,把一篮子黄芪拎到了铺子里,然后,用小手一把一把地把药草放入药柜中去。
“娘,旁边的金银花柜子里已经快空了,你让舅舅明天进一些金银花吧。”鸣儿一本正经地对玉蓉说。
玉蓉笑了笑,摸了摸鸣儿的脑袋:“鸣儿还真像个小大人。”
“玉蓉,鸣儿。”淑娴和昱霖踏进药铺。
“表哥,表嫂,你们来啦?”玉蓉见昱霖和淑娴来了,喜上眉梢。
“表舅,表舅妈。”鸣儿兴高采烈地从铺子里钻出来,一头扎进淑娴的怀里。
“哎,鸣儿,小心点,别撞到你表舅妈的肚子了。”昱霖连忙一把抱起鸣儿。
玉蓉一听,有些疑惑,把目光投向淑娴的肚子:“表嫂,你是不是有了?”
淑娴笑着点了点头。
“真的?真是老天有眼,让你又怀上了。”玉蓉很是兴奋。
“我觉得你比老天更厉害,要不是吃了你给我的汤剂,老天也束手无策。”淑娴拉着玉蓉的手,感激这个送子观音。
“表嫂,你这回可得好好养养了,可别大意,要不,我再给你配几副安胎的中药吧。”
“我就知道,不用我开口,玉蓉就会把安胎药给你开好。”昱霖边说边把鸣儿举得高高的。
鸣儿咯咯咯地笑个没完。
“啊呀,鸣儿是越来越重了,表舅都快举不动了。”昱霖努力把鸣儿举高,但左臂有点微颤。
“昱霖,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透,悠着点吧。”淑娴连忙提醒昱霖。
玉蓉一听,连忙招呼鸣儿:“鸣儿,快下来,别累着表舅了。去,到院子里玩去吧。”
鸣儿从昱霖身上滑下来,蹦跳着去院子了。
“表哥,你的胳膊怎么啦?”玉蓉紧张起来。
“没事,已经不碍事了。你别听你表嫂一惊一乍的。”
“快让我看看。”玉蓉不由分说,撸起昱霖左手的袖子,看见胳膊上有一个褐色的铜钱大小的伤口。
“你看,伤口不是愈合了么,我说没事了。”昱霖把袖子放下。
“我给你开点生肌活血的中药吧。”玉蓉连忙在柜台后面忙碌开来了。不一会儿,包好了两大包药给昱霖和淑娴。
“表哥,这四小包中药是给你的,每天吃两次。这八小包中药是表嫂你的安胎药,每天早晚上吃一次。”
“这下,我们家可满是药味了。我猜亭子间的薛太太一定会问长问短,嘘寒问暖。”昱霖打趣着说。
“我恐怕吃不了了,我下周就要去上班了。”淑娴为难地望着这堆中药。
昱霖往四周望了望,对玉蓉说:“走,去你楼上说去。”
玉蓉带着昱霖和淑娴走到楼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玉蓉轻声地问道。
“玉蓉,淑娴马上要去军统上海站的机要室上班了。”
“去军统上海站上班?表嫂,你是说你要去国民党的军统?这不是很危险吗?”玉蓉担心地望着淑娴。
“是有风险,但这对我们获取情报是非常有利的。”淑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表嫂,那你可得当心点,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嗯,我们也不省油。”昱霖在一旁打着哈哈。
淑娴和玉蓉都扑哧笑了起来。
“军统上海站规定一周只能回家一次,所以这药剂恐怕不方便吃。”淑娴把情况向玉蓉说明。
“去哪儿上班都不能耽误你肚子里的孩子,要不,你带个煤油炉放在宿舍里,方便煎药。”
“玉蓉说的有道理,干什么工作都不能耽误生孩子。你就听玉蓉的话吧,我想带个煤油炉去宿舍煎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昱霖也附和着。
“好吧,就听你们的吧。”淑娴点了点头。
淑娴和昱霖回到吉祥里18号,薛太太见两人提了两大摞中药回来,好生纳闷,果不其然,开始问长问短。
“欧阳太太,侬不适宜啊,去看毛病啦?”
“我太太怀孕了。这是安胎药。”昱霖忙不迭地把喜讯告诉薛太太。
“是伐?个么,要恭喜两位了,乃么要有小毛头了,欧阳太太可以一心一意做贤妻良母了。”薛太太斜睨了一眼淑娴,仿佛在提醒淑娴,应该守妇道,别再水性杨花了。
“是啊,是啊,我和我太太中年得子,等孩子出生了,我请大家吃糖。”昱霖眉开眼笑。
“欧阳先生,上海滩上生小人是行吃喜蛋呃。”薛太太把上海滩的风俗告诉昱霖。
“那就入乡随俗,我请大家吃喜蛋。”昱霖一口答应。
“欧阳先生,侬太太大肚皮了,下趟屋里厢有啥需要我帮忙呃,尽管开口哦。”薛太太显得非常热心。
“谢谢薛太太。”淑娴向薛太太欠了欠身子。
薛太太见欧阳夫妇俩走进西厢房了,连忙跑下楼去找客堂间的杜太太。
杜太太在灶披间里烧饭,薛太太连忙走了过去。
“杜太太,侬晓得伐,楼上西厢房呃欧阳太太大肚皮来。”薛太太像是获取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一般向杜太太透露。
“是伐?欧阳太太真呃怀孕啦?看来伊表妹还真是有本事,欧阳太太跟我讲了,伊表妹有一个古方,可以治好不孕症呃,我当时还讲,要是伊吃了有用呃闲话,我也跟着伊一道吃吃看。唉,现在就算是吃好了,又有啥个用,阿杜已经死忒了,我格辈子再也没机会当娘了。”杜太太一脸惆怅,感叹命运的不公。
“我看未必是伊拉表妹的中药起作用伐?”薛太太话里有话。
“嗯?”杜太太不解其意。
“杜太太,侬想呀,伊拉结婚噶喜多年了,都没有小人,偏偏格个晨光就有了?会不会是杜太太跟别呃男人呃野种啊?”
薛太太一直对淑娴和东厢房的沈先生之间的来往看不惯,所以便怀疑淑娴肚子里的孩子是沈先生的。
“小宝姆妈,侬这个闲话不好瞎讲呃,欧阳太太是规矩人,不会瞎来来呃。”杜太太连忙帮淑娴辩解。
“规矩人?我看不见得伐,侬是不晓得,诶段晨光侬正好跟杜先生在外头,我是亲眼看到呃,东厢房里呃沈先生半夜三更跑进西厢房里去,当时欧阳先生不在屋里厢。”
“啊?真啊?有这回事体啊?欧阳太太哪能可能跟东厢房呃沈先生搭了一道呃啦?伊拉认得啊?”杜太太好生奇怪,没想到欧阳太太会跟东厢房里的沈先生有瓜葛。
“格我就不清爽了,反正我看见好几趟,沈先生往西厢房里钻。我提醒过欧阳先生好几趟,格个男人啊,侬勿要看伊长得山青水绿呃,蛮拎的清呃样子,实际上,伊是只憨大,我横一趟竖一趟跟伊讲,要看紧伊太太,结果伊根本就当我呃闲话是出屁,刚刚还喜嘎嘎呃跟我讲要请大家吃喜蛋,格个人哦,头上戴呃格顶绿帽子勿要忒绿哦。”
“薛太太,格种闲话侬就不要对第三个人讲了,人家夫妻两个人恩恩爱爱就可以了,旁人瞎起劲有啥用啦?侬讲是伐?”杜太太看不惯薛太太老是在人家背后嚼舌根。
“是呃呀,我格个人呀,就是看不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不守妇道呃,专门偷男人呃女人。”
“对呃,对呃,我晓得侬小宝姆妈不容易,小宝嘎小就没爷了,是侬一噶头把伊养大呃。现在叫做不行立牌坊了,否则,侬小宝姆妈肯定是此地吉祥里头一块贞节牌坊。”杜太太半开玩笑地说道。
薛太太被杜太太说的不好意思起来,一个劲地讪笑。
淑娴住进了军统上海站的宿舍里,同屋的是个女大学生,名叫潘莉莉。潘莉莉的父亲早逝,继母又容不得她,是她大伯把她带大,还送她去上了女子师范学院,这次是因为大伯的一位朋友介绍,才来这里参加培训的,她原本以为是到政府机构当个普通的秘书而已,没想到自己进入的是军统,虽说心里不愿意,但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是大伯含辛茹苦养大的,如能早日自立,赚钱养家,也算是报答了大伯对她的养育之恩了。
“淑娴姐,你在熬中药啊?你哪里不舒服呀?“潘莉莉见淑娴正在煤油炉上煎药,很是好奇。
“没什么,我怀孕了,这是医生开的安胎药。“
“哦,原来是这样,你怀孕了还出来工作啊?“
“待在家里太闷了,出来找份活干好打发打发时间。再说了,要是孩子出世了,开销大了,我得给孩子赚些奶粉钱。“
“哦,那以后你千万不要去搬重东西了,让我来搬好了。“
“谢谢啊,莉莉,你真有心。“淑娴感激地望了一眼潘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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