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无情,清已在此处见多了悲欢离合,着实不愿再看生灵涂炭。然清只是一介商贾,能力有限,各地捐款早已用尽,朝廷拨来的宝钞也是杯水车薪……”
燕绥的信写的十分实诚,将他现在的窘境说了出来。
他商量着,与朱攸宁借钱。
燕绥虽然有黄河沿岸许多城镇他有生之年的税收作为回报。可这些年来建设城镇,修建堤坝,扶植百姓所投入的银钱,却是需要很久才能见得到收益,说白了,那根本就不是个立即能回本的买卖。
朱攸宁的食指点着桌案,想想燕绥的情况,都替他发愁。
事实上燕绥支撑过今年的秋汛,就已经让她恨佩服了。早在京城时,她与燕绥就没少讨论黄河沿岸那些事,朱攸宁早就觉得燕绥的银子迟早会用浄的。
朱攸宁吩咐了画眉磨墨,提笔写了回信,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往燕绥处后,朱攸宁叫了窦婉婉来,在她耳畔交代了几句。
这天晚上,朱攸宁与朱华廷和白氏用过了晚饭,笑着道:“爹,娘,我最近要出门一趟。”
朱华廷惊讶的道:“出门?你又要去杭州?”
朱攸宁解释道:“仁义伯来了信,说是修建堤坝上资金紧张。因着我这一次在杭州商会筹了四十万两银子,杭州商会这不是得了圣上的认可么,我就结交了一些临近州府的商人。仁义伯的意思,是想让我帮忙运作一下。我想着左右我也无事,而且我也有这个能力,修建堤坝是造福百姓的事,我便答应了。”
白氏听的直皱眉,不赞同的道:“仁义伯也真是的,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去做这些。你都已经行过笄礼了,亲事却没说定,也该在家里收一收心了。”
朱攸宁笑而不语,他们的认知不同,白氏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妇人,她不能要求她必须与自己想的一样。
朱攸宁只看着朱华廷。
朱华廷站起身,捋顺着短须道:“你大概要出门几天?”
“怎么也要月余。”
“已经定了几时启程吗?”
“我要先准备一番,启程的日子还没定,一个月之内出门吧。”
朱华廷叹息道:“你做的是好事。爹支持你。不过你出门去要将该带着的人都带着,千万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是,爹!”朱攸宁大喜,声音都欢喜的高了一些。
过了明路,朱攸宁次日便又避开人耳目,去监督收购的情况。
时值此季,秋粮都已经收的差不离了。
“告诉牙郎们,粮食咱们不要了,让他们继续收其他的生活用品,比如成衣,鞋袜,棉被,编织品,帐篷、炭这些,依旧如从前一样,有多少要多少。”
蔡远杰听了朱攸宁的吩咐,点头道:“知道了。不过这些东西都不似粮食,收了就能送来,那些都是要工期的。”
“是啊。都是需要时间的。”朱攸宁叹息着,转而轻笑出声。
工期长,牙郎们回转资金的速度变慢,必定会导致还款也变慢。
朱家借贷出去的银子,难道还想指望像从前那样半个月就回到手中?
※
开封府商水县。
燕绥收到朱攸宁的回信时,正裹着厚厚的毛领子大氅坐着交杌烤火。
他修长的指头摩挲着还带有淡淡墨香的信笺,仔细又看了好几遍,才缓缓将信纸折了起来,吩咐身边的燕管家。
“立即吩咐下去,将那三十万两银子即刻运往富阳,秘密的交给朱小姐,记着,要快,半个月之内必须送到,且一定要做的隐秘。”
燕管家惊愕不已。
“伯爷,您不是写信与朱小姐商议借钱的事吗?怎么这会子您却要将手里仅余的这些银子都给朱小姐送去?”
燕绥那张被晒黑了很多,多了锐意和严峻,少了精致儒雅的俊脸上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发丝内心的笑,说出的话让燕管家更惊愕了。
“朱小姐说她有急用。”
“急用?什么事能比您这里还急?若是银子不到位,明年的春汛……”
“燕伯不必焦急。”燕绥站起身,紧了紧披风,道,“朱小姐说,应对春汛她会竭尽全力,以后修建堤坝的事情她也会支援,现在这笔银子只是暂用。”
“您就这么信得过朱小姐?您就不怕朱小姐借了银子不还给你,到时堤坝冲垮,那可不是好玩的!”燕管家虽然知道朱攸宁的为人,却依旧提心吊胆。
燕绥摇了摇头,道:“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她做事有分寸。去吧,依着我说的办便是。对了,我写一封回信,先命人快马送去。”
燕绥已经发话,燕管家即便再担心,也只能应下去办。
就在朱攸宁收到燕绥回信的第二天,她便告知父母,自己已经准备妥当,预去往湖州,与湖州商会的人有事要谈,约莫一个月的时间回来。
“爹,您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佛八爷也随我同去,安全可以保障。只是我出门去做了什么,只您与我娘知道便是了,别让其余人知道,尤其是家里人。我怕他们会阻拦。”
朱华廷点头道:“你放心吧,若有人问,我只说你出去游玩了。”
“他们若是不信呢?”朱攸宁笑着问。
朱华廷莞尔道:“随他们信不信。我家福丫儿做的是正事。”
面对父亲的信任,朱攸宁心里暖的就像是冬日里喝了一碗热汤。家里一切步入正轨,朱攸宁便放心的与父母道别,带着人马大张旗鼓的出去“游玩”了。
只不过出了富阳,变了装,一行人又分批重新潜了回来。
从此,朱攸宁就带着一众手下安心住在富阳县郊外的一处田庄里。
而知道她行踪的,这时就只剩下了蔡远杰一人。就连蔡远杰来钱庄回话,路上都会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的耳目。
十一月中旬,燕绥的三十万两白银入了帐。
蔡远杰将账册翻给朱攸宁看:“东家您看,虽然咱们预留出了三十万两白银,可这段时间收购和存取,也用了不少。”
朱攸宁看过账册,燕绥的三十万两加上她原本还剩下的十几万两,已经足够支撑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将账册轻轻地合上,朱攸宁笑着道:“这段时间辛苦了。下了这么打一盘棋,蔡大掌柜其实早就看懂了吧?”
蔡远杰笑了笑,颔首道:“东家的意思我明白。”
蔡远杰人很聪明,朱攸宁要做什么他早就猜到了。只是遵守承诺不问不说。
朱攸宁笑道:“可以安排那几个人去朱家钱庄取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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