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今晚留宿永和宫。”白檀掀帘子,快步走到昭嫆身侧,深蹲一礼。
昭嫆手中执着的玉管狼毫一顿,不作声色,继续埋头将这一页经文抄完。
德嫔失宠已经有一年多了,这段日子里,她静居永和宫,宛若避世一般,却精心照顾有孕的章佳庶妃,保其平安临盆,如今更悉心照顾十三阿哥,视若己出。
乌雅氏安安静静,做好自己的本分。终于获得了康熙的再度青睐。
“这很好啊,德嫔守得云开见明月了。”昭嫆淡淡道。
白檀舒了一口气,便笑着说:“德嫔性情温良端庄,她得宠,总比旁人得宠好。”
“是啊,只怕宫里很多人都这么觉得。”昭嫆微微一笑。虽说许多人都瞧不起德嫔的出身,但人人都觉得,德嫔的脑门上贴着“人畜无害”四字标签。
白檀呆了神。
昭嫆浅浅含笑,平声静气道:“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能气一气景仁宫那位。”
白檀露出了笑靥,“只要娘娘开心就好。”
昭嫆莞尔一笑,抬头看着白檀梨涡浅浅的两颊,“白檀,你也二十五了吧?”
白檀忙点了点头,又带着几分惶惑:“娘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昭嫆沉默数息,才道:“你难道忘了,宫女年满二十五岁,是可以出宫,另行聘嫁的。”
听了这话,白檀的脸蛋刷得惨白,她噗通一声跪下,泪便掉了下来,“娘娘不要奴才了吗?!”
昭嫆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现在可以出宫嫁人,你若是愿意,我便让安定伯府给你择一门好的婚事……”
白檀哗啦啦掉泪,不住地摇头。
昭嫆见她不肯,便又道:“你放心,必定不会让你给人做妾。。”
“奴才不愿意!”白檀斩钉截铁地道,“除非娘娘嫌弃奴才了!”
昭嫆叹了口气,白檀从小就伺候她,她早已习惯了,哪里会嫌弃?便道:“本宫岂会嫌弃你?你若不在了,本宫怕是会很不习惯呢。”
白檀听了这话,顿时破涕为笑,“那就让奴才继续伺候娘娘就是了,娘娘先在掌宫权的妃主,宫女留用,只需改为教引姑姑便是了。”
昭嫆道:“可这一改,你就再也不能出宫了。”——除非年纪太老,老到不能伺候人了,才能出宫养老。
白檀撇撇嘴:“奴才若出宫嫁了人,要伺候夫君公婆!奴才好端端的在宫里伺候主子,干嘛非要去伺候旁人?!”
昭嫆不禁哑然,她身边的大宫女,一个个的竟都不愿出宫。两年前素英不肯走,舒云也是。
倒也是,她好歹是个妃主娘娘,她身边大宫女也是颇为体面的,一个个好不容易混成了老人,得了主子信赖青眼,哪里愿意出宫,去看公婆脸色呢?
说白了,是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而且对现在的工作和福利比较满意,自然就不愿意跳槽挪窝了。
昭嫆笑了笑,“罢了,打今儿起,你就是钟粹宫的教引姑姑了。”——教引姑姑,除了负责伺候主子,还兼着教导新宫女的指责,份例等级比一等宫女高不少,光年俸禄就有二十四两。宫女做到一等的,也不过年例银六两。
因此嫔妃身边的教引姑姑也是有数额限制的,妃位身边也顶多配备四人。昭嫆身边如今身边的教引姑姑,有素英、舒云、白檀,还有管着后库房的柳嬷嬷、教导小宫女的许嬷嬷和谭嬷嬷,显然是超额了。
不过昭嫆掌四妃之一宫权,多出一个教引姑姑,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白檀既提拔为教引姑姑,一时间钟粹宫上上下下宫女便都改了口,不再叫“白檀姐姐”,而是唤她“白姑姑”,一如素英被叫做“英姑姑”,舒云是“云姑姑”一般。
不过对昭嫆而言,没什么变化,该怎么叫还怎么叫,该怎么使唤,还是怎么使唤。名号换了,白檀的差使还是贴身伺候昭嫆。
只不过一等宫女的名额空了出来,昭嫆便从二等的八个宫女里择了嘴甜乖巧的春莺为一等宫女。如今身边宫女的名字,都是昭嫆随口给取的,一等宫女是四春:春鹛、春燕、春鹃、春莺四人,其中年纪最大的春鹛也不过才刚刚二十,春燕十八,春鹃和春莺才十七。
春鹛小脸蛋小眼睛,唯独一双眉毛修长蜿蜒,十分秀气,所以昭嫆给她取了“春鹛”这个名儿。春燕伶俐敏捷,春鹃安静细致,至于这个春莺之前一直跟着素英学梳头,手艺虽比不得素英老道,但很会通头,而且这丫头嘴甜,嗓音如莺啭,很讨喜。
宫里的嫔妃每天都要梳紧致的旗头,旗头缀满了珠翠珍宝,头皮都被压得生疼。因此入睡前,摘下玲珑珠翠,垂下三千青丝,这时候用象牙梳子,一下下通头,那才叫一个舒坦!
细腻的象牙梳滑过头皮,轻重合宜,昭嫆只觉得一天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了。
通过头,白檀拿了花水,在昭嫆的发梢摸了些,一则是当香水使唤,二则是润泽一下发梢,省得毛躁。
打理好的昭嫆的头发,白檀低声道:“娘娘,床已经铺好了,安息香也点上了。”
昭嫆打了个哈欠,问:“阿禌睡着了吗?”
白檀笑着说:“奴才刚刚去瞧了,睡得很是香甜呢。”
昭嫆点了点头,这才安心去里头睡下了。
白檀吹熄了内殿的灯盏,扫了一眼几个一等和二等宫女,便道:“今晚是春鹃和春莺守夜,其余的都回去歇着吧。记得明日卯时来上差,别误了时辰了。”
“是,姑姑。”春鹛、春燕和两个四个二等的小宫女小声应了,便退了出去。
内殿一片静谧,陶陶然茉莉香沁人心脾。
宫女春莺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满是新奇之色,她低声道:“白姑姑,这茉莉花水好香啊!才倒出那么一点点,就满殿都是茉莉香了。”
“那可是两广进宫之物,自然是好东西!”说着,白檀横了春燕一眼,“少多嘴,安安静静守夜!”说罢,白檀便去脚踏上抱膝坐着,眯眼睡去了。
这内殿拔步床的脚踏,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去坐着假寐的。春莺和春娟就只得在一旁地毯上跪坐着守夜。这明显是前者更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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