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熙国的后宫里目前有六个妃嫔,分别出自新六卿白家、徐家、钱家、王家、姜家和何家。三将制度已废除,军权由皇帝一人掌控。
此次宴会,龙案设于高阶之上,下两层台阶,左右两边分别摆了两张条案,一张前坐着沈卿懿,一张前坐着身穿大红色宫裙的白贵妃。
御阶之下,左右两旁设有高座,左边是徐、钱二妃的席位,右边则是王、姜、何三嫔。
往前,左右两旁,一排排条案是重臣与其家眷的座位。
各色时令鲜蔬瓜果,佐以美酒,满桌珍馐,十分豪华。
白婉凝坐在高阶上,她知道沈卿懿不喜欢她,自然不会去热脸贴冷屁股,妃嫔们谄媚的行为让她鄙视,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座席上,脖颈高挺,容颜美丽,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中,随着一声“陛下驾到”,皇帝驾临,众臣起身迎驾。
然而皇帝不是自己来的,在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白裙素雅,姿容倾国的美人。
人们愣住了,气氛立刻变得不同寻常。
晨光这个人箬安人再熟悉不过,在做容王妃时,即使她不经常出门,她也非常出名,那个时候她全是美名,擅长占卜,善解人意,聪敏可人。在她“死”后,她的名声却一下子恶了起来。
她的恶名甚至比她的美名还要“动人”。
传说,是她杀掉了龙熙国先帝,容王殿下才顺利继承了皇位。
传说,她是凤冥国的凤主,凤冥国实际的掌权人,带领凤冥国吞并了北越国和南越国,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传说,陛下有意重新和她联姻。
今天,她竟然跟随陛下一同出席了郡主的生辰宴,难道说,这是联姻的传言坐实的信号?
白家人的脸色很难看。
白家希望白贵妃能成为皇后,白贵妃能够诞下龙熙国的太子、未来的龙熙帝。
即使白婉凝被封为贵妃,白家人也没放弃希望,可是现在,晨光的出现狠狠地扇了白家人一记耳光,白家人心急,又气愤。一旦凤冥国凤主为后,不管是白婉凝还是白家的其他姑娘,就都没有希望了,那么白家盼望能够出一个太子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白婉凝的父亲,莱国公白起面色阴沉。
白婉凝更是脸色惨白,咬着嘴唇,就快哭出来了。
底下站着的一排妃嫔面面相觑,有几个年纪小的不认识晨光,惊得不知所措。
晨光也不在意下面各种各样的眼光,笑盈盈地坐在沈润身旁。
与陛下同席,下面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气。
沈润没有反对。
若晨光还是公主的话,肯定是要退一步位置的,然而她是以凤主的身份摄政,自然不能让她降一个坐席,便也只能和沈润平起平坐了。
二人刚刚坐下,就看见白起突然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开口道:
“陛下,臣斗胆请问,凤冥国凤主为何会在我龙熙国内?”
沈润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凤主殿下因私务前来,正逢郡主周岁,便留下来贺郡主生辰,白卿不必大惊小怪。”
一句“不必大惊小怪”把白起给怼了回去,白起尴尬又气恼,却不能发作,讪讪地回到座位上。
人们越发吃惊,一些人的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
宴会开席。
因为是给小孩子过生日,除了歌姬舞姬,更多的是变戏法、演滑稽戏的艺人,比平时的宴会多了许多热闹和趣味。
宴会的前半段晨光一直在吃东西,中段时戏法越变越好看她就看住了,后半段薛瑶睡醒了,晨光就把她抱在怀里逗她玩。
宫殿里温暖,薛瑶穿着簇新的小裙子,挂着长命锁,装扮得喜气洋洋的,坐在晨光的腿上,摇晃着晨光给她的拨浪鼓。
沈润原先还漫不经心地盯着下面的舞姬瞧,被薛瑶的笑声吸引,望过来,手在薛瑶肉呼呼的脸蛋上掐了掐。
薛瑶笑得更欢,笑出许多口水。
沈润无声地笑了。
晨光笑着用口水巾给薛瑶擦嘴。
沈润不由得看了她一眼,看到的只是侧脸。
就是这一眼,落入白婉凝的眼中,让她抓心挠肺,恨不得立刻上去撕了晨光的脸。
连旁观者都能看出来,那一眼里藏着的内容。
……
到了晚间,宴会散了,沈润在席上喝了几杯酒,想要散散酒,也不急着回去,慢慢地沿着青石砖路往嘉德殿走。
晨光不想走路,本来说她先乘他的龙辇回去,让他自己在后面慢慢走,结果沈润脸就黑了,不仅命人将龙辇抬回去,还走的飞快,根本不等她。
晨光哑然,只好跟在他的后面,步履缓慢,像一只夜行的龟。
沈润走了一会儿,大概消气了,渐渐慢下脚步,到最后回到她身旁,和她一块,慢慢往前走。
很久没在一块走了,可他还是能够适应她缓慢的步速,他慢慢地陪着她走,像在遛龟。
今天月朗星稀,月如银盘。暖风轻柔,吹得人很舒服。
从永春宫到嘉德殿的这段路风景很美,花朵飘香,灯火昏黄,枝间鸦栖雀哑,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走过,带起一点声响。荷花湖边,正是荷花绽放的时节,亭亭玉立,姿态万千。
沈润在荷花湖前驻足。
晨光微怔,上前一步,站在荷花湖边,跟着他一块往漆黑一片的荷花湖里瞧,粉花碧叶将湖面塞得满满当当,看不见湖水,可是依旧能够感觉到一股水气扑面而来。
晨光不太喜欢水,尤其是深夜里的湖水,她往后退了半步。
沈润从荷花上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问:
“坐船去湖里逛逛?”
“啊?”晨光一愣,她并不想在大晚上去乌漆麻黑的荷花湖里闲逛。
刚想摇头,沈润已经命人去找条船来下水,兴致很高的样子。
下面的人见陛下高兴,也跟着高兴,一叠声地传下去,不久,一艘游船出现在水中,拨花而来,停在小码头上。
晨光见状,往后退了一步,正想退第二步时,沈润突然扯住她的手,拉着她顺着码头上了小船。
船上的太监用竹篙一撑,船只离岸,向荷花深处行驶去。
那些荷花都开在水面上,被船只前行产生的波浪荡开,缓慢地分出道路,让船只前行。
沈润坐在船上,兴致勃勃地望着湖水里的景致,唇边挂着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晨光想,他今天喝得大概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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