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
全家被翟瑛的父亲所杀。
化作冤魂之后,他又杀了翟瑛全家。
然后躲藏在伊河和河川里面十年,因为心中的恨意,害死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
但到了最后的时刻,白宽心中,最深的执念,竟然还是翟瑛。
第一次。
第一次相见。
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他跟在父亲的身边,对于即将成为主家的伴读的书童,白宽的心里面充满了忐忑。
他只是一个从来没有读过书,也不懂得什么礼仪的穷小子。
只是因为正好和翟老爷的儿子年龄相同,所以才幸运的被挑选为伴读的书童。
他能够和翟少爷相处吗?
他会不会犯错。
如果犯了错,翟家会怎么处罚他?
给翟少爷伴读,又该做些什么事情?
就在这样忐忑的心情之中,当白宽见到翟瑛的那一刻。
看着面前那个柔弱的,脸上却带着温柔的微笑的女孩,白宽失神了。
他脑子里面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没有害怕。
没有忐忑。
只是心里面很感激,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能够让我成为她的书童。
谢谢老天爷给了我这一次和她相遇的机会。
谢谢……
我愿化身石桥。
受五百年风吹。
五百年日晒。
再五百年雨打。
只愿她从桥上走过。
看着白宽那样艰难的微笑,翟瑛慢慢的伸出手来。
她白皙的手掌放在白宽的脸上,替他擦了擦泪水。
“谢……谢……”
白宽艰难的说着。
随后明明慧觉没有任何的动作,但伊河上,白宽的身影,却就这样慢慢的消散了。
当白宽的魂魄散尽,禁锢着他的锁链,同样化作佛光,溃然散尽。
白宽消失了。
不是因为慧觉镇杀了他。
而是因为,他自己的执念放下了。
他藏在伊河十年。
为的到底是什么?
报复吗?
还是想要再见她一面,得到她的原谅。
那他为什么不去见她呢?
或许,他没有这个脸面吧。
翟瑛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在她的纤细修长的玉手手心里面,有一滴眼泪。
……
大雨滂沱而下。
天空之中,阴云密布。
梅雨季节。
天上多有暴雨降水,除此之外,天空之中,雷云密布。
不时电闪雷鸣。
在这样的天气里面,原本一些可以高来高去,御剑飞行,或者是驾驭楼船,身化遁光,横渡长空的大人物们,却也只有无奈的,老老实实的在地上赶路了。
天雷可是不长眼睛的。
而且但凡修行之人,大多都有些逆天之举。
平常天道不找你算账也就罢了。
雷雨天气,你还敢御剑入长空,那么你就等着挨雷劈吧!
泥泞的官道上。
大队的人马奔驰着。
凶兽的蹄子和车轮溅起浑浊的水花。
这一大队里面,大多都是身着铠甲,骑乘凶兽的悍勇士卒。
他们全部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恐怖的煞气在他们周身缭绕着,给人心惊胆寒的感觉。
除了这些悍勇士卒,剩下的,则是一辆辆同样由凶兽拖拽着的马车。
这些马车后面,几乎全部都是一个个金属笼子。
在金属笼子里面,关着一个个衣衫残破褴褛奴隶。
这些奴隶有劳有少,甚至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异族。
他们大多蜷缩着,眼神空洞,在滂沱的大雨里面瑟瑟发抖。
而奔驰的大队之中,即便是大雨天,依旧有一面面旗帜升起。
这些旗帜都已经被淋湿了。
只是隐约可以看见,褶皱的旗帜帜面上,印着一朵七尾鸢花图纹。
不仅仅是旗帜上,个别随行的豪华马车上,同样镶嵌着这样的金银纹饰。
这个七尾鸢花在大秦,指的便是大秦奴事司!
一个独立于朝廷六部之外的特别机构。
专门负责朝廷上下,所有的奴隶买卖。
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值钱?
人才。
负责买卖奴隶的奴事司,自然有的是钱。
而且他们独立于六部之外,只对听从皇帝陛下的旨意,权利极大。
虽然天下百州,都有奴事司的驻地。
但这些奴事司下属机构,统统不对州府负责,甚至不听州府命令。
可以随意征调,发配官奴、奴隶。
奴事司,可以说是大秦朝廷之中,一个庞然大物一般的机构。
一辆七尾鸢花的马车上。
和外面滂沱大雨的景象不同。
里面却是充斥着莺声燕语,以及觥筹交错之声,和欢愉的笑声。
看似不大的车厢里面竟然宛若扭曲了空间一般。
足足有着厢房大小。
而且厢房之中,竟然摆着酒宴。
须弥化芥子。
并不算太高深的神通。
墨家的工匠技艺高超,甚至能够制造出来给普通人随意存取物品的乾坤袋和乾坤宝戒。
而能够制造出来乾坤袋。
制造像这样,内有乾坤的马车,却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了。
只是这样的马车,除了豪富权贵的奢华享受,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宴席上的主客,只有两位。
一个面相粗犷,神情桀骜,剑眉凶目的中年人。
他身着深灰色的氅衣,跨坐着。
魁梧的双臂伸展,左右搂着一个陪酒的美女。
拥抱美人在怀不说,他手上拿着酒盏,不时的饮酒大笑。
显然好不快活。
而在他的对面,则是一个身着官服,面相瘦削,笑不露色的中年官员。
他的身边,同样作陪着两个绝色美女。
“高兄,此行,已经快出雷州,再不消三日,便可以南下禹州。”
“这两天,天降大雨,虽然无法御剑、遁光,但天地之间,雷光不绝,天地气息混乱,却也使得他们的杀气能够潜藏起来,不宜察觉。”
“杀生剑阁想要取你的性命,多半应该便是在今明两日了。”
中年官员微微酌了一口酒,开口说道。
“哼!”
面对中年官员的话语,被称作高兄的魁梧中年人冷哼一声。
他重重的放下手上的酒盏。
“杀生剑阁!”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神情之中,充斥了凶戾的杀意!
“我看他们怎么杀我!”
他的话语落下,魁梧中年人重又举起酒盏,痛饮一口。
饮酒之后,他放下酒盏,下意识的准备再说些什么。
但突兀的,他的神情凝滞了。
车厢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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