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辰倒是很冷静。他一开始就预料到了,敖烈一定会找他的。
从他安然无恙的从酒中仙回来,虽然在里头做了一段时间的店小二,但是敖烈这种喜欢猜疑的性格,不会相信里面会一点猫腻都没有。
自从他回来之后,与金龙族的接触,到后来金龙族与黑龙族越来越多的冲突,以敖烈的性子,若是不怀疑他才是怪事。
但那又如何?
敖烈不相信他,别人信就是了。
至少金龙族此刻对他无比的信任。
因为他对金龙族无所求,所谓的接触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偶然,而且金龙族得到君临王者图的简化版更多的其实是威逼。他只需要放出风声,说自己在龙炎洞得到了一些奇遇,以金龙族霸道惯了的性格,从他手中得到这份奇遇,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们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看的起他,趾高气昂的让自己将奇遇献出来,然后许诺一个随随便便的好处,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自己是孤儿,没有后台,唯独老迈的老龙护着他,但这对金龙族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他只要装作不甘心但不得不献出奇遇的模样,金龙族那群傻子就被耍的团团转。
事实上,他是看准了金龙族的性子才设下的这个计划。但是,正因为金龙族是这个性子,所以他们很容易的上钩了。
因为如此,当看到金龙族的那些家伙趾高气昂的欺负自己势单力薄的时候,他心中对于金龙族的怜悯之心便一点也不剩了。
至于黑龙族,只一个敖烈的存在就足够他下定决心对付他了。
要知道,忽悠他去酒中仙找茬儿,其实就是抱着自己会被师父干掉的心思。
虽然不知道敖烈究竟有什么算计,但总归对他是一点也不友好的。
“托你的福,我还活的好好的。”丙辰并没有认怂,也没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虽然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和敖烈起冲突的时候,但是如果自己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栽,敖烈反而会怀疑他。
都差点被人玩死了,哪还能这么冷静呢。
“真是命大,也没想到那个桑红衣如此好说话。”敖烈的表情带着怀疑。
“我和你有仇?”丙辰不知道敖烈算计他的理由是什么。
“没有。”敖烈摇头。
“那为何要算计我?”丙辰的语气有些阴沉。
敖烈笑了笑,随即道:“只是你倒霉,当时我就遇见了你而已。”
他没有说谎,他就是随机找的。
当初听闻了桑红衣的事,他有点好奇,于是就想要找个人试探试探她。
但是那些觊觎流光山的势力全都在观望,似乎并不敢轻易的出手,而他恰好也对流光山很有兴趣,又不想做出头鸟,便想要寻个傻子,忽悠他去酒中仙闹上一闹,原本的目的就是引个头,让那些势力也都跳出来给桑红衣试压,把水搅浑,然后谋取流光山。
但没想到,那群势力的人会那么没用,三两句话就被忽悠的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件事,他没有得到龙族的同意,完全就是他自己兴致所致,自然也不能轻易出头给龙族吸引炮火,所以,当丙辰失败的时候,他非常干脆利落的就离开了,根本没有任何的留恋。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的心胸也是很宽广的。
丙辰对敖烈的话也就听一半信一半。
“你与金龙族接触,是为了报复我对你的利用?”敖烈眼中闪烁着杀机。
丙辰却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些上位者还真有趣,你仗着黑龙族长继承人的身份随意定义他人的死活,现如今还仿佛是你受了委屈。金龙族那群人也是一个德行,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东西,用着格外的得心应手。你们黑龙族被金龙族欺负了,对付不了金龙族,就要拿我这个被人威胁着要交出奇遇的人开刀,这是摆明了要捏软柿子是吗?”
此时丙辰眼中的杀机同样一闪而逝道:“敖烈,我不管你们黑龙族与金龙族有什么纠葛,我没有靠山,没有后台,修为也不够高,所以暂时奈何不了你们。但你们最后也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就算你们黑龙族与金龙族再如何高高在上,可身为正统五族之一,我红龙族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
“你最好期待别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否则之前你们是如何对我的,我便加倍奉还给你们!”丙辰眼中全是阴霾,只是他还是强忍住了没有和敖烈动手的冲动,只是冷哼着一声,目光如刀。
“前提是你能做得到的话。”敖烈似乎并没有把丙辰放在心上,毕竟在身份上,他们有着巨大的差距,这种差距在龙族之中,几乎是无法逆转的。
“不劳你费心。有那个时间,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金龙族的挑战吧。你们之间狗咬狗的大戏唱的热闹,我就更有足够的时间来修炼。咱们走着瞧。”丙辰转身便离开,他现在看着敖烈都觉得来气。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也没有真的在酒中仙吃亏,反倒是得到了更加强大的功法,甚至还拜了一个人类为师,阴差阳错的救活了老龙,这一点他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并不能因为结果是好的,就能将敖烈算计他的事与结果相提并论。
敖烈是带着恶意算计他的。
如果不是师父对龙族似乎有仇,也未必就看得上他要收他为徒。
如果没有这层如果,可能当时他就被杀了丢出去了,那这笔因果又该找谁去清算?
敖烈看着丙辰离开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阴沉,与平日那潇洒阳光的模样哪有半点相似?
黑龙族本身就有爱猜疑的毛病,哪怕丙辰这样说了,敖烈却还是对他有所怀疑。
他甚至在想着,要不要悄无声息的将丙辰干掉,以绝后患。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当,上一次就算了,丙辰对他有了防备之心,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干掉的?
特别是他现在有了桑红衣给他的更厉害的功法,无需多久,他就能彻底碾压敖烈。
从前的高不可攀,现如今他却觉得,敖烈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这边敖烈正努力的撺掇着金龙族和黑龙族狗咬狗,那边不过才过了一夜,楚忠言便咣咣的敲秋一曲的院门。
秋一曲正利用这里充足的灵气修炼着,被楚忠言这一敲,险些没走火入魔了。
秋一曲阴着脸打开院门,正想要兴师问罪,哪知道楚忠言却着急着说道:“嫂子,我大哥重伤,现在昏迷不醒。”
“什么?”秋一曲一惊,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大哥……他不是任务完成就要回来了吗?”秋一曲的声音之中有着一丝慌乱。
“原本是的,大哥已经在回程的途中了,但是却遭到了袭击,大哥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要不是半路被人所救,恐怕……”楚忠言也是听活着的兄弟说的。
偷袭那人修为很高深,而且神出鬼没,竟是一点气息也察觉不到。
大哥重伤之后,那人根本不理会其他人,只是想要将大哥给击杀,要不是半路路过的一位少侠相救,大哥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你大哥现在在何处?”秋一曲心中有那么一点慌乱。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对楚天涯似乎是有那么一点情意的。
只是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云千影,那种喜欢即便是在她知道了云千影女子的身份时也剪不断理还乱,所以她便认定自己是对云千影情根深种的,哪怕她和自己是同样的性别。
但是这一瞬间,从楚忠言的口中得知楚天涯的情况,她开始不知所措,开始心乱如麻,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已经被送回楚家了。”楚忠言欲言又止,随即又坚定了目光,看向秋一曲道:“嫂子,你能不能去看看大哥?”
现在楚天涯的情况很差,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他希望秋一曲能够去一次,无论大哥最后能不能好,想来以大哥那么喜欢嫂子,也总会想见她一面的。
“好,我立刻随你去。”秋一曲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此时此刻,哪还有什么矜持还有犹豫,无论她心中对楚天涯的感觉是不是那种喜欢,但是她想见他,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秋一曲想了想,让楚忠言先等一等,带着他去见了桑红衣。
她想要和桑红衣求上几颗丹药。
这些日子她也算是弄清楚了,桑红衣身上,无论是丹药、符阵还是酒,似乎效果都被别人炼制的要好上不少。
以防万一吧,这个人情她只能先欠着了。
秋一曲简单的将事情和桑红衣提了一嘴,桑红衣没有犹豫,各种疗伤的解毒的丹药都给秋一曲备了一些。
她的身上的丹药、符阵还有酒,都是掺杂了星域的灵气炼制而成,当然比这个世界的东西要好很多。
而且,星域是她的,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对别人来说足够珍贵,对她却是烂大街的东西,所以她也不心疼。
桑红衣对楚天涯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听了武心黎各种埋汰楚家,当遇上了本以为不是好东西的楚家人却出奇的讲理的时候,那种反差感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而楚天涯就是楚家讲理的那一派。
上次快活台之中,他们交流的还不错,所以他们也可以算是半个朋友了。
桑红衣刚把丹药给了秋一曲,秋一曲和楚忠言还没赶得及离开,桑红衣身上便飞出了一张传音符,桑红衣一看,竟然是好久没有联系的公输弈给她发来的,按说这家伙应该还在葬神之地,不遇上麻烦,几个月也不舍得联系她几次,难道这次又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师父。”公输弈的声音似乎都变的成熟了一些,更显得稳重了几分。
“有事?”桑红衣问道。
“师父,我已经从葬神之地出来了,本来要去常春城找你的,不过半路上遇上了点事,救了个人,现在惹上了些麻烦。”公输弈简单的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下。
“救人还能惹上什么麻烦?”桑红衣不懂。
“他们非说是我做的。”公输弈的语气有些冰冷。
“碰瓷儿啊这是……”桑红衣的神情也冷了几分。
“你现在在哪里?”桑红衣询问了下公输弈的所在。
“大堰谷。”公输弈回答道。
“大堰谷?”桑红衣奇怪的看了楚忠言一眼。
大堰谷,那时楚家的地盘吧?
楚忠言也是一愣,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又扯上他们大堰谷去了。
但想到刚刚传音符另一头的那个声音说的话,他突然就是一顿,随即心道:那个救了大哥的人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那么非说是他干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楚忠言现在比桑红衣都懵。
于是他连忙上前两步,抢过话头问对方:“你难道就是救了大哥的人?”
“你大哥是谁?”这次轮到公输弈茫然了。
“我大哥叫楚天涯。”楚忠言立刻说道。
“楚天涯是谁?”公输弈却问道。
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救的人姓甚名谁,他只是很偶然的路经此地,本来就是去常春城的路程,他是回去找师父的,救人就是顺手。
当时他救的那个人重伤垂死,其他人也都伤的不轻,他都没来得及细想,顺手就救了对方一把。
之所以救人,还是因为杀手那一方用的功夫太阴毒,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于是他下意识就出手了。
将杀手打跑了之后,剩下了一地的伤员,对方连走路都艰难,于是对方提出希望自己护送他们去大堰谷。
他其实不想去的。
一直待在葬神之地,与楚轻狂,也就是曾经的武心黎接触,他自然就听了楚家很多的坏话,不过对方答应用一株降株花来作为答谢,而降株花对他也确实有用,他才答应了。
可谁知道,却答应了一个麻烦。
去了大堰谷之后,被护送的人自然是千恩万谢,但是又蹦出了另一帮人,非说那个受伤的人的伤势是自己所为。
而且,竟然不要脸的出动了一个星光境的修士将他给拿住了。
桑红衣听到此处,脸色也是铁青。
大堰谷楚家,这还真是欺人太甚,碰瓷碰到她桑红衣徒弟的身上去了!
桑红衣目光冰冷,看向楚忠言道:“看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一趟大堰谷了。”
楚忠言连哭的心都有了。
那些捉拿公输弈的人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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