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看过《枪炮、病菌与钢铁》这本书的人大概都知道,在欧洲人殖民美洲的过程中,来自旧大陆的病菌给新大陆的印第安人造成了多么恐怖的毁灭——死于天花的美洲土著,远比死于火枪的土著人多得多!
但另一方面,此时的欧洲殖民者本身,也饱受瘟疫的祸害——当时欧洲的人均寿命不超过三十五年,每次横跨大西洋的远航死亡率高达十分之一,没有下水道的城市里粪尿遍地、臭气熏天、疫病滋生,儿童夭折率居高不下,市民家里没有牙膏牙刷,偶尔来个牙龈出血都可能感染发炎导致死亡。品书网而基督教会又不提倡信徒洗澡的,绝大部分欧洲人身上随便搓搓就是一堆臭泥,现代人待在他们身边都能熏晕过去……如此不卫生的生存环境,自然导致了瘟疫的反复发作,经常是一场瘟疫就要死上几万到十几万人,亏得那年头的欧洲人生育率高,正所谓越穷越生,不仅扛过了死神的反复收割,还有余力向全世界发动扩张。
总之,即使是这年头欧洲人在美洲建立的早期殖民城镇,也经常是爆发一场瘟疫就死掉一半的人。
因此,当五百多穿越者来到曼哈顿岛之后,首先带给美洲印第安原住民的“礼物”,并不是穿越者们赠送给德拉瓦部落的铁器、布匹、塑料小首饰和碳酸饮料,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各种细菌与病毒……
幸好,北美的这批穿越者普遍节操较高,面对印第安人邻居部落之中爆发的疫情,他们并没有袖手旁观,更没有幸灾乐祸甚至落井下石(华美当局如此热心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有非常多的穿越者小伙子娶了德拉瓦部落的印第安姑娘,哪怕只是看在老婆孩子的份上,也得对岳丈家里照顾一二),而是派出医疗队。竭力救治患病的土著,传授给印第安人各种先进的医疗卫生观念……总算是让他们渡过了这场危机。
接下来,随着全球各地的移民不断进入华美共和国,在带来了全世界各地的实用技艺、特有农作物品种和异国牲畜之余,也带来了全世界各地的疾病……在这个年代,凡是能够活到成年的人,都对故乡的各种疾病拥有了极强的免疫力。但在遥远异国的疾病面前,却往往表现得非常脆弱。所以。在华美共和国这个移民国家,各类传染病的发病率是很高的,即使有着穿越者们超越时代的医疗卫生观念,还有陆续“发明”出来的各种消炎药品,频繁爆发的流行病依然造成了大量人口——尤其是婴幼儿——的死亡。
举例来说,来自欧洲的移民来到北美之后,经常会感染上一些在亚洲常见,却很少出现在欧洲的疾病;而东亚移民也很容易染上欧洲和西方特有的疾病——由于他们在故乡很少接触这些疾病,体内的免疫能力有限。每次都会造成死亡。至于印第安原住民则最为倒霉,无论在欧洲还是亚洲的病菌面前,都毫无免疫力。而作为美洲代表,他们能够“贡献”给全人类的恐怖疾病,比较著名的却只有梅毒一项而已——与其他烈性瘟疫相比,区区梅毒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不仅传播渠道狭窄。而且症状很容易被看出来……
面对在自己国土上每天都在召开的全球病菌交流会,饶是华美共和国已经极其重视对传染病的防治,一经发现病患,立刻隔离收治,绝不手软,甚至就连病人住过的房屋都会烧毁。可还是每年都有小范围的流行性疾病爆发,造成成百上千的伤亡……但好歹一直没有酿成全国性的惨祸,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因此,在此次大规模引进东方移民的时候,早已成了惊弓之鸟的华美共和国卫生部门,便强烈要求全体新移民必须在山东本地完成检疫净化工作,决不能再让这些“移动病原体”污染了北美大地——否则的话。那些在旧大陆饱受病菌考验,抗病能力比较强的欧洲裔和亚裔国民倒也罢了,免疫系统相对“娇弱”的华美印第安裔国民和那些附庸于共和国的印第安部落,可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虽然在得到了中央的跨位面援助之后,华美共和国已经在筹办全民疫苗接种事宜,但毕竟刚刚开始推行不久,已经接种疫苗的人口比例还不足十分之一……就算如今有着现代世界的药物可用,但是给这么多人治疗传染病的庞大花费,还有因为采取隔离防疫而造成的经济损失,显然还是能避就避为好。
相反,位于南美的东岸共和国,倒是来者不拒。登州军抓来的难民和俘虏,只是随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被直接丢到了后世阿根廷的潘帕斯大草原上开垦边疆——东岸共和国倒不是对自己的医疗卫生系统有信心(事实上,他们的医疗卫生系统并不比华美共和国更先进,甚至还要稍微差一点),而是根本没把南美的印第安土著当做人来看待……当然,严格来说,也没怎么把这些山东移民当成人来看待……
跟华美共和国首先把新移民集中到首都,经过审核与培训之后,才发往各个屯垦农场和厂矿作坊的做法不同,东岸共和国不让新移民经过人口稠密的首都东方港和开发较好的繁华市镇,而是直接随意门的出口安置在了最荒凉的蛮荒边疆,移民们一到地头就动手开荒。
这样一来,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这些“移动病原体”跟东岸国民接触,从而在各个主要聚居地诱发瘟疫。至于国境周边的印第安土著……东岸共和国当局还巴不得他们死得越多越好呢!
——北美和南美的两个穿越者集团,在对待欧洲移民的宗旨上相差无几,都是“限制、融合和使用”。但在对待美洲印第安人原住民的态度上,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在华美共和国,以德拉瓦部族为代表的印第安人也是构成国家的主要人口之一,而且由于多年相处和通婚,早就已经高度汉化和融入社会,普遍习惯了穿越者的生产生活方式,政府用起来比东亚移民还顺手,自然也把他们当做自己人来看待。
当然。跟华美共和国为敌鏖战的印第安部落也很多,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印第安人其实是类似“欧洲人”、“亚洲人”这样的统称,各个印第安部落的成员可从来不会把其他部落的人当做同胞来看待,不同部落之间的厮杀同样极端残酷血腥,时常发动灭族规模的大屠杀,彼此之间的仇怨不比跟殖民者更少。
而在南美的东岸共和国,这个穷兵黩武的军国主义国家。却是另外一种状况——在登陆初期,军方力量尚未成型的时候。这个穿越者政权一度接纳过大约两千名前来投奔的印第安人,把他们纳入国民范畴之中。但随着外部军事威胁的加大,在进入军国主义时代之后,东岸共和国就全面纠正了之前的“错误政策”,总体上一直都是宁可引入欧洲移民和非洲黑人来开发荒地,也要把印第安原住民当做需要清除的对象。
按照东岸军方强硬派的理论,在这个物竞天择、丛林法则和社会达尔文理论盛行的铁血年代,各个民族的斗争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在南美的土地上。他们这些穿越者身为外来的强盗,不杀光这片土地原来的主人,还能心安理得地住下去吗?甚至妄想融合吸收这些原住民?这简直是作死无极限!
因此,作为外来政权的东岸共和国,可以吸收明朝人、日本人、欧洲人甚至阿拉伯人成为正式国民,但唯独不能吸收印第安人,为的就是他们头上顶着的“原住民”光环——在东岸共和国的军方看来。代表他们天然享有对这片土地的一切权益,即便是他们的混血后裔也比纯血外来人更有权力占有这片土地,这也是后世南美国家种族隔阂的重要原因之一,自己这些穿越者绝对不能重蹈覆辙,给子孙后代留下麻烦。
在这样残忍无情的执政理念之下,东岸共和国对待土著原住民的态度。自然是极为凶残和不人道的。大航海时代的西方殖民者,为了追求商业利益,可能还会留下原住民的一条性命,而到了更加凶残的东岸共和国手里,印第安土著的下场不是被杀就是流放海外,以此来给移民腾出生存空间——移民们浑身沾满着印第安人前所未见的病毒,一手持剑一手持犁。肆意地用火枪和病菌屠杀着原本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印第安土著,抢走他们的土地和家园,奴役他们的身体与心灵,然后用压榨得来的财富滋养自己的国民,扩展自己民族和国家的生存空间,简直就是最恐怖的毁灭者与大恶魔。
所以,在华盟的总部会议上,当华美共和国的一位代表严肃地提出,如果让未经检疫的山东流民大规模进入美洲,很可能会导致安置地四周疫病蔓延、危害美洲原住民健康的时候,东岸共和国方面的代表反而大喜,巴不得潘帕斯草原的印第安土著无声无息地死于病魔之手。接下来,在偶然得知了王秋、李维一行人在中世纪欧洲一边救人一边杀人,到处广撒瘟疫毁灭世界的“伟业”之后,几位杀人如麻的东岸共和国陆军将领更是见猎心喜,甚至开始讨论着要针对印第安土著展开细菌战,比如设法在印第安村落附近投放病毒和细菌来污染水源,往聚居地释放带菌昆虫等等……但考虑到这些做法实在太刷下限,而且瘟疫一旦被释放出来,就很难控制,说不定最后还会祸害到穿越者头上,所以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再接下来,海参崴、台湾和海南岛都属于中国传统版图,而济州岛也在东亚区域的范围内,人口大规模迁移导致的疾病传染问题没那么严重,更需要担心的是移民会水土不服。
华盟总部所在的澳洲殖民地,目前暂时还没开始移民,即使开始移民了,在那边也没几个原住民需要处置,死光了也无所谓——那种石器时代的原始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念头根本就是无用的人口。
至于南非和马达加斯加的殖民地……嗯,那些非洲黑叔叔的抗病能力,就大可以不必担心了。这帮明朝移民到了那边,还指不定是谁传染谁呢!别忘了,一直到二十一世纪。非洲依然是各种新型瘟疫的原产地——包括让人闻风丧胆的艾滋病和埃博拉,都是货真价实的非洲产品!
在各种病魔的考验之下,能活到成年的非洲黑叔叔,绝对都是百病难侵的金刚不坏之身!
总之,对于非洲黑叔叔们的免疫抗病能力,穿越者们都抱有绝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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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星期拨给华美共和国的山东新移民,都已经通过随意门全部抵达。而华美共和国援助山东战场的粮秣物资,也都通过随意门运输到了地球的另一端。王秋暂时也没有了什么要做的事情,索性就在齐建军总理的陪同下,浏览了一番曼城的街景。
——在本位面穿越者建设的各座都市之中,继承了苏俄“傻大粗黑”风格的海参崴,或许是工业实力最强的,但若论布局之优雅,街景建筑之美观,绝对要数北美的曼城最为漂亮。
跟二十一世纪的纽约大都会相比,1632年的曼城自然要小得多。全城人口约有十万,整个市区不过是相当于曼哈顿岛的最南端,再加上长岛最西边的一小部分而已。但在这个时代的美洲,曼城已经是仅次于墨西哥城的第二大都会,而且全城的街区都相当干净漂亮,远非其它欧洲人殖民地的那些肮脏贫民窟可比: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一座座造型端正大气、窗明几净的多层楼房。几何对称的街区花园或绿化带,阳台和窗台上繁花锦簇的盆栽,带着雪白线条的黑灰色街道,五颜六色的沿街大小商铺门店,街上充斥着肤色衣着各异的人流,还有重型驮马牵引的城市公共交通有轨马车。不时在车夫的吆喝声中穿梭而过……
——在充分体验了后世各种笼屋蜗居、交通堵塞、环境污染等现代城市病之后,利用新大陆富裕的自然资源,北美的穿越者们简直是“小资文青病”发作一般,不惜工本地在把曼城打造成一座花园都市。
在王秋看来,曼城这地方的街景,很像是老照片里那些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欧美城市,大多数建筑都用红瓦石墙垒砌而成。中间也夹杂了少许东方式样的飞檐斗拱,给人以一种蒸汽时代的古朴气息。房屋之间普遍点缀着挺拔的行道树和大片的城市绿地,远比现代都市那些拥挤而单调的混凝土森林更有美感。
另一方面,由于电力和自来水的普及,还有广播电台和电影院的出现,除了看不到汽车之外,这地方已经基本达到了解放前旧上海租界的生活水平,并且在治安上要比鱼龙混杂的旧上海强得多。
而在十七世纪的欧洲人眼里,这座城市却已是惊人的堂皇精美、高雅大气、先进舒适——方便清洁的自来水,平整干净的水泥或碎石沥青大道、如星河倒映般的街区电灯、热闹繁华的集市商铺、庄严肃穆的政府大楼、花园般漂亮的大学教学区,还有外岛工业园区内宏伟壮丽的蒸汽电站、如泰坦巨人般的蒸汽塔吊……无一不让他们啧啧赞叹。相比之下,此时的巴黎和伦敦,就如同腥臭肮脏的贫民窟一样不堪入目了。
更让欧洲人趋之若鹜的,则是这里宛如天堂的生活水平——毕竟那些大厦和宫殿再怎么美观,也跟市井小民无关。以十七世纪的欧洲市民生活标准,曼城这地方称得上极度富裕,即使是最下等的市民,都买得起好几套衣服,由于每个家庭都能吃得上白面包,以至于在市内很难找到卖黑面包的地方……
——此时此刻,东方的中国正处于明末乱世,西方的欧洲同样也在三十年战争的空前浩劫之中挣扎。从北欧的瑞典到南欧的西班牙,英格兰、法兰西、荷兰、德国、意大利……几乎所有的传统强国都沐浴在熊熊战火之中,尤其是作为主战场的德国,更是有六分之五的城镇被战乱摧残和毁灭。
哪怕是僻处一隅的奥斯曼土耳其,在这个时代同样也为了争夺地中海霸权,跟威尼斯人打生打死了二十五年之久,放眼整个西方世界,几乎找不着一处安静的地方。由于社会生产被战火破坏殆尽,哪怕是威尼斯和阿姆斯特丹这样著名的财富之地,也都大不如前。欧洲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之惨淡。自然是可想而知。
与之相比,曼城市民相对平静和富裕生活,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正如当地报纸上,一位法国新教徒移民在投稿征文里的赞美:“……(曼城)这真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城市,难以想象在新大陆上还有这样精美华丽的城市存在。虽然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是从罗马到巴黎再到伦敦,我所见识过的所有城市累加起来。都比不了现在看到的一个小角落……她的奢侈、高贵与整洁,让她的子民感到无比的自豪。也让所有外来者感到无所适从的卑微和莫名其妙的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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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乘坐齐建军总理的私人马车,走马观花地粗略浏览了一遍曼城街景之后。王秋又来到曼城南区一处街心公园,在一家齐建军总理推荐的会员制高档露天咖啡厅里落座,一边听着广播里的蓝调萨克斯,一边品尝着绿色纯天然的现磨咖啡和各式小糕点,再看看四周那些红顶白砖的二三层小楼,还有窗台和阳台上的各色盆栽花卉,当真是花楹锦簇。犹如彩练当空,美不胜收,感觉还真有那么些小资情调。
街心公园的旁边,隔着铁栅栏就是一条商业街,街上人来车往。曼城南区的居民,大多是这个国家的高薪富裕阶层,此时往来商业街的行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衣着不差,普遍穿着后世穿越者鼓捣出来的改良版欧式西装,脸色也挺健康和红润,跟现代社会相差无几,基本看不到什么蓬头垢面的饿殍——而在此时东方和西方的绝大多数城市里。这样令人掩鼻的邋遢穷汉都遍地皆是。
虽然为了保障国内的和谐与稳定,华美共和国一边花费巨资竭力搜集东亚移民,同时努力招揽美洲印第安原住民,一边控制每年欧洲移民的入境名额,在法律上每年只允许五千到六千名欧洲移民入籍,如此双管齐下,企图在国内保持黄种人的较高比例。但是王秋坐在咖啡座上。朝这边的街头望去,发现往来的行人之中,依然是白人和混血儿占了多数——没办法,如今的欧洲正值三十年战争的大动乱时期,英国、法国、德国、西班牙都在不断进行着惨烈的外战与内战,老百姓在战火之中流离失所,纷纷逃亡海外,企图寻找一块和平而又富裕的新家园,而华美共和国显然是十分理想的目的地。自从欧洲和北美的贸易交流日渐频繁之后,每年涌入华美共和国的非法移民,数量都相当惊人,根本不是一纸法令就能拒之门外的。
因此,仅仅从街头往来行人颇具现代西式风格(穿越风格)的衣衫打扮,以及黄白黑皆有的肤色人种来看,简直分不出这究竟是十七世纪的曼城,还是二十世纪的纽约……当然,只要稍稍留心听一听他们的交谈,就能立即发现其中的巨大差异——虽然同样称得上是“世界民族大熔炉”,但华美共和国的官方语言可不是美式英语,而是穿越者利用统治地位强行推广的汉语……
——不过……为什么他们的口音听起来这么奇怪?还夹杂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
“……您好,尊敬的先生,这是您要的‘酥格糖’和牛奶。”
一位红头发的欧裔侍女凑了过来,给王秋端上一小碟方糖和一个装牛奶的小玻璃壶——虽然她说的貌似是汉语,但却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别扭口音,完全不同于王秋曾经听过的任何一种方言。
“……呃……谢谢。对了,齐总理,方糖就说方糖好了,你们这边怎么叫‘酥格糖’?”王秋一边拿起两块方糖丢进咖啡杯里,然后用茶匙轻轻捣碎搅拌——他素来喝不惯苦咖啡,一边好奇地问道。
齐建军似乎也是有些困惑的模样,转身叫来了自己的一位欧裔贴身仆人,才弄清楚了这个“新生词汇”的来历——酥格,就是德语里砂糖(zucker)的谐音,再加上一个糖字。就构成了机制方型砂糖在这个时代的华美共和国的特殊词汇,而且字面意思也十分吻合:质地酥脆的方格型砂糖。
因为以德国为主战场的三十年战争制造了大量的难民,以及华美共和国穿越者对“高素质德国工人”的过度期待,这些年来有很多德国移民被分配到首都曼城定居,结果就导致一些德语词汇也进入了市民的日常谈话之中——事实上,现在的“曼城话”已经跟后世的汉语普通话和任何一种汉语方言,都有了很大的差异。如果把一个现代穿越者直接丢到曼城来生活的话,绝对会在日常生活中遇到许多交流障碍。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在建国北美之初,穿越众们也曾经试图针对标准口语制订出某些规矩。不过从一开始,这些来自五湖四海(以广东人为主)的现代人,也没几个能通过普通话等级考试,真正说上一口标准的后世普通话。到了后来,更是只有在穿越众的内部小圈子里,才能讲出一口“地道的曼城上流口音”。而在更大范围的汉语普及教育中,即使是使用了后世先进的拉丁字母标注发音法,也面临着日常普及教学中的不标准以及老师本身的问题——很多本时空培养起来的老师。本身就不怎么说得好普通话。
那些操着一口明朝南方口音的华裔移民教师或者十七世纪欧洲特色口音的欧裔移民教师们,注定了他们的每届学生也会“有样学样”……结果就是让来自东方和西方的曼城市民阶层中,渐渐出现了一种和穿越众颇为不同,也跟中国任何一种方言都差异巨大的曼城口音,甚至还夹杂了大量欧裔说汉语的发音特点。在某些场合,就连穿越众有时候都不得不模仿这种“本地话”,才能和曼城的青少年们顺利交流……
“……现在有时候到学校里去转转。就会发现自己都不太听得懂那些孩子们的话了——尤其是穿越之后才生下来的那些小孩子,各种稀奇古怪的新词儿不停往外蹦!都是我们这些老人完全没法理解的东西。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是很挠头啊!但即使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在那么发达的信息交流和十二年的义务教育之下,都没能消灭方言,特别是粤语……以我们这边的条件。就更是别提了。”
齐建军总理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摇头苦笑道,“……南美的东岸共和国那边也是一样,那些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移民,如果想要他们在几年时间里通过汉语速成班的话,就必须降低标准。只要勉强能听懂,能够互相交流。读音有点偏差什么的也就只好算了。如果要想普通话教育更标准的话,除非我们这些穿越者什么事都不做,代替所有的汉语教师一天到晚去为几十万的移民搞上几十年的语言教学……”
“……呃,我想我能够理解您的苦衷,但方言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会不断产生,也无法消灭的。”
王秋耸了耸肩,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打个比方吧,在现代社会,电脑网络才普及了多少年啊,各式各样的网络用语就已经铺天盖地,那些不上网的人即使一直读到汉语言文学博士,也照样听不懂和看不懂。再举个例子,随着现代美国人口成分比例的急剧变化,美式英语之中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西班牙语词汇,甚至还有少量的汉语词汇……这是任何一个移民国家都无法避免的事情……”
“……嗯,你的意思是说……任何社会影响都是相互作用的。我们这些穿越者固然是极大地改变了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同样也在不断影响着我们,对吗?”
齐建军想了想之后,对王秋说道,但接下来却被同时响起的“叮、叮”两声脆响给打断了谈话,“……呃?正是巧了,咱们的手机怎么都一起响了?哦,是今天的《每日军情内参》……”
——利用哆啦a梦的神奇道具,十六颗在本时空发射入轨的迷你通信卫星作为中转,全球各地的穿越者,至少在几个加盟共和国的首都市区范围内,目前依靠地面的信号收发装置,穿越者们已经实现了电脑和手机的联网通讯。而华盟总部也时常以短信息或邮件的形式,向全体穿越者发布一些最新公告。
“……中国战场华北战区快讯:卢象升兵败蓟州,天雄军全线溃退?京师封城戒严,关宁铁骑前锋已至天津?啧啧,这关宁军对付建奴固然屡战屡败,可一旦掉头砍起自己人来,还真是够犀利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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