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你大胆!”
“晚几天?晚几天西凉贼军就到我大周腹地了。”
王烈阳的声音在室内震响。
院中宋元侍立的随从们涌过来,但却被门边王烈阳的护卫挡住,宰相位重可训诫百官。
当然百官也有不听从训诫的,比如宋元,不过这次屋子里并没有响起朝堂那般大呼小叫的反驳争执。
宋元神情平静道:“不会的,相爷,这么多年我跟着秦潭公,对西北边境战事还是很了解的。”
京城里外的防卫由在宰相手中,但秦潭公掌控外边的军权无人能干涉,在他入狱后,自然而然的由宋元接手。
王烈阳道:“宋大人不要纸上谈兵。”
宋元道:“西凉军汹汹闯过边境,依仗的是突袭迅猛,过了边境,他们就如同入了泥海,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对付他们。”将手里的书信放在桌子上,“更何况现在这里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临战分兵是大忌。”
王烈阳道:“临战?宋大人,谁跟谁战?这里哪有战事?这里是黄沙道,我们来这里是查问地宫门之事,事关皇室血统的朝廷大事。”
宋元看着他道:“相爷,既然如此事关重大,您怎么还没进黄沙道城?”
宋元并不是跟王烈阳一起来的,在王烈阳一干人到达之后他才过来,且并没有停留在远一些的地方,理由是黄沙道驻军的阻止。
事实上黄沙道驻军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接近,一路上王烈阳一行人表明了身份以及来意,黄沙道知府亲自出城三十里迎接。
目前除了王烈阳,负责审查此事的官员都进入了黄沙道城。
“相爷在京城不相信报来的文书,也不相信我们的质疑,非要亲自来这里,来了却不亲自去看去问,那到时候你是相信他们还是不相信?”宋元道。
王烈阳看着他道:“我不相信的是你,宋大人,你的来意我心知肚明。”
宋元道:“我的来意就是保护相爷你们,毕竟黄沙道这边有兵马,而且其心已异。”
王烈阳道:“保护,我可不敢被你保护,我前脚进城,后脚就可能死的不明不白,宋大人,现在不是在朝堂,也不是当着文武百官,你不用再装疯卖傻做戏。”
宋元点点头,道:“是,相爷说得没错,我不是来保护你们的,更对查验此事没有丝毫兴趣,我就是来剿灭这些逆贼的。”
王烈阳淡淡道:“理由是这些逆贼挟持了我们这些朝廷官员,或者杀了我们。”
宋元摇摇头,道:“不不,当然不是。”站起身来,“不管有没有挟持你们,他们都是要被剿灭的,我根本就不在意什么真相,这件事,唯一的真相就是,我要诛杀我忤逆的狼子野心的女儿,天经地义!”
王烈阳沉声道:“宋元,你现在不是一个驿丞,你的女儿也不仅仅是驿丞的女儿,你们的生死已经不是你们自己的,而是天下人的。”
宋元拔高声音:“天下人要的只是一个交代,我宋元杀了我的女儿,这就是给天下人的交代。”看着王烈阳淡淡道,“王相爷心里根本也不在意那是逆贼还是真的帝姬,现在不是在朝堂,你也不用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王烈阳道:“看来我是劝阻不了宋大人了。”
宋元点头道:“是的,王相爷,你这次来不是看黄沙道地宫之事真假,而是来看黄沙道这些逆贼怎么灭亡的。”
王烈阳道:“那我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总不能让殿下蒙上污名。”
宋元道:“当然,这件事与殿下无关,这都是我宋元做的,我自己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伸手指着外边,黄沙道城所在的方向,“我要让天下人看到假帝姬是怎么死的。”靠近王烈阳与他对视一字一顿低声道,“会死的就不是真的天子血脉!”
说罢不待王烈阳再说话高声喊来人。
外边一阵骚动,侍卫们对峙,气氛紧张。
王烈阳神情并没有丝毫的惊惧,连愤怒都没有。
“我知道相爷你也知道,在这里我奈何不了相爷,相爷你也奈何不了我。”宋元道,“就请相爷离开我这里,相爷做相爷的事,我做我的事,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只需要这三天。”
王烈阳点点头,道:“宋大人,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别后悔。”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阵嘈杂脚步声远去。
宋元站在门口看着已经安静的院子,道:“我从来都不后悔,十年前不后悔,十年后也不后悔。”
“大人,真暂时不调兵去边境吗?”一个随从上前低声道,“那可是殿下的旨意,您违背了殿下的旨意,此时事关军国大事,殿下只怕也不会原谅你,而且,此举会令殿下蒙羞非议。”
宋元是宋婴的养父,最倚重的臣子,他这样做,必然要被天下人认为是宋婴的意思。
宋元站在门口看着院内,道:“我知道,我此时做的事非常不合时宜,我也知道殿下不会同意,殿下心怀天下,不在意这些小人奸邪的磨难,但凭什么殿下要被这些小人欺辱,那就由我这个小人奸邪来替殿下清除小人奸邪吧,做完这件事,我会自裁给天下一个交代。”
随从抬起头喊了声大人。
宋元道:“我知道,尽管如此殿下依旧会因为我的行径而蒙受非议,但对于殿下的帝王之路来说这是小事,那逆贼死了,我也死了,人死如灯灭,这些喧嚣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湮灭。”他的脸上浮现笑容,“如此,我宋元就完成了皇后娘娘的托付,可以瞑目了。”
随从低下头再次喊了声大人。
宋元脸上的笑散去,恢复了漠然,道:“我的女儿十年前就该死了,只不过老天爷容她十年性命,她不惜福非要作乱,那这一次黄沙道再次大火焚城就是上天的惩罚。”说罢看随从,“火油都准备好了吗?”
随从低头应声是。
宋元抬头看沉沉的夜色,夜空一片浓墨不见星光,他眉头皱起,手按住了胳膊,面色痛苦,眼中却有笑意,道:“就要下雨了,黄沙道每年这个时候,都是雷雨交加啊。”他转过身向内走去,低声喃喃,“这么多年了,一切都没有变。”脚步又停下,转头,“传令,让笃做先锋,解救被挟持在黄沙道城的大人们。”
.....
.....
“要下雨了。”
夜色里的窗下忽的有声音说道,这声音低低又突然,屋子里说话的人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眼一花,有人从窗户跨出去,然后院子里噗通声响。
原本就焦虑不安的人们顿时惊慌的起身,不待奔出来就见灯火明亮的屋门口站过来两人。
一个女孩子手里拉着一个少年人。
女孩子是适才一直在他们面前坐着说话的薛青,这个少年人却是第一次见。
“哪里下雨了?你发什么癔症。”薛青道。
黄居道:“我是黄沙道人,我知道什么时候下雨。”
薛青道:“我不是黄沙道人我也知道,你得意什么啊。”
这话说的并不是他得意不得意啊....黄居不说话,反正不跟这女孩子争执就对了。
“下雨怎么了?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是骗人的,天气并不是杀人的条件。”
“你以为下雨你就能跑出去杀了宋元了?”
女孩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屋内的人们听到前面对话不解,什么杀人放火?待听到这一句便有些明白了。
“刺杀宋元是不可行的。”一个官员道,摇头,“且不说有层层围城,就算是能潜行出去,宋元也是不可近身的。”
“是啊,宋元这贼有准备而来势在必得,必然做了周全的防范。”另一个官员愁眉道,“要杀他难啊。”
薛青道:“潜行出去也不一定非要杀他来解困局。”一面转身向屋内,又回头瞪了黄居一眼,“去那边蹲着。”
黄居闷声不语,但随着薛青迈进门,大家再看向门外时他已经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护卫吧....或者是影卫,帝姬殿下嘛,只是这个影卫看起来有点不靠谱,室内众人杂思乱想,然后想到薛青的话。
“那个...”一个官员结结巴巴开口,越过称呼这个难题,接下来的话就流畅了,“是要去找王相爷吗?也是不行的。”叹口气,“王相爷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也没有消息送进来,肯定被宋元挟制了。”
另一个官员点点头:“王相爷虽然也有兵马保护,但并不能掌控宋元调来的兵马,只能自保了。”
薛青摇头道:“不,我不是说去找王相爷,不用我们找,王相爷也是维护我们的,所以不用浪费人力去找他,我要去找的是被宋元掌控的有兵马的人。”
那是谁?官员们有些不解。
角落里一直安静的一个男人站起来道:“笃大人。”
薛青看向他点头道:“是,小康哥,我们去找笃大人。”
康年却没有立刻遵命,而是苦笑:“找笃大人,也没用吧,如果有用,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笃大人是谁,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了,也纷纷表达了疑虑,笃是最忠于先帝和朝廷的。
薛青道:“我会说服他的。”
说服笃反了朝廷,就如同说服宋元相信薛青是真帝姬一样难,官员们心里嘀咕道。
“而且,笃与你们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此次虽然用他,也必然防着他,就算说服了他,又能有多少兵马可用。”有官员摇头道。
薛青只是笑:“只要能说服了笃大人,兵马不是问题。”
官员们还要说什么,薛青嗅了嗅,道:“快要下雨了,事不宜迟。”对康年一招手,“小康哥,我们出发。”
这一次康年没有再停顿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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