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冷风,黑夜,荒山野岭,有人在低语。
“你果然是白痴,居然听信钟笑他们的话,去偷看母老虎洗澡,现在死了吧?”
暗淡的月光石挂在树枝上,洒落点点光辉,照亮一小片区域,圆滚滚的胖子捏着锄头,哼哧哼哧的挖坑!
没一会儿,胖子扔开锄头,爬出坟坑,他擦了把汗,絮絮叨叨:“死了好,死了也好,不用受他们欺负。死了多好?不用受罪!”
他看向坟边躺着的少年,杂乱似鸟窝的头发,苍白的面庞,满是乌青,染着鲜血,单薄的衣衫,印着脚印,显然不久前遭过毒打。
“唉,胖爷待你多好,还给你挖坑,哪天胖爷死了,说不定挖坑的人都没有。呸呸呸,乌鸦嘴,胖爷要活得好好的,要活两百岁,要娶十个八个女人,生一堆小胖子。”
他嘟囔着,一手揪住少年的衣领,一手抓住裤子,猛地用力,将少年举起,扔进坟坑。
砰!
这动作可不温柔,坟坑的土被震得簌簌落下。
“呼,还真沉!”
他伸手去抓锄头,准备埋人,就在此时,轻微的咳嗽声响起,若有若无的喘息,虚无缥缈。
冷风钻进脖子,胖子的手在哆嗦,浑身汗毛直立,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窜脑海。
“这儿可是乱葬山!”
“乱葬山有什么?”
胖子脑海闪过无数关于乱葬山的传说,有人在这儿见到过僵尸,有人见到过鬼兵出没,有人……他的小腿打颤,四周黑暗,变得阴森起来。
风吹树梢,低声呜咽,杂乱的树枝,影影绰绰,似人像兽,张牙舞爪。
“呱!”
突兀的,林中窜起道黑影,伴随乌鸦叫声,已是冷汗涔涔的胖子,一把丢掉锄头,怪叫一声“娘呀”,抱头窜进坟坑里。
“啊……”
片刻后,胖子惨叫,连抓带爬的滚出坟坑,一只染血的手掌,苍白发青,缓缓伸出。
想要逃走的胖子,被锄头绊倒,余光瞥见慢慢坐起的少年,“扑通”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诸位鬼怪,我上有老下有小,一身烂肉难下口!”
“陈景元,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你的是钟笑和宋清远,你要报仇,就去找他们,跟我无关啊!”
胖子哭丧,害怕到极点,脊背冷飕飕的,有股尿意。
“咳咳,拉……拉……”
“拉?”胖子发懵,听着声音熟悉,忍不住瞄向坟坑,那被他埋下的少年,一手掩着胸口,每一下呼吸,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每说一个字,都极其艰难。
少年使劲吸口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拉我出去!”
“陈……陈景元?”
诈尸?
胖子头发都立起来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嗯!”
“傻子,你没死!我差点被你吓死!”
胖子心有余悸,一手擦汗,一手猛拍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嘴里抱怨着,将少年拉出坟坑。
“本来没死,差点被你压死!”少年坐着休息,有节奏的呼吸,似是调息。
胖子讪笑,挠着头,忽然,他笑容凝固,等等,有点儿不对劲,微风吹干汗水,带走体温,浑身冰凉,他盯着少年,忍不住咽口唾沫,颤声道:“你,你不是傻子?”
“我当然不是傻子!”
胖子瞪着少年,双手握拳,大叫:“不,我说的是,你不是陈景元,你是谁?”
“你觉得呢?钱富贵!”少年反问,苍白染血的脸庞,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见笑容,胖子一下子放松了,瘫坐在地上:“呼,你以前是装傻?演技真高,连我都被骗了,哈哈,哈哈哈……”
不理胖子抽风似的傻笑。
冷风中,少年发抖,他不禁皱眉,这具身躯太柔弱,还受了重伤,需要长时间调养。
陈无邪轻叹,福祸相依,投胎转世,果然有未知风险,若不是此次受伤,他还不知要多久才觉醒。
“陈景元,这一世的姓名吗?”
陈无邪提取记忆,以他前世道境识神阶的神魂,轻而易举就将这一世诞生的意识湮灭,重归真我!
“紫荆城陈家嫡子,白鹭仙山千鸟峰弟子,以及,一个傻子!”
“因为我的真灵太强,压制住陈景元的意识长大,使得他只有三岁孩童的智商。遭人教唆后,去偷看一位师姐洗澡,被师姐的追随者发现,下手毒打,弥留之际,意识溃散,才让我觉醒!”
陈无邪心底,涌起一股怨恨和愤怒的情绪,那是陈景元残留的执念和不甘。
“放心吧,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你受的欺辱,我会百倍讨回,这一世,不再忍气吞声,无需顾忌,我会登临绝巅!”
砰!
勉强站起的陈无邪,摔倒在地上,他太虚弱了,连喘气都要用尽全力,但他双眸闪亮,璀璨如天空的星辰,无比坚毅。
无奈,理想很丰满,现世很骨感。
“喂,胖子,背我回去!”
钱富贵自我安慰,已经接受陈景元“装傻”这个蹩脚理由,嘟囔道:“胖爷容易吗?背你出来,还要背你回去,这个月的福利,胖爷要分一半!”
“我伤成这样,你好意思?还差点儿被你埋了!”
“胖爷被你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魂二魄,赔偿胖爷的精神损失。”钱富贵据理力争。
陈无邪趴在钱富贵背上,浑身酸痛,又冷又饿,昏昏沉沉,他和钱富贵斗嘴,以此保持清醒。
千鸟峰,白鹭仙山三百六十座外山之一。
青道盘绕,蜿蜒而上,钱富贵健步如飞,灵活如猿,丝毫不像一个胖子。
来到山腰时,他速度稍减。
“什么人?”山道上,有人把守。
“千鸟峰弟子钱富贵、陈景元!”钱富贵低声下气,摸出腰牌。
“呵呵,是胖子和傻子啊!老实交代,大晚上的,出去做什么?夜不归宿,禀报到长老那儿,你们是要挨鞭子的!”
月光石映照下,守山的是两个青年,居高临下,目光戏谑,胖子和傻子,在千鸟峰可是出名得很!
“两位师兄帮帮忙!”钱富贵挤出谄媚的笑,搜出两枚白灵晶,递过去。
“傻子的?”一个青年瞥向陈无邪。
钱富贵嘴角抽动,忍不住肉痛,又搜出两枚白灵晶。
“嗯,上去吧,遇上长老怎么说,不用我们交代吧?”青年满意的收起灵晶,威胁道。
“明白!”钱富贵连点头。
“一个傻子都能成为仙山弟子,呵呵……”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天才妻子,还不到十六岁,修炼仅三年,就已经是通幽阶的尊者,前途无量!姜师姐会答应婚约,真是鲜花插在插在狗屎上……”
“哼,你懂什么,姜师姐出自名门,最重孝道,父母之命,岂敢不从?而且,我觉得姜师姐是拿他当挡箭牌,追求姜师姐的人可不少!”
青年的低语,飘入陈无邪耳中,他不由轻笑。
山腰开阔地,有一片木屋,钱富贵背着陈无邪,进了一座偏僻小院。
嘎吱!
钱富贵将陈无邪放到木床上,陈无邪没有躺下,而是努力盘膝坐稳,虚弱道:“去给我弄碗热姜汤!”
“得,你是大爷!”
钱富贵翻白眼,拍拍衣衫上的泥土,忽然,红影从屋外闪进,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死胖子,你把我家公子带哪儿去了?”
“疼疼疼疼……快松手,耳朵要掉了!你家公子不是在那儿吗?”钱富贵哭道。
“啊!公子,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可怜的公子,快告诉我,我去替你报仇!”红衣女子尖叫,扑向陈无邪,将他抱进怀里,一阵哭嚎。
钱富贵额头冒汗,连忙开溜。
“住……住手!”
陈无邪从红衣女子怀里挣脱,不住咳嗽,瞄一眼汹涌的波涛,好凶器,他差点被憋死。
“啊,公子,你怎么了?你难道失忆了,不记得我了,我是你最爱的侍女啊!啊,我可怜的公子,你一定是被打昏了!”
红衣女子张开双臂,梨花带雨,可怜兮兮,那副模样,我见犹怜。
陈无邪伸出手掌,撑住她压来的身体,严肃道:“我拒绝!”
嘎吱!
木床也发出拒绝的惨叫。
“哎呀,讨厌,请不要抓人家的胸部,会害羞的!”
徒然,红衣女子意识到什么,羞容僵住,好像见鬼一样窜开,盯着陈无邪。
锵!
寒光烁烁的长剑,搭在陈无邪肩膀上,她冷如寒冬,散发令人心悸的威势。
“你是谁?”
“陈景元!”陈无邪露出灿烂笑容。
熟悉的傻笑,让姜子欣的怀疑动摇,她摇头道:“不可能,你要是他,看见我怎么会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什么反应,叫你,小娘?”陈无邪噙着笑容,一脸坦然,与姜子欣对视,缓缓道:“你有个胎记,是一只凤凰鸟,就在……”
他目光下移。
“姜汤来了!”钱富贵在外面叫喊,以示提醒,担心看到什么不和谐的画面。
一声吆喝,打破屋内凝滞的气氛,姜子欣俏脸刷红,冷冷瞪一眼陈无邪,咬牙威胁道:“住嘴,你敢说出口,我就斩了你!”
陈无邪轻咳,丝毫不怀疑姜子欣的话。
“哼,明天我再来看你!”
姜子欣收剑回鞘,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咻”的弹出一只温润瓷瓶,落在陈无邪面前,并道:“我会收拾钟笑的!”
说完,她快步离去,脸上的肃然面容,把进来的钱富贵吓得大气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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