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候,侍女把太子妃赏给方菡娘的果子端了过去。
这是一盘西域进贡的小金橘,个个金灿灿的,圆润可爱得紧。
方菡娘微微一惊,继而起身,认真的向太子妃行礼道谢。
太子妃微微笑着,亲切的跟方菡娘聊了几句家常,像是平国公夫人身体近来可好,方菡娘平日里做什么消遣啊之类的一些琐事。
这波折一起,平国公府女眷这一席又成了众女眷眼热之地。众人都对平国公府羡慕得紧,觉得真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殊不知平国公府上的秋二奶奶跟安平翁主面上虽然强笑,心里头却都急得不行——
这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让方菡娘跟阮芷萱出去寻阮芷兰呢?
秋二奶奶安平翁主这边心里着急,那边不知情的安二夫人心里头倒是挺开心的。
当然,开心也不是为了方菡娘得了太子妃娘娘另眼相看这事。
安二奶奶从旁人那得了消息,说前院那边,阮楚白得了太子殿下的大大称赞,说他聪慧过人。这安二夫人听了啊,心里头倒是比蜜还要甜上几分。这样想想,虽说今儿上午太子妃娘娘那边忙着招待各路女眷,没有闲暇同她闲聊,她还没有找着空子去求那伴读一事,但得了太子这么一句赞,也算是不枉她家白儿辛苦来这么一趟了。
方菡娘落座后,太子妃同另外一侧的女眷们聊旁的去了,她能感受到,对面有道火辣辣的视线,一直死死的盯着她。
这视线着实令人有些不舒服。
方菡娘顺着视线望过去,发现那视线的主人,也算是个熟人了。
福安郡主。
神色有些憔悴的福安郡主坐在席后,正恶狠狠的瞪着她,目光阴沉沉的,眼里满满都是恶意。
这几日来,福安郡主不能忘了那一幕——向来待人冷漠的姬谨行,为了一个姑娘,一拳打飞了旁人,用可以称得上执拗的态度,拉着那个姑娘的胳膊,强硬的将她拉出了门。
福安郡主嫉妒得心都快要发狂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两种场景,一个是姬谨行平日里待她冷漠的模样,另一个,则是姬谨行像是换了个人般,强拉着另外一个姑娘出门的模样!
一直一直,两种场景交替出现,她被折磨的颇有些形销骨立。
忠勇王妃看到女儿这般模样,心都要碎了,忙劝女儿来参加太子妃的这次生日宴,散散心。
忠勇王妃是守寡之人,命中无福,虽说太子妃也给她下了帖子,但她哪里敢真的过来,这不是给太子妃添堵么?
福安郡主几乎是被忠勇王妃押上的马车。
福安郡主怏怏的来了,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方菡娘。
且那个方菡娘,还正儿八经的坐在平国公的女眷席上!
怪不得那天好似听林浩帆说过,方菡娘跟平国公府搭上了关系!
福安郡主瞪向方菡娘的眼神,都快把她瞪出个窟窿了。
方菡娘看了福安郡主一眼,然后缓缓收回了眼神,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般,继续该吃吃,该喝喝,也不耽误她欣赏欣赏歌舞。
福安郡主气得恨不得狠狠拍下案席。
外头天越发阴沉了,终于,像是引发了什么反应似的,慢慢的飘起了雪花。
秋二奶奶脸上挂着的强笑,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安平翁主心里头也着急不已,好不容易待旁人的视线少一些落在她们身上,她赶忙像是长辈同小辈说闲话一般,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招呼方菡娘凑过来。
方菡娘依言。
安平翁主附在方菡娘耳边,语气极为着急,同她脸上的笑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妙妙没带丫鬟,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同香香领着丫鬟出去寻一寻她。记得,这事关妙妙的名节,做得自然些。”
方菡娘脸上没有半分诧异之处,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旁人眼里,就像是长辈嘱咐了什么注意事项,小辈温顺应了一样。
安平翁主见方菡娘的表情在旁人看来没有半分不妥之处,心里头对方菡娘也是多了几分放心。
又过了一会儿,方菡娘笑盈盈的同阮芷萱耳语几句,阮芷萱垂下头,大概是怕自己的表情泄露了什么,待再抬起来时,已与常人无异。
两人轻手轻脚的起来,旁边席上的恩国公府老夫人看见了,笑着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阮芷萱似是有些忸怩,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去,去方便……”
恩国公府的老夫人笑意更浓了,眼下的小姑娘啊,去方便都要一同过去,也真真是让人不知道笑说什么才好。
恩国公府的老夫人笑着开了这俩小辈一句玩笑:“可别迷路喽。”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
阮芷萱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同方菡娘微微向着恩国公老夫人行了个礼,两人手挽手,从席后避着人群,领着秋珠跟如夜,一块儿出去了。
四人方出了暖阁,就有几名侍女依次候在暖阁外,为首的那个微微吃惊:“两位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方菡娘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我们去更衣,知道地方,自己过去就好。”
那侍女一听,也没往别处想,只是笑着给方菡娘和阮芷萱指了指方向:“两位小姐指的是沿着走廊直走拐角处的客房那里吗?”
方菡娘跟阮芷萱齐齐胡乱点头:“对对,就那儿。”
那侍女也没有起疑,放心的朝着两人行了行礼:“那处并不算远,外头开始下雪了,两位小姐不要着凉了才好。”
方菡娘跟阮芷萱齐齐道:“谢谢这位姐姐。”两人急匆匆的裹紧披风,领着秋珠跟如夜,沿着走廊快步走了。
拐过走廊拐角,方菡娘确认了附近没有旁人可以看见她们,急忙对阮芷萱道:“我去寻这边,你去寻那边,半个时辰后,无论找不找得到人,都要来这里回合,知道了吗?——若旁人看见你问起来,就说去方便迷路了。”
阮芷萱小脸通红,不知道是被寒风吹的还是紧张的,但她依旧是很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留下一句“小姑姑也小心些”,领着如夜匆匆往另一方向去了。
方菡娘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斗篷上的兜帽拉起,领着秋珠也往另一个方向匆匆去了。
方菡娘因着之前也算是逛过小半个园子,对各条小道多少还有些印象,专门往容易走迷糊的地方,没有侍女来回巡视的地方钻。
秋珠聪慧,倒也明白方菡娘这般做的用意——若是有人的大道,想来阮芷兰早就被找着了!
这种级别的宴会,阮芷兰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闹脾气不去参加宴席,若不是她迷了路,那么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她有了什么危险。
方菡娘只能在心里祈祷,但愿阮芷兰只是迷了路。
这天阴森的厉害,风雪起得也快,方菡娘刚出来时还只是片片雪花慢悠悠往下落,待她往小路那边走了没多久时,就已经变成了风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直直的往人脸上砸。
秋珠跟在方菡娘身后,被风雪吹得有些睁不开眼,见方菡娘还在那扯着兜帽顶着风一步一步往前走,也心疼方菡娘:“姑娘,你也要注意身子。”
秋珠的声音被大风雪一吹,只能听个大概,方菡娘也不以为意,胡乱点了点头。
她现在心里头想着的都是赶紧把阮芷兰找到,不然一会儿风雪大了,恐怕阮芷兰在外头迷了路要被冻坏!
风雪越来越大了,甚至四周都因着风声而起了呼啸之音,再加上阴森的天气,四下环境都变得有些骇人起来,方菡娘裹紧了披风,回头见秋珠冻得嘴唇都白了,也是心疼的很:“秋珠姐姐,你去那边走廊等等我吧,我去前头把那假山找一找。”
秋珠被冻得有些发抖,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奴婢陪姑娘一起找。”一张嘴说话就灌了一嘴寒风,秋珠牙齿冻得直打颤,“哪有,哪有姑娘挨冻,奴婢去,去享福的道理……”
方菡娘见秋珠不听,也没别的法子,只好把斗篷系带一解,不分由说的用斗篷把秋珠裹了进来。
秋珠一惊:“姑娘这使不得……”
方菡娘在斗篷里搂紧了秋珠的腰,小脸也被寒风吹得有些白:“哪里就使不得了……”一边说着,她一边微微推了推秋珠,“咱们继续走了。”
“哎!”秋珠感动的热泪盈眶。
方菡娘往前没几步,就看见前头被一个人影挡住了。
方菡娘先是一惊,待她忍着风雪看清前头来人是姬谨行时,那份惊讶就变成了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姬谨行一脸愠怒:“来寻你!”
说着,他拉开大氅,将方菡娘直接从斗篷里拉入了他大氅内。
若不是自己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秋珠惊得差点尖叫出声。
“姑娘!”
秋珠压低了声音,一副要同姬谨行这浪荡子拼命的模样。
这时候,秋珠听见了大氅里传来了她家小姐含羞带怯的有些闷闷的声音:
“呀,你干什么?秋珠姐姐还在呢。”
拽着斗篷边缘,正想跟眼前这浪荡子拼命的秋珠,在寒风中微微的有些石化了。
她,她还从未听过她家小姐用这种语气说话呢,就仿佛,仿佛跟情郎娇嗔一般……
秋珠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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