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明犹豫了一下，觉得殷红为演出的事头一次求自己，不好意思拒绝，道：“看在你面子上，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殷红得寸进尺：“还有，这次演出我要做一件新舞衣。”
“舞衣去买一件好了。”
“所有服装店我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一件合适的。刘馆长叫我照着舞蹈家东方文燕的舞衣做一件。”
“做一件舞衣要多少？”
“五万元。”
“什么，五万？！”
“是啊。”
“能买一辆汽车了！”
“你答不答应么？”殷红撒娇道，“就这一次。”
赵德明迟疑了片刻，心想，这个小妖精真让人不省心啊！给她买了一辆小奔驰，上万的名包，吃菜都要吃最高档的，时装衣柜里面已经塞不下，鞋子可以拿去开个店.....钱跑得比赚来的快。难怪算命测字摊上，自己抓到的牌是大船装黄金，而她抓到的牌是铜钱长了八只脚！
见赵德明一时没答应，殷红黑了脸，撅了嘴，右脚往空中一踢，“嘭”，毛皮鞋子踢到车顶上。
“好，好，我想办法，”赵德明连忙说道。
手机响了，赵德明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没接。过了一会，又打来。
“谁呀？”赵德明以为是个骚扰电话，没好气地准备开骂。
“赵行长，我是西山路支行的董茗仙啊。”
董茗仙？这个长着一张马型脸的客户经理，赵德明的记忆是深刻的。有一次跟客户在办公室吵架，她竟然用开水往客户身上泼。客户报了警，赵德明立刻赶过去协调，才没被派出所带走。
在赵德明主持下，她又是赔了医药费，又是赔了礼，给不符合贷款条件的客户发放了贷款，客户才肯罢休。
“董茗仙？你打我电话什么事？”
“赵行长，都说您要当董事长了，一来我想祝贺您一下，二来去年您帮我摆平耍赖客户的事，我一直念着您的恩哪。”
本来殷红在车上，他不想搭理董茗仙，转念一想，对这些以各种名义来巴结的人，一律不予理睬也不是一回事。自己当上一把手，手下也是需要一批人的。
“你在哪？”赵德明问。
“我在总行大楼附近。您在哪里，我过来。”
“我现在正忙着，等会儿你再打我电话。”
董茗仙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打赵德明电话的。
同事当中有一个叫楼圆圆的客户经理，与她在工作中为一些芝麻小事磕磕碰碰。楼圆圆仗着自己漂亮，身边有人捧，老是睨眼看她，欺她，背后说她坏话，甚至说她长着一副马脸，肯定是马屁精投胎的，把她气得发疯。两人打过几次架，董茗仙肚子里胀着气，总想寻机报复。
眼看行里班子变动，按照以往规律，中层管理队伍必定有一次大调整，几个到龄的人这次肯定要退下，空缺位置好几个，她要努力争取一下。现在听赵德明口气，觉得进阶之途大有希望，激动万分：“好的好的，赵行长，谢谢，谢谢！”
放下电话，殷红问刚才好像是一个女的，到底是谁？
赵德明高兴地说：“嘿嘿，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什么意思？”
“有人给你送舞衣来也说不定。”
“送舞衣？”殷红顿时来了兴致，噌的坐起来，“谁啊，神仙啊？”
“你不认识，城中支行的董铭仙。”
“城中那个马脸的董茗仙？”
“是的，你怎么认识她？”
“她老公在四牌楼开了一个高档鞋店，我去买过一双鞋，刚好她在，给我五折最低价。人很热情。”
“热情个屁！她看到谁都冻着脸，除了领导。”
殷红不服气地说：“我就觉得她是一个好人！她来找你，你可要帮帮她的。”
“看情况吧。”
殷红见赵德明为了她的舞衣一事上了心，绽露笑脸。两人在车里一番呢喃纠缠。等到董茗仙又来电话，赵德明对殷红说：“你下车去咖啡厅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董茗仙牢牢记着几位领导的汽车号码，见赵徳明的车牌号在总行门口大街闪现，立即打电话说她在对面电信大楼转角等。
董铭仙等赵德明的车在自己车旁停下，马上打开后备箱，乱纷纷将几箱包装精致的水果往赵德明的车山搬。
“干吗，干吗，你干吗？”赵德明责问道。
“唉呀，赵行长，一点水果而已。谢谢您一直以来关照我，今后还望您多多关照。”
“关照可以的，东西拿回去！”
董铭仙搬完水果，又从后座上拎出一只纸袋，往赵德明车上放。
赵德明估计那纸袋里有点货，严肃地说道：“水果我收下，袋子里什么东西，你拿回去！”
“赵行长，没什么东西，几条香烟而已，”董铭仙解释道。
赵德明口上推着，人却没动。
董铭仙笑嘻嘻嘴角咧到耳朵边，一直谢谢谢谢说个不停，东西搬好，匆匆上了车，开走了。
赵德明拿起纸袋子一翻，里面是五条1916黄鹤楼，下面压着五万元人民币。他当即打电话给董铭仙，语气既严厉又亲切：“董铭仙，你这是不对的！香烟什么的，你给我拿回去。否则我交廉政帐户了。”
驱车回到咖啡厅楼下，殷红蹦蹦跳跳下来问：“大宝贝，我的舞衣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解决了，”赵德明高兴地应道，“不过舞衣的价格你要还一还，不要被人宰了猪。还有，今晚董铭仙送香烟的事，你要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明白，大宝贝！”
赵德明当即在车上给了殷红45000元。殷红问留着五千块干吗用？他说，明天先交到监察室登记一下，然后再缴存到纪委开在总行营业部的廉政帐户上。
第二天上班，赵德明把监察室主任叫到自己办公室，递给他5000元现金，道：“这是一个客户送来的，他人去SX了，退也退不了，先缴你这里。”
“好，赵行长，我去开收据给您，”监察室主任兼工会主席丁书益道。
“不用开收据，你那里先放一下，等客户回来我再去退。实在退不了，就缴到廉政账户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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