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没有马上回答他,她看了他一眼,似沉吟了片刻,才说:
“司浅不在,嫦曦正忙着整顿皇宫,你自己去京戍营挑人吧。”
她这已经算是很快就答应了,沈润原以为她会再考虑一会儿,或者直接拒绝他。
沈润的心中涌起一丝欢喜,她肯答应,说明她还是有点信任他。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回来,神色有些为难。
司晨看着他。
沈润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我刚才说我今晚陪着你的。”
“不用你,你去吧。”司晨回答,算不上冷淡,但也没什么柔情。
沈润望了她片刻,他知道和她温存一下是行不通的,不会达到期望的效果,反而有可能惹怒她。
他转身,快步出去了。
司晨没有目送他,她翻起了之前放下的书籍。
静悄悄的寝殿里,不久,火舞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站在床前。
司晨看了她一眼。
“太苦了。”她嗔怒地对她说。
火舞嫣然一笑:“殿下,良药苦口。”
司晨没再说话。
“殿下要就寝吗?”
“不,我等着柳东。”
火舞笑笑,她提起裙子坐到凤床上,靠在软枕堆里,司晨便倚过来,歪在火舞怀里。火舞的身体柔软馨香,唯一不足的是不够温暖,不过司晨并不喜欢温暖的东西,她也不在意。
……
沈润从凤凰宫出来,吩咐付恒备马,不一会儿,付恒牵了两匹马来,主仆二人翻身上马,在宫城内驰骋,向皇宫大门奔去。
马匹奔驰在长巷里,深更半夜,宫中又发生了大事,宫人们闭门不敢出,唯有京戍营的人在来回巡逻,但毕竟人数有限。
马匹奔跑到无人处,纵马跟在后边的付恒催马上前,与沈润的马并齐。
“陛下,”他轻声说,“如陛下所料,凤主她果然有私军,是不在军册上的私军,共有四五百人,个个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这些人好像由嫦曦公子掌管着,杀人不眨眼,比野兽还要凶狠。”
沈润沉默着,他没有说话。
很快,前方,巡逻中的京戍营士兵出现,付恒见状,慢下马,退至沈润身后。
京戍营的士兵看见他们,分列两侧,为他们让开路。
沈润和付恒快马出了皇宫,在宫门外,他们看见了乌压压跪了一地的薛家人,沈润在薛城的脸上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
天将破晓,司晨仍无睡意,她靠在火舞怀里,一页一页地翻着书,也不知道她读了没有。
嫦曦已将皇宫整顿完毕,他留在凤凰宫里,坐在床沿,用小刀将去了皮的桃子削成一块一块的,一块一块地喂给司晨吃。
柳东派人来禀告了数次,由司八进来传了好几回话。
“殿下,容王殿下命令将一半京戍营的人派来护卫皇宫护卫殿下安全,容王殿下说,他不在宫里,不放心殿下,薛翀只有不到一百人护送,出了宫这些人为了掩藏形迹肯定分开了,用不着太多人,太多人搜查反而打草惊蛇。容王殿下派了另外一大半人在全城搜查,自己亲领柳将军和一小拨人去了花平林……”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司八又进来传话:
“殿下,在花平林的一座土地庙里发现了薛翀和刘起,薛翀功力全废,身受重伤,刘起奋力反抗,最终刘起被杀死,薛翀自己跳进花平林旁边的河水里。那条河通往城外的云龙湖,现在容王殿下正带人在河水里搜查,并命令柳将军派人去城外调一批扎在昌古镇的军队,过来搜查云龙湖。”
司晨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他们两个人碰面,说了什么?”
“柳东派来的人说,容王殿下很生气,喝问薛翀为什么要这么做,说殿下已经对他有所转变了,可他不知好歹,毁了自己不说,还牵连家人,说薛家人到现在还在宫门外跪着,不知道下要如何处置薛家人。然后薛翀说,他说他对不住容王殿下,可是他不后悔,他说他死也不后悔,他要为白婉凝报仇,是殿下害死白婉凝的,他就算舍了这条命也要为白婉凝报仇。”
司晨翻阅书籍的手顿了一下:“我还以为他会说他是要光复龙熙国……他是为了女人么?”
“他痴情起来就像疯了一样。”司八目露鄙夷。
“他那是先瞎了,就疯了。”嫦曦凉凉地说,将削好的桃肉喂进司晨嘴里,他看了一眼卧在火舞怀里的司晨,关心地说,“殿下,天快亮了,殿下一夜未合眼,这样对身子不好,殿下还是寐一会儿吧?”
司晨摇了摇头:“我是睡不着。”
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嫦曦蹙了一下眉,担忧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的心里十分担忧。
……
天完全大亮。
朝阳明媚,晨鸟啼鸣。
司八急匆匆地从外面奔进来,嫦曦对着她摇了摇手指示意她别出声,司八见司晨歪在火舞怀里闭着眼睛,立刻站住了。
“什么事?”司晨闭着眼睛,缓缓地问。
司八惊了一跳,她还以为殿下睡着了。
司晨仍未睁开眼睛。
“殿下,”司八肃声通报,“半个时辰前,京戍营的人在浮玉山山顶发现了薛翀的踪迹,打斗中薛翀被柳东打下山崖,在山下找到尸首时,尸首已经摔得粉碎,面目全非,只能通过衣物和佩戴辨认,那人是薛翀。”
司晨睁开眼睛,沉吟片刻,淡声问:“当时沈润不在场?”
“不在。容王殿下带人在山腰搜查,柳东带人去了山顶,薛翀坠崖后容王殿下才赶到,两方汇合一块去山下寻找尸首,柳东确认,从穿戴看确实是薛翀。”
“让人去给薛家报个丧吧。”沉默了一会儿司晨才说,依旧是漫不经心。
司八领命去了,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归来回话道:
“薛城两眼含泪,口中却说‘死得好’,还说‘薛家没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混账’,薛夫人倒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薛二少夫人也哭起来了。”
司晨眸色渐深。
“传旨,薛家人下狱,明日问斩。”司晨清清冷冷地下令道。
“是。”司八沉声应下,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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