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给他那个警局的朋友打电话,人家直接告诉他,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只是最近有个女的,神经不正常,总说要找这个人,别理会就是,还友情提示他,林乐这个名字,a市的户籍里面根本都查不出来!
乔律师的眼镜片都在闪动着愤怒的光芒,话说他从业十多年,从来没人敢这样来消遣他!
“不存在?不可能,他怎么会不存在?”白苏荷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说法,林乐曾经那样活生生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什么叫做不存在?
乔律师看着白苏荷的目光变得轻蔑而怜悯:“那您去别的地方找找吧,我的朋友说的很明白,a市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建议您出了这里可以直接去第五人民医院看看,那里说不定能治疗您这样的人。”
第五人民医院?白苏荷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自己曾经拿这所大名鼎鼎的精神病医院来讥讽过林乐,现在别人竟然建议她去那里?这人,是在说她脑子有问题?
白苏荷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您接不了这个业务就算了,何必说话这样难听?”
但是乔律师已经不太愿意跟这个他眼里的女神经病说什么了,他只是挥挥手,示意自己的助理送客。
白苏荷被人客气地“驱逐”出这家律师事务所,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白苏荷满肚子的气愤和迷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今天遇上的事情都这么反常到匪夷所思?
不,她不信这个邪!
白苏荷定了定心神,又接着跑下一家律师事务所。
但是这一跑就是三家律师事务所。
每一个接待她的律师都是信心满满地开始,打完几个电话就开始赶人,说辞一模一样。甚至她走出最后一家律师事务所的时候,还听见那个律师在打电话:“喂,是精神病医院吗?你们那里有没有走失病人啊?我们这跑来一个女神经病!”
她是神经病吗?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白苏荷欲哭无泪地站在路边,几片枯黄的树叶随风而下,落在她的身上。然后慢悠悠地飘落到地上,那样的慢动作都似乎在对着她嘲笑讽刺。眼前的人一个个走过,大街上车来车往,满世界的喧嚣。白苏荷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这个热闹的世界隔绝的人一样,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没有人接受她的诉求,没有人知道林乐,这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落日西斜。暮色降临,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阵手机铃声才把她从这样诡异的感觉里拉出来。
她麻木地按下了接听键,葛羽的声音传了出来:“小白,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赶快回家,我有事情和你说。”
葛羽急促的语气里夹杂着惊慌,白苏荷心里一跳,又发生了什么事?
等她急急忙忙赶回家,就看见葛羽拿着手机在屋子里团团转。
“怎么了葛羽?”
葛羽一把拉过她,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她面前。让她看屏幕上一条展开的短信。
是银行的提示短信,专门付了费的,卡里的数目一有变动就会提醒,这条短信提示葛羽,她的银行卡里多了十万。
“小白,你的手机里有没有这样的短信?”葛羽惴惴不安。
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她从来都不认为能砸在自己身上,这样的一条短信,她一开始以为是发错了,打电话过去查。却是自己的卡里实实在在多了十万!谁会这么好心,给她这么一大笔钱?她可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大发善心。
葛羽想来想去,最近最有可能进账的,就只有方豹那天跟她说的赔偿金。她想打电话过去问。但是一想起方豹那天冰冷的眼神,她的心里就隐隐作痛,怎么拨不出他的号码。
正好天都快黑了,她也没见到白苏荷回来,有些担心,干脆就打电话叫她回来一起商议。
白苏荷这才翻了翻自己的手机。果不其然,也有一条提示短信,只是数目没有葛羽那么庞大。但是三万块,如果只是一个员工的解雇赔偿金,也实在是太高了些。
葛羽这会儿如何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明显就是他说的赔偿金!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么冷酷无情地把她们直接解雇,却又给出这样高得离谱的赔偿金,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白苏荷的耳边却回响着今天方豹说的话,如果你想要钱,要多少我给,我只求你别再发神经了行吗?
他这是在用钱来买她白苏荷不再追究林乐的事情吗?他以为她真的是想要利用林乐的事情做文章来讹点钱吗?
这就是人心,他放弃了林乐,就以为人人都应该和他一样?这真是让人寒心的现实。
白苏荷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工资卡找出来放在葛羽手里:“明天,帮我把这个卡里多出来的钱,都退回去吧,他的钱,我拿了一定会恶心的。”
葛羽点头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恶心?是的,能不恶心吗?葛羽也觉得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这个人觉得,林乐值三万,和她的暧昧值七万,是这样的吧?葛羽长长的睫毛闪动着,眼睛里的愤怒却怎么都藏不住,她真是瞎了眼!
如果是以前,葛羽早就一阵破口大骂,无论如何也先要让自己气顺了再说,可是她愤怒之余瞟了瞟白苏荷的脸色,还是把自己的心情放在了一边:“小白,你今天找好律师了吗?”
说起这个,白苏荷的心里就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来,她看着葛羽,神情很是奇怪:“葛羽,你还记不记得林乐这个人?”
葛羽一怔,心里暗道不好,小白这话,难不成她精神上受的刺激太大了?
白苏荷今天看见的最多的,就是葛羽这样怀疑的眼神,这时候连葛羽都这样看着她,她心里一慌,一把抓住了葛羽。嘶声追问:“葛羽,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林乐这个人?”
葛羽真的是要确定白苏荷受刺激了,她差点哭了出来:“小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没有林乐这个人,我记得啊,我记得很清楚,你怎么了?”
白苏荷却忽然间笑了,刚才还混乱灰败的眼神瞬间像是点亮的星火。熠熠生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这就好,这就好,葛羽,你不知道我今天遇见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我还以为,是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
等白苏荷把自己今天的遭遇讲了一遍,葛羽也是被惊呆了,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小白。林乐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吧?他们怎么办到的?那你,接下来……”
葛羽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她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白苏荷继续追查下去,还是就这样放弃,她觉得林乐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对于白苏荷就是一种折磨!
在她认识白苏荷的这几年里,白苏荷最在意的人,就只有许峻。她从来都没能想过,白苏荷竟然会为了一个忽然冒出来的林乐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
这个林乐。到底算是白苏荷的谁啊?
“小白,你是不是,喜欢林乐?”趁着白苏荷沉思自己下一步行动的时候,葛羽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啊,你说什么?”白苏荷被葛羽打断思绪,却对葛羽说的话茫茫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葛羽忍不住懊恼自己是不是声音太小了点啊,却在看见白苏荷这个一无所知的迷茫样儿之后,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现在这种纷乱复杂的局面。她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林乐已经死了(——虽然白苏荷坚持不肯相信,但是葛羽却没多加怀疑),如果白苏荷原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这一问,岂不是把话说透了,万一事情真的像是她猜的这样,那白苏荷的痛苦可能又要加倍了。
“没,没什么,我是说,天黑了,咱们是不是该做饭了?”
葛羽急忙岔开了话题。她私心里觉得,林乐乍然这样离去了,白苏荷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等时间长了,柴米油盐的日子过久了,或许就会好了。
这段时间白苏荷心烦意乱,葛羽做饭的时候居多,白苏荷想起这个,觉得真是辛苦葛羽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坐着吧,我去做饭!”
葛羽想了想,从善如流地同意了。如果这能转移一下白苏荷的注意力,那也不错。葛羽觉得白苏荷今年可能是流年不利,好像从毕了业开始和许峻谈婚论嫁,就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太累心了。
看着白苏荷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葛羽觉得鼻子酸酸的,小白的命已经够坎坷了,怎么老天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夜深人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进入梦乡了,只有窗外轻微的风声摇动着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黑暗的卧室里,白苏荷静静地坐在被窝里,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卡片大小的东西,就着窗外透进来的皎皎月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
她不敢开灯,如果葛羽看见她的卧室还亮着灯,知道十一点了她还没睡,肯定又会担心的。
只是,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把手里的这张身份证看了一遍又一遍。
都说每个人最难看的照片就是身份证上的照片,但是林乐的这张身份证,完全推翻了这个理论。就算是最普通的黑白照片,就算是最真实的素颜,身份证上的这张脸依然是美轮美奂,眉目俊美,昭示着他出色的外貌。
照片上的少年,容色出众,却是紧紧抿着嘴角,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隐约中散发着冷傲的气质。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呢?他是她的高中校友,是帮助她多少次的恩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许峻之外第一个挚友。
手里的身份证不是假的,这样坚硬的手感明明是如此清晰。可是那些律师厌烦愤怒的神色也不像是假的,他们都说,林乐这个人,怎么都查不出来。
一个人这样说不可信,两个人也可能是弄错了,但为什么,他们几乎都是异口同声?而且,还把她视为神经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乐确确实实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他不可能就这样一点痕迹都不留消失得这么彻底的!
白苏荷看了看夜空中皎洁的银月,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冥冥中是不是真的有一只名为命运的大手,虎视眈眈想要拨乱反正?
同样的时刻,宝乐宫的热闹喧嚣里,三楼东面的一个办公室里格外安静,只有两个男人一站一座地对面说着话。
坐着的男人听完了手下的汇报,惊讶的神色都没掩饰得住,失声反问道:“你是说,她连着跑了四家律师事务所,都被赶了出来?”
站着的男人也很吃惊,老大这样的情绪外露,真是不容易见到。听了老大的话,他一个机灵,连忙再次肯定:“没错,就是这样。”
方豹已经很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脸色阴沉了下来,撑着额头沉吟:“到底是谁这样手段通天,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算了,你先继续跟着,有什么问题立刻通知我。”
a市的秋天,和别的地方一样,都是一个多雨的季节。明明昨天还是艳阳高照,夜里还是月明星稀,一副好天气的气派,第二天的清晨却是忽然阴了下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都说秋雨最容易引发人的愁绪,白苏荷出门之后就尝到了这样的感觉。这不同于夏日那种暴烈的倾盆大雨,细细的雨丝落在人的身上,连绵不绝,心情本来就低落的人更容易被自己的愁绪缠绕不休。
还好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地在包里放上了一把伞,此时还能为她遮去这带着凉意的雨丝。
上辈子的时候,白苏荷远离许峻的那些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下雨天人在哪里,有没有带伞等等问题,所以她慢慢养成习惯,不管什么天气,出门的时候包里总会放上一把伞。没有人疼爱的人,总要学会照顾自己。
她今天的目的地,是a市唯一的一所孤儿院,也就是林乐从小长大的地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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