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圭兄,你终于来了。『笔 Ω趣 阁Ww』W. biqUwU.Cc
小弟在此,恭候大驾多时!
在这世上,天底下有千千万万的人,可这千千万万的人并不会令燕北感到畏惧。令他感到畏惧的,只有辽西令支公孙氏庶子伯圭一人而已。
这一仗,燕北从去年便开始筹划,便开始思虑,便开始担忧……直至今日,终于来了!
他等了太久了!
轰隆的马蹄声令燕北心头一激灵,抽出双手大环便扬刀直指,怒喝道:“敌袭!”
部下早就收到消息,即便帐外的部众纵情声色,内心里却还是忐忑不知敌军是否会在今夜袭营……若没有这点猜测,他们现在早已睡输了。可怕的不是战斗,而是你知道会生战斗,却不知敌人究竟会在何时袭击,那种忐忑教人无法安眠。
尽管帐外的士卒已经呼喝着逃开,了疯一样在营地里乱窜希望能找到让他们护身的兵器,但营地两侧的军帐却安静无比,只有帐中持着强弓大弩的军士粗重呼吸声让人知道他们究竟有多么紧张。
公孙瓒挺着长矛一马当先踏入营地,身后白马义从气势如虹,虽然在攻入营地的过程中有三十多骑被铁蒺藜刺伤马脚被掀翻下去,但谁也不会在乎那些。长矛锋刃一挑便刺穿一名光着膀子乱跑的叛军,回身望见远处亮起的点点火光,横矛怒吼道:“援军来了,给我杀光他们!”
义从纷纷回头,心中不由大是激动,他们白马义从虽然是世间悍勇,以五百强冲三千却也有些托大,但眼下将军气概无双,远处又有援军即将到来,当即各个如龙,作浪兴波!
隔着数百步远,燕北于中军大帐外一眼便见到挺矛怒吼的公孙瓒,他曾在太行八径的出口山头上远远地望见公孙瓒一眼,只那一眼便将这个威猛豪气将领的模样烙印在心底,此时一见公孙瓒他的眼都红了,攥着环刀歪头对抽出兵刃的潘棱道:“带上亲卫跟我上!”
话音一落,燕北右手拖着双手大环便向前走去,步伐缓慢有力。
那个时候,公孙瓒是一个符号,是所有幽州武人所羡慕的对象。
而现在,公孙瓒在燕北心底仍旧是一个符号,是心底一块巨大的石头,阻挡着他的名字成为辽东霸主!
环刀坠地,没有拖出火光,摩擦之间十二斤的厚背重刃在地上犁出一道寸深的沟壑,一头是燕北的中军大帐,另外一头……是纵马无敌的公孙瓒。
燕北渴望着与公孙瓒一战,忐忑、激动、渴望、畏惧、担忧、兴奋,那么多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涌上他的脑袋,叫他冰冷铠甲之下浑身寒毛根根竖起。
潘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根本不需要他去呼喝,只是扬起自己手中木片与麻绳绑紧的铁片环刀,那些铠甲明亮目光冰冷的骁牙近卫便抽出兵刃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追随燕北直直地迎上白马义从。
潘棱享受这种感觉,那是像燕北一样猛士随行精卒在侧的感觉!
这也是他投奔主家燕北之后的战,他要让燕北看见自己的能力……或许在此战过后,他也能得到一身与才能对等的明亮铠甲!
公孙瓒踱马缓行,世间骁骑白马义从如流水般从他两侧掠过,或挺矛刺杀或弯弓直射,箭矢在营中奔走,穿过甲片穿过筋骨,带起一片血雨。
燕北没有停下,被作为诱饵的部下刹那间便死伤过百,若没有沮授的料敌于先,燕北怀疑他的军队能否承受住这次突袭。但这还不够,那些骑着白马的义从还没有完全冲入阵中,燕北拖刀继续前行,他以为他是这场战斗中最激动,最急于一战的人,可事实证明有人比他还急。
潘棱健步如飞的身影从他右侧掠过,疾奔之间一手提刀一手抄起篝火旁架着的数杆长矛夹在腋下,暴喝之音随着窜出的身影接连而起。“保护将军!”
“跑个屁,给乃翁举起长矛捅死这群骑白驴的!”
一脚踹翻一名光着膀子奔走的叛军,胳膊一松数杆长矛便落了下去,潘棱伸手一捞便抄起一杆,脚下不停地向三百不外营中肆虐的白马义从冲去。
临近了,潘棱左手把着长矛猛地掷出,丈二的矛杆曳着灰光猛地便戳在一骑白马胸膛上,纵横辽东数年的山贼魁全力掷出的一矛与骏马奔驰的作用力夹杂着又岂是那镶着铁片的白色皮甲所能阻挡的,摧枯拉朽般钻破甲皮,眨眼半杆长矛便穿身而过,拽着那义从坠于地下。
长矛脱手的一刻,潘棱便已纵身而上,提着长刀正迎上一骑奔踏而来的义从,抽身攥住刺来的长矛便欺身而上,高高跃起扬刀劈翻马上的骑手,被矛杆磨破的左手心一片血肉模糊却攥着方才枭的义从级大喝不止,妄图止住纷乱士卒的奔逃。
还没吼出第二声,便见一支箭矢射来,扬刀方才劈断箭杆,接着便被一骑义从驾着坐骑冲撞而来,肉身眨眼便被健壮的骏马胸口撞飞。
燕北在阵后带着数十名持长刀负大弩的骁牙近卫目睹了这一幕,歪头叹了口气,“这只识个人勇武的竖子!”
叹息归叹息,潘棱那小子在辽东山里奔走练就了一身腱子肉,骏马冲撞之下应当还能捡回一条命来,燕北可不能坐看部下被骑兵践踏而死,转头对护卫扬起刀,轻声道:“击鼓。”
片刻,中军帐旁两面战鼓同时响起,伴着轰隆声,几十个衣甲明亮精神抖擞的骁牙军同时吼道:“弓弩手何在!”
“弓弩手何在!”
大营两侧军帐中埋伏的弓弩手等的就是这一刻,力大者抱起撑着军帐的圆木抖擞而起,猛地向一旁撤去帐布,每个军帐露出一什严阵以待的弓弩手。
公孙瓒听到战鼓声还不觉如何,只感到中军帐下那一列悍卒衣甲甚为精锐,更有一持着厚背环刀着盆领筒袖铠的将官……铠甲很精致,在渔阳,一副这样的铠甲至少要作价两万大钱。
公孙瓒微微抬矛,昂起兜鍪中的下巴,他要一矛挑在那叛贼将官的脸上,只有这样才不会破坏掉这一副精致的铠甲。在战斗结束后,这副铠甲将会被他赐予作战最勇猛的部下!
只是骏马还尚未开始冲锋,便听到那贼将扬刀暴喝,接着营地两侧的军帐竟在刹那间先后全塌,露出内里早已整装待的弓弩手,一个个上好弦指着自己的部下。
强弩的崩弦声,箭矢的破空只音在耳畔响起,眨眼间上千支箭矢便疾射而来。
嗖!嗖!嗖!
箭矢刺入软肉的声音在公孙瓒耳旁炸响,骑从中箭栽下坐骑的前一瞬还扯着他的缰绳,“将军,快走!”
走?现在还走得了吗?
不过一次箭矢攒射,便叫五百骑人仰马翻,只有冲得足够靠前的百余骑手才幸免于难,这个时候再想撤出营地已经来不及了,公孙瓒当机立断挺矛而出喝道:“杀,向前冲锋,擒拿贼将!”
这个时代,任何一个熟悉战阵的北方武人统帅都会惯用一套简单而行之有效的战法:集中少量精锐步军或马军,寻找最合适的角度直接冲击对方主帅所在的本阵,斩杀对方主帅或对其造成心里恐惧转而后退,然后再以大军掩杀,合力取得胜利。
这种战术无论在谁看来都有些过于冒险,但对幽冀并凉出身的北方武人而言,却是他们的惯用战法,换而言之,他们并不觉得这种刀尖上玩弄武艺与性命的战法是一种谋略……这只是谁都会用的战法而已。
这便是公元三世纪的北方军事文化,浪漫而凶猛。
同样出身于北方幽州的武人燕北,望见公孙瓒部下被箭雨攒射后便拍马挺矛直冲自己,就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深吸口气,燕北双手攥紧了环刀拖刀而上,迎着公孙瓒疾驰而来的单骑快步冲去。
相距五十步,骁牙护卫挺矛扬戟,于燕北左右。
公孙瓒的丈五长矛之锋,死死地瞄着燕北,对前方持矛待阵的步卒不屑于顾,他的眼中目标只有燕北全身被铠甲护得严实的那张脸,他要将长矛捅进那个位置。
捅进去,他便赢了!
帐中的沮授听到帐外人鸣马嘶,撩开帐帘望了一眼,当即心神崩塌,燕北怎么跑到阵前去了!而那一骑白马的将军真挺矛而上!
“高校尉,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骤然间,高览提步窜出大帐,长臂一摆,戳着燕字旗立于帐外的混铁矛便已入手,倒提长锋踏步窜出高高跃起。
二十步,燕北跃起,向后仰身将厚背环刀举过头顶。
公孙瓒矛锋上挑,对上燕北跃起的胸口,骏马仍在奔驰。
高览将一名骁牙军的肩甲踏陷,纵身若云中大鹏,丈五混铁旗矛兜风猎猎。
十步!
长矛矛锋即将捅在燕北身上,燕北的环刀却已劈下,一刀削断刺来铁矛,环刀旋即脱手,整个身子仗着惯性扑向持着长矛杆的公孙瓒……在他身后腾起一个影子,攥着长矛尾攥的高览猛然刺出,将长矛朝着白马级刺去!
砰!
公孙瓒,被燕北扑下坐骑。
骏马出悲哀的嘶鸣,高览的长锋刺入强健的马胸,贯穿二尺,那面燕字旗下坠,染红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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