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顿难熬的晚餐吃完,依然与诺娜仨人来到书房,仆人送来了古巴雪茄就退出去了,而缪科元帅似乎也轻松下来,自嘲道:“总算是可以清闲啦。”
对于自己的结局,缪科元帅已经有所预感。大势已去,非人力所能挽回。也许在下一刻,就会有逮捕他的士兵冲入门内。
可诺娜却忍不住安慰:“伯父,您还有许多老部下。如果我们再拼一把,可能就……”
缪科元帅含笑摇摇头,说明他已经坚决的放弃了。
诺娜犹豫了几秒,继续劝说:“伯父,我们也可以找那些反对派谈判。如果逼的我们没有活路,就别怪我们鱼死网破。毕竟伯父您那么做也是为了苏联。”
这次缪科元帅没有摇头,他长叹一声:“哎——!谈我是会谈的,我已经下令让加布洛夫去找俄罗斯总统,起码布兰布尔那笔合同会顺利的执行下去,因为这对我们苏联有利。可是……傻丫头啊!有些东西是不能谈的,他们是给……我们伟大的苏联掘墓啊!”
点上雪茄,缪科元帅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当年我所有的男同学都一起上战场,最后能活着到战后的只剩下我。而我们家乡的同龄人,牺牲的足有80%,这还没算上受伤残疾存活下来的人。但我相信,那些烈士从没后悔过,我也从未后悔过,哪怕是失去了我心爱的妮蒂娃,因为我们是为了保卫苏维埃,保卫这个伟大的国家。可是现在苏维埃呢?伟大的苏联呢?已经没有了,都将覆灭了。我这样一位老战士,又将为谁去战斗呢?”
荆建惊愕的直视着缪科元帅,他万万没想到,缪科元帅已经是心存死志。也许是失去了所有信仰,他情愿与苏联一起陪葬,也不愿意就这么苟活。
一时之间,荆建找不到什么劝慰的话,他只能说道:“元帅阁下,你……”
缪科元帅微笑着打断了荆建的话:“布兰布尔,我还是喜欢听你称呼我为伯父。太可惜了,认识你有点晚了。最主要的你竟然不是苏联人?上帝居然把你给了中国,如果到了天堂,我肯定会去责问祂,祂实在是太偏心了。”
“这些天我曾经反复思考过你的那些话,事实证明你是正确的。但我依然很好奇,未来我们苏联会怎么样?”
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荆建觉得有些事不需要对缪科元帅这样一位将死的老人再隐瞒,于是就说出“自己的预言”:“苏联将维持不下去,各个加盟共和国都将独立。一部分官僚通过私有化侵吞国家资产,成为影响力巨大的经济寡头。他们将联手操纵主体国家俄罗斯的政治经济。货币体系将崩溃,巨额的通货膨胀将许多普通人变为一夜赤贫。人才大量的外流,苏联战后几十年的经济建设将会被破坏殆尽。”
一旁的诺娜惊恐的睁大双眼,她难以置信居然会有如此悲惨的结果。缪科元帅嘿嘿一笑,他倒是基本相信了这个预言:“原来是这样啊?不知道到时候人民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吗?”
“后悔。”荆建回答的很直接,“但原谅我的直率,他们绝不会怀念苏联,最多怀念苏联高福利的那部分。我们中国有句谚语——多找自己的原因,别去找理由推诿。因为苏联这几年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
“真的一点儿都留不下吗?”缪科元帅眼中已经是深深的失望。
“元……伯父,不全都是悲观。上帝安排潘多拉打开盒子的时候,不是最后还放着希望吗?我相信,如此伟大的国家、伟大的民族总将觉醒。未来可能出现一位政治家,恢复俄罗斯曾经的元气,并且带领着人民走出这段黑暗时期。所以伯父您要多保重。既然您是位伟大的爱国者,就应该留待有用之身,竭尽全力的做出自己的贡献。”
荆建隐晦的劝说缪科元帅赴死的念头。缪科元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对荆建狡黠的一笑:“呵呵,经济崩溃,也包括卢布巨额贬值吧?原来你在这里给我们挖了一个陷阱,而我们所有人竟然都没发觉?哈哈哈!”
“我是生意人。”荆建没有丝毫愧色。做生意讲的是各凭手段,凭借自己的眼光赚钱,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缪科元帅摆摆手:“布兰布尔,我没责怪你这个孩子的意思。但我希望你坚守着原先的那些承诺。”
“请您放心。”荆建主动答应,“其实我最多也就是利用,我是无法决定你们苏联,或者以后俄罗斯的经济和货币政策的。刚才我所说的仅仅是预测,谁敢保证未来不会变好呢?……”
缪科元帅再次打断:“时间很紧,这些安慰人的废话就少说吧。”
荆建郑重的点点头:“产业的35%股份绝对不变,我会做到保值增值。在你们国家复制成功企业的政策不变,会尽量安置那些退伍军人。诺娜总经理的位置不变,谁敢反对,就别逼我发飙。我手中还有你们国家的美元债券,到时候是免息延长,还是其他的强硬手段,这全在我的一念之间。”
缪科元帅满意的点点头。他此时心中感叹,如果真能做到这些,起码也是为苏联保存了一丝元气:“孩子,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请你先避让一会儿,我还要与诺娜说几句话。”
荆建知趣的站起行礼,随后应该是对诺娜交代遗言。没想到缪科元帅是那么的坚决,居然就没办法打消他的念头。
一边心中遗憾,荆建一边走到门口。突然,缪科元帅又开口询问:“孩子,今晚的天气怎么样?”
荆建脸上肌肉一抽搐,接着恭敬的转过身,深深一鞠躬,对这位令人尊敬的老人做出最后的致敬:“元帅阁下,今晚星光灿烂!”
“很好!”恍然间,荆建的眼角发现缪科元帅雄气勃发的正坐着,宛如将要带着着千军万马出征。也许对他来说,这仅仅是一场新的征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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