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政道老人没事,徐浩东陪坐在病床边,医生再次检查后,待老人安然入睡,徐浩东才悄悄地退出病房。
有人有事,徐浩东看到好朋友李勤军在等他。云岭市公安局特警大队大队长,徐浩东的发小,平时很少来打扰市委书记,既然找到医院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李勤军吞、吞、吐、吐,不肯说事。
徐浩东领着李勤军坐到自己的车上,“勤军,我判断一下,你小子找我有事。不打电话,是电话里说不清楚;能找到医院来,肯定是先找到我家里。你不嫖不赌,应该与女人无关;你对升职并不狂热,应该不是为了进步;工作上犯错也不会先来找我,所以也不是;家里闹矛盾,死要面子的你也不会来找我。所以,思来想去,你找我应该是为钱。”
李勤军大吃一惊,“浩东,你,你怎么知道的?”
“咱俩谁跟谁啊。”徐浩东冷笑了两声,“咱俩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你肚子里憋什么坏,我瞅一眼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我炒股了,然后,然后我亏了。”
这回轮到徐浩东吃了一惊,“我靠,你想发财啊。”
“还有,还有我的四个同事,我带他们一起炒股,然后,然后我们一起亏了。”
徐浩东哭笑不得,“兄弟,你长能耐了。就你还能炒股?那老母猪肯定也能上树,我早跟你说过了,股市对散户来说,那就是一个无底深坑,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李勤军期期艾艾地说:“以前,以前你不也炒过吗,你还帮我赚了二十几万呢。你还说,家里养只猫,你第二天就能让它变成一只老虎,炒股就这么简单。”
“我呸。”徐浩东啐了一口,“我说过的话多着呢。我还说过你老婆头胎是个儿子,可你老婆生了个女儿,她怎么不听我的话呢。”
李勤军哭丧着脸说:“兄弟,你就别讽刺我了。”
徐浩东问:“说,一共亏了多少?”
“炒了两年半,亏了十万五,加上我的四个同事,我们一起炒的,投入一百五十万,一共,一共亏了六十七万。”
徐浩东无语了,抡起拳头,狠狠地捶在李勤军的肩膀上。
“浩东,对不起,我想卖房,就是租给你的那套老房子。同事们是听了我的话才炒股的,等于是我骗了他们,我要负这个责任。所以,所以我想卖了房子,把六十七万这个大窟窿填上。”
徐浩东哦了一声,“你老婆知道吗?我叔我婶知道吗?老房子是我叔我婶的,我叔我婶同意卖房子吗?你是打算把房子卖给我吗?”
李勤军嗯了一声,“他们都知道,我老婆本来就知道,卖房子是我爸我妈的主意。至于卖给谁,当然是优先卖给你,如果你买,我按市场价给你打八折。”
“去,这样的便宜我不沾。”摆了摆手,徐浩东问:“勤军,你们两口子加上你爸你妈一年的纯收入,十来万总是有的,亏个十万八万,不至于卖房吧。还有你那四个同事,他们的经济状况怎么样?平均每家十几万元也负担不起吗?”
“浩东,你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李勤军苦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有一百万的房贷要还,每年要还十万元呢。至于我那四个同事,两个刚结婚不久,家庭负担比我重得多;还有两个小青年,都来自农村,没房没车,正在处对象,跟月光族差不多。”
徐浩东皱起了眉头,“那么,炒股的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李勤军说:“凑的,借的。”
徐浩东端起了脸,“你确认,没有非法或违纪搞来的钱?”
李勤军说:“我发誓没有,你可以去查。正因为是找亲戚朋友借来的,所以才急着还,不然我还会急着卖房吗?”
“勤军,有个问题你要搞搞清楚。”徐浩东严肃地说:“公职人员严禁经商,从某种程度上讲,炒股也是不允许的,除非你买了股票之类的玩艺儿扔在箱底作为长期的投资。”
李勤军说:“我现在后悔死了,可后悔没有用啊。反正我们几个商量过了,只要过了这一关,以后就是打死我也不去碰股票之类的玩艺儿。”
想了一会,徐浩东才问:“勤军,你信得过我吗?”
李勤军说:“你这是废话,信不过你我还能来找你吗?”
徐浩东又问:“你炒股户头上的钱还有八十几万,能坚持一二年吗?”
李勤军两眼一亮,“没问题啊,浩东,你让我继续炒?不,你帮我炒?”
徐浩东笑了笑,“如果你发誓你保密的话,我想跟你犯一次错误,当然,不是年少时的那种轻狂,而是真刀真枪真金白银的干一场。最短半年,最长不会超过两年,我确信你就能翻本。”
李勤军笑了,“着啊,你这个高手带着我干,我就是死了也愿意。”
“两个要求,一,把户头和密码交给我,你们不许插手;二,从此以后老老实实工作,不许再玩诸如此类的勾当,因为你不是能发大财的人。”
李勤军拍着胸脯保证。
第二天,市行政中心大楼,十二层,市委书记办公室。
纪委书记沈腾汇报了“杨震刘一民案”的调查情况,徐浩东和副书记阎芳表示了肯定,并同意了纪委采取的后续措施。
十点,徐浩东送走阎芳和沈腾,坐回到办公桌边,打开电脑,对着电脑看了起来。
秘书一科科长李子健推门而进,抱着一叠需要徐浩东签字的文件。
徐浩东一边签署文件,一边吩咐李子健,“秀才,中午你代表我去一趟医院,买点水果,探望住院的老书记刘政道。”
李子健一边应着,一边朝电脑瞥了一眼,“咦,你也在炒股吗?”
徐浩东头也不抬,“我是市委书记,我想了解一下股市行情,这不行吗?”
“你少来。”李子健说:“你对股市深恶痛绝,把股市比喻成赌博一样的毒瘤,我不信你只是在了解股市。”
徐浩东继续签着文件,“还有呢?”
李子健微笑着说:“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是手痒心痒。同时又要第二次当爹,所以想去股市里赚几个奶粉钱。”
“知我者,秀才也。”徐浩东终于抬起了头,“哎,你先告诉我,干部到底能不能炒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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