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阳,这里是韩遂军重要的物资中转地之一,县城东面巨大的仓城里堆放着韩遂军几年的粮草器械,韩遂一路被马腾从姑臧赶到张掖,再从张掖赶到令居、允街、再到如今的枝阳,惶惶犹如丧家之犬。
这次北上阻挡马腾,枝阳再一次显示了他的重要性,仓库中堆满了大量的粮草和军械兵器,每天都有大量的粮食物资从这里运去前线,不过随着韩遂退守枝阳后,这里随之也变成了战略要地。
这天清晨,当枝阳的人们一觉睡醒,很多人都被城外的一幕所震撼,只见在县城以北的旷野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营帐,仿佛就像雨后春笋一样,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星期罗布的营寨,一眼望不到边际,一杆高达数丈的大燾迎风招展,其上绣着黑底白边的“马”字。
除了气势蔚为壮观外,还有大量士兵在阡陌纵横的营帐中巡逻,一队队骑兵在大营外奔驰,其中有汉军也有羌兵,他们持刀挥枪,将不知所措的商贾和行人从官道上驱赶出去。
这是马腾亲率四万主力大军抵达枝阳,如果在加上榆中、妪围、令居等处的军队,便已经达到了六万,这几乎就是马腾现在所能掌握的军队,这一次反击,马腾势在必得。
这时,从西面来了一队军马,约二十余骑,每个人都骑着马,为首是一名三十余岁的汉子,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使人一看便知他是军中无一的大将。
离马腾军大营还有三百步时,这一行人被马腾军哨骑截住,哨骑都伯见为首之人威风凛凛,不像普通人,他也没有出言训斥,而是警示道:“前方乃是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等人内!”
大汉上前抱拳行了一礼,朗声说道:“某乃温侯帐下折冲校尉周泰,有战报要呈给槐里侯,劳烦兄弟通报一声!”
哨骑都伯听说他们是吕布帐下将士。不敢怠慢,立即点头道:“请将军稍等片刻,末将这便去通报!”说完便一勒战马,驰回大营。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名哨骑都伯再次驰骋回来。对着周泰抱拳行礼:“将军,我家主公有请!”
于是在哨骑都伯的带领下,一行人快速的向辕门而去。
中军大帐内,马腾正与庞德商讨如何攻打枝阳,不多时,几名侍卫领着周泰匆匆而来,马腾抬头一看,立即迎了上去:“哈哈,幼平将军,几个月不见。你更加的硬朗了!”
周泰不敢怠慢,立即抱拳施礼:“周泰拜见马将军!”
马腾道:“怎么了?数学不见,为何幼平将军显得如此生疏?”
周泰立马摇头晃脑:“将军多虑了,军营乃是军事重地,泰不敢逾越!”
这是陈宫很早之前告诫他们的,在私下里可以互相打闹,但到了军营以及战场之上,就必须要尊卑有序,周泰虽然莽撞,但是将陈宫的话他也听了进去。
果然。马腾听完周泰所言,正色地点点头:“幼平将军言之有理,只是不知幼平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周泰连忙从怀中掏出鱼鳞信筒递给马腾,马腾顺手接过。抖出里面的信件拆开一看,大喜道:“好啊,想不到魏延将军如此厉害,竟然生擒了阎行,还将韩遂西线兵马悉数击败,这样一来。韩遂就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孤军!”
马腾想了想,又接着问道:“奉先现在在何处?”
“此时正屯兵破羌,不日便可开到允吾城下!”
周泰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将军,我家主公说让你要小心成公英!”
“成公英?”马腾疑惑了一下,疑惑道:“为何?”
成公英是韩遂以前的部将不假,但是此刻数万大军将枝阳围得严严实实的,难道成公英还会反叛不成?
周泰注视着马腾笑道:“贾军师说成公英为人颇为忠义,如果韩遂从他那里突围,保不准成公英不会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了韩遂!”
马腾眼神一凛,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成公英虽然武艺不怎样,但是为人特别仗义,当初要不是韩遂杀了他的家人,或许他会和自己死磕,当初他与韩遂争夺北地的控制权,双方人马鏖战于野,成英公奉命扼守射姑山,截断马腾退路,谁曾想马腾居然反败为胜,在郁郅击败韩遂,将韩遂赶至彭阳一带,成英公顿时就成为了一支孤军。
成英公本想死战到底,可惜韩遂却怀疑了成公英的忠诚,在其幕僚的唆使下,将成公英一家老小斩杀于闹市,成公英一怒之下,率领两万西凉军投降马腾,成为了马腾帐下的大将,奉命驻守北地,成为了一方军阀,上次之所以没有出兵协助马腾,那是被程银掐断了进军的道路,除非他绕道匈奴,否则他绝对到达不了武威。
而这次程银看到韩遂大势已去,所以才与成公英联合出兵,奉马腾之命堵在榆中,截断韩遂东逃的退路,如果真如吕布说的那样,恐怕这成公英真的会放走韩遂。
马腾不停地用食指敲着桌案,正色说道:“若非奉先之言,某险些酿成大错!”
“令明,你立即赶去榆中,接手成英公和程银的兵权!”
庞德雄壮的身躯向前一跨,朗声说道:“末将领命!”说完后,他扭头冲着周泰挑挑眉,转身走出大帐。
马腾看到庞德离去,心中稍定,这才笑眯眯的对着周泰说道:“幼平啊,令明去榆中,我军中已无甚大将,你可否先留在我军中助我一臂之力,待破了枝阳城,你在回去如何?”
周泰有点为难,未经请示就擅自留在马腾军中,恐怕会造人非议。
马腾似乎知道周泰的难处,立即起身笑道:“幼平放心,我现在就休书一封给奉先,我想他也知道我的难处。”
周泰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枝阳城内,马腾军阵列在野,令全城的百姓感到恐慌,这里已经太久没有经历战争了。以至于人们对战争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那是杀人于野,屠城于市的惨烈,让他们心中感到无比的恐惧。再加上韩遂封锁四门,任何人不得出城,更让他们近乎处于绝望之中。
各种谣言在枝阳城内飞传,说韩遂要让百姓充当守城的兵士,如若不然。屠其满门,而韩遂的神经此时绷得像一根弦一样,哪有时间去辟谣,任由各种谣言冲击民众的心里,任由恐慌在枝阳城内弥漫。
韩遂负手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星棋罗布的营寨,心中不由得一阵抽搐,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当初为了蝇头小利,以至于造成今日这番局面。如果可以重头再来,他将毫不犹豫支援雅丹、彻里吉,就算和吕布拼得你死我活也要斩杀马腾,可是事到如今,自己在后悔也没用了。
“主公,这城中留言四起,我们要不要辟谣?”韩遂身后的一名幕僚上前说道。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想不到马腾居然也会用这一招!”韩遂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独自在那里自言自语。
幕僚皱了皱眉。心道:“枭雄陌路,自己是不是该给自己谋划一条退路了?”
他虽然心中这么想,但嘴上却说道:“主公,何时突围?”
韩遂扭头看了幕僚一眼。不疾不徐道:“等彦明来了再说!”
韩遂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阎行他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抛开他是韩遂的女婿不提,单凭阎行的武艺,在整个西凉也找不出第二个,连马腾帐下的大将庞德也不行。至于马腾的儿子马超,也许壮年时期能与阎行一战,不过现在却不行,所以阎行是当之无愧的西凉第一人,若是想东山再起,这阎行就是一大助力。
“恐怕阎将军以遭不测,就算他能来,这漫山遍野都是马腾的人马,他如何能杀进来?”幕僚一边在心中诽谤,一边小心翼翼的献计。
韩遂心中一沉,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他很不爽幕僚说话的语气,而且他还听出幕僚语气中的不满,韩遂嗅到了其中的异样。
见到韩遂不答话,那幕僚有点不悦,立即躬身告退,可就在他转身那一刻,韩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剑刺入幕僚的身体:“你是不是想投降马腾?”
那幕僚缓缓转身,不可思议的看着韩遂,伸手指着韩遂哆哆嗦嗦道:“韩文约,你…好,好…毒!”
韩遂冷然一笑,一把将佩剑拔出,喝令左右侍卫将幕僚的尸体抛下城池。
“呜呜呜…!”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一声呜咽的号角,随后便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
韩遂眯着眼,手扶垛堞,神情凝重的看向城外。
城外,军营连绵数十里,无数的甲士放声呐喊,声音若滚滚惊雷,犹如雷电奔泻,悠然之间,随着号角声响起,城外正西方的一座军营之中,突然传来一通战鼓,韩遂握紧剑柄,凝神观望。
无数的甲士从军营里开了出来,共分为了两个方阵,一列是汉军,一列是羌兵,正泾渭分明地列队走出,一面巨大的黄牙旗在风中招展,其上的“马”字绣得苍劲有力,旗在一人大马金刀,正是马腾。
韩遂收回思绪,待马腾将大军开到城下,他立即放声大喊:“寿成兄,你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吧!”
西凉军旌旗开出,马腾策马出阵,指着城上的韩遂大骂:“是的,我等这一刻很久了,某恨不得食汝肉,寝如皮,以泄吾恨!”
马超更是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你勾结雅丹,屠杀姑臧百姓,韩遂老贼,看你今日往哪里逃?”
岂料韩遂压根没有理睬他,而是把目光投向马腾:“寿成兄,从王国反叛朝廷开始,你我相识三十余年,大小战役不下百余次,此刻终于要见胜负了,不过不要紧,吕布入寇西凉,想必你日后也不会孤单!”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城下顿时被一层看不见的寒霜盖满,吕布占领汉阳、陇西二郡,而马腾却是西凉刺史,韩遂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马腾和吕布日后必有一战,如今联盟看似坚不可摧,日后却不一定,在乱世,地盘和人口是基础,所以韩遂在提醒马腾,吕布将会是下一个韩遂。
马超虎目一立:“老贼,休要挑拨我父亲与温侯的关系!”
韩遂双臂撑着垛堞,双肩高耸,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毒蛇,目光直射马腾:“寿成兄,我不过是狼,而吕布是虎,如今你可以驱狼,日后却不能吞虎。”
马腾抚髯一笑,扬刀大骂:“韩遂,我儿言之有理,休要再此挑拨离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叫骂完毕,马腾扭头怒喝:“三军听我号令,攻破枝阳,斩杀韩遂!”
韩遂目光闪了闪,这马腾究竟被马腾灌了多少迷魂汤,竟然如此相信他,看着密密麻麻犹如潮涌的敌军,挥剑一指:“敌军开始攻城,三军听我号令,御敌,待战!”95(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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