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里的路程很快就被跨越,再过不到半个小时,两军就能够到达可以互相目视确认对方的距离了。
也就在此刻,突然传来了连续两声枪响。大约是十秒之后,又有第三声枪响。
毫无疑问,这是游走在大军之外的侦查骑兵遇上了意外情况,不得不开枪杀敌——十有八九是碰上了敌军的侦察兵。
手枪的响声虽然也很大,但只能传出三五百米远而已,洛明倒不担心这枪声会让一公里多路程以外的贝兰军听见。
不过对方发现自己,显然也要不了太久时间了。
很快,己方侦察兵便赶了回来,上报军情——他们遇上了三人一队的贝兰侦查骑兵,己方也是三人,于是不得不开枪抢占先机,最后又开枪追击残敌,成功将三人消灭,己方只有一人受轻伤。
当然,附近可能还有别的贝兰侦察兵听见枪声连忙回去报告,哪怕没有,贝兰军见自己的侦察兵迟迟不归,也会警觉起来。
不过无所谓了,洛明本来就没有指望着每一次都能打出奇袭的效果来,他这次已经做好了堂堂列阵而战的准备。
说实话,他现在手中握有一支骑兵,有可能派出骑兵先越过这最后的一公里多的路,把贝兰人打得陷入混乱,然后步兵再急行军跨过这段路程压上去,一举攻破。
但这支骑兵数量还不够大,且有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那些名义上是盟友,实际上已经成为附庸的贵族。
贵族骑兵战斗力当然不弱,但他们在令行禁止方面还是有很大的不足,一不小心,不仅难以达到交给他们的战术目标,甚至还会让这支来之不易的骑兵队伍受到巨大损伤。
洛明斟酌片刻之后,就决定不这样做。他一边安抚着少数几个踊跃求战的贵族骑兵,一边就下达命令,让全军向前再进军三百米,占领一处高地,然后变换为临战状态,保持警戒,轮流就地歇息。
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后,贝兰军的先头部队也终于出现在了视野范围之内。
当然,洛明在一个木制高台上用望远镜提前五分钟就发现了他们的逼近——这种近距离交战的战场上也用不着热气球了。
这前来的贝兰军大约有四百人,分成三股,都是骑兵,他们一望洛明的军容整齐,就不肯再往前走,而是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上窥视着这边。
说实话,这所谓“安全的距离”,用大炮是完全可以打得到的,但洛明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继续以逸待劳,等待着贝兰人下一步的行动。
最初那些骑兵肯定是来看能不能占到便宜的,既然占不到便宜,又不肯退走,那就证明大军随后就到。
果不其然,贝兰的步兵随后跟上,他们保持着纵队前进,在进入战场的时候,就开始改换成横队或者方阵。
虽然在整齐划一的程度上要比洛明的军队差一些,但也基本没有出现混乱,整体都算有序,让人难以抓住变阵时的破绽进行突袭。
而且,贝兰军大多数人都货真价实上阵杀过敌,特别是其中嘉尔泰雇佣兵团的一千二百人更是打过不少仗了,在经验上远比洛明的士兵要强。
既然如此,那就要把敌人从他们擅长的领域拖出来,到我方擅长的领域上来再打!
洛明一挥手,便号令炮兵开始射击。
贝兰军要在大概两百米开外列阵,这的确属于强弓劲弩都无法轻易到达,哪怕到达了也很难伤人的距离,但对火炮,甚至是重型火绳枪来说,这个距离上也完全可以造成杀伤。
当然,重型火绳枪如今对山这边的贝兰人而言还是秘密,洛明并没准备一口气就把所有的底牌都暴露出来,而是只让炮兵射击——用的也只是实心圆弹。
但此刻实心圆弹却比霰弹都更好用——贝兰军正处于从纵队刚要变成横队和方阵的时刻,一枚枚灌铅的实心铁球伴随着震响声飞出,就砸进了他们的队列之中。
只要打准位置,这样的灌铅铁球往往可以一下就打穿两三人,接着在地上弹跳几下,又能再造成更多的杀伤,哪怕它弹不起来了,一旦有人挡在它翻滚前进的路上,也会被撞掉半条小腿。
对还没脱离纵队状态的贝兰军来说,这简直再糟糕不过了,军官们大声呵斥,让士兵们加快变阵,终于在两分钟之后摆脱了这样的窘境。
洛明一共带来了三门山地榴弹炮(虽然榴弹还没研发成功)和六门轻炮,这两份多钟内也没有让炮兵竭尽全力用高速装填发射,因此总共也就打出了二十枚出头的炮弹而已,打死打伤的敌人加起来也不会到五十个——毕竟,洛明都亲眼看到至少有四枚炮弹没有打中任何敌人。
但这和普通的弓箭杀伤或者霰弹杀伤都完全不同,被大号的实心炮弹打中,身上就要出现巨大的血洞甚至整个人被拦腰打断,而胳膊擦一下就变成断臂,腿擦一下就变成断腿,鲜血就像是开了水龙头似的乱涌,着实吓到了不少人。
虽然惊魂未定,但贝兰军高层还是立刻恢复了理智,身为主帅的年轻子爵知道自己经验不足,立刻就向一边的老佣兵队长发问:“你觉得该怎么办?”
老人丝毫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看能不能用骑兵去摧毁那些攻城器,并且让军队变成横队,尽快推进到弓箭射程之内。”
年轻子爵也不脸红,直接照抄这两条命令就传达了下去。
看着对方迅速做出了应对策略,洛明露出了微笑。
平心而论,对初次见到火炮的人来说,这的确属于很好的应对方式了,在随机应变这方面敌军指挥官很不错。
但终究没有超出洛明的预计,战争主动权也好,战斗的节奏也好,都还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停止射击,重新校准,清洗冷却,装填霰弹预备——”
洛明言简意赅地下达了对炮兵的命令之后,就将注意力转向了战场的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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