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中央,金铁交鸣的巨响不断炸开,两员大将以二敌一,转灯儿般厮杀,酣战四五十回合,胜负难分。
张绣抖擞精神,挥舞着手中银枪,力战二将,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有愈战愈勇的趋势。
高顺提刀勒马,注视着敌军的一举一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看见大部分敌军已经开始用手遮挡刺目的阳光,高顺感觉时机已到,手中的大刀一招:“准备!”
“诺!”传令官高声应诺一声,立即率领数骑在阵前驰马而过,他一边举剑,一边扬着手中的令旗:“将军将令:大旗就在中军,今日与贼决战,贼军不破,大旗不动,全军准备开战!”
“杀!”“杀!”“杀!”
传令的将校一路飞驰过来,立即引起前排的将士重复着一个动作,那就是不停地用钢刀拍打着铁盾,令人振奋的敲击声拔地而起,促使进万并州军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个个都面目通红,目光凶狠的盯着敌阵。
魏大黑扛着铁盾,腰悬环首刀,背着强弓,站在了陷阵营的最后方,他从被选拔进陷阵营开始已经有了数月,这一战是他的首战,要说不激动是假的,看着周围面色沉静的袍泽,魏大黑心道:“命令开战的鼓声该要响起,一定不能给陷阵营丢人”
一名偏将勒马矗立在陷阵营的最前沿,得到高顺传下来的将令,偏将扭头喝道:“鼓声之后,大家不要急着冲锋,你们要做到不动如山,侵略如火,记住:陷阵之志,有死无生,盾兵以正常行速前进,积蓄力气,当临敌还有百步之时再呐喊变阵,保护阵内的弓兵与枪兵,如果那个兄弟不小心阵亡,其余的人立即顶上的他位置,听明白了吗?”
从前沿那一曲开始,一个兵卒接着一个兵卒地向后传去,直到传到最后面的魏大黑部曲。
两军交战,最令人觉得有压力的时候不是在开战后,而是在开战前夕,开战后陷入混战厮杀,杀红了眼什么都不怕,开战前的沉默才是最可怕的,若是彼此只有千余人还好说,如果双方各自都有数万人马,站在最前沿的将士还是很有压力的,放眼望去,对面乌压压的全是亮晃晃的刀枪,若是胆小之人,只这个肃杀压抑的场面就会吓得他两腿发然,簌簌发抖,毫无斗志。
不过并州将士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兵,对这黑云压顶的感觉已经产生了免疫,他们有的只是永无止境的斗志,更何况是精锐中的陷阵营。
看到大军已经整戈待命,而敌军已经全部眯着眼,高顺手中大刀一扬:“擂鼓,开战!”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一声尖锐的号角瞬间就撕破了长空,号角声稍作停顿之后,宁人振奋的鼓点从中军处拔地而起,“唰”的一声,全军将士拔刀在手,嚎叫着冲向敌军军阵。
看着前仆后继,奋勇向前的袍泽,魏大黑也扛着黝黑的铁盾缓缓前进。
而沙场中央,三员大将还在鏖战,不过此时已经快要接近尾声,夏育听到敌阵进军的鼓声拔地而起,顿时心神一阵错乱,加上前方上空的烈日不停地晃着眼睛,使他感觉到处都是枪影。
张绣看到夏育刀法已经开始凌乱,感觉时机已经成熟,只见他长枪一抖,一招“凤栖梧桐”,自下向上闪电般刺出。
夏育本来就不是张绣的敌手,再加上张绣一杆长枪在烈日下银光闪烁,直让夏育感觉眼花缭乱,忽然一片枪影划过,却只觉得咽喉一阵剧痛,喉咙里嗖嗖进风,原来是被张绣一枪搠透了喉咙,硬生生的从马上挑了下来。
前来助战的武都大将见后,心中一阵惶恐,再看前方如同潮涌一般席卷而来的敌军,那员大将胡乱地挡了几下,拨马便走,他奔跑正急,忽然“嗖”的一声,一直雕翎箭直扑他的后脑,其疾如风,迅如闪电。
“叮”的一声,雕翎箭瞬间就刺破了那名敌将的兜头,锋利的箭头贯入他的后脑,自他的口腔冒出,当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登时一头栽倒在地。
将弓弩悬挂在马鞍上,张绣从地上拔出长枪,策马向陷阵营的军阵驰骋而去。
梁双看到夏育两人双双战死,登时勃然大怒,鹰隼般的锐眼一眨,扬刀大喝:“杀!”
随着梁双一声令下,武都军阵鼓声大作,喊声大举,犹如天塌地陷,岳撼山奔,须臾,在将校的带领下。四千骑兵从两翼宣泄而出,迎接上席卷而来的并州狼骑。
茫茫原野,近万匹战马,近四万条马腿,在旷野上奔腾,如同滚雷,令步卒们脚下感到震动,山中飞禽感到丧胆。
双方骑兵的距离越来越近,驰骋在最前面的敌我双方兵卒逐渐可看到对方的样子,只觉得对方之敌神情狰狞,却没有发现他们自己也都是这副狰狞的面孔,忽然,并州狼骑齐刷刷亮起了手中的刀枪,只见一大片刺目的寒光闪过,武都骑兵纷纷眼睛一闭,等到他们在此睁开双目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慑人的刀锋。
“噗嗤!”“噗嗤!”“噗嗤!”的声音在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响起,数百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乱刀砍于马下,被砍死的万幸大吉,没被砍死的瞬间就被如同暴雨般的马蹄踏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一名被砍掉一条手臂的武都骑兵慌乱地从地上爬起,对于自己的胳膊被砍断,他恍然未觉,正拖着残缺的躯体惊慌失措地看着呼啸而过的战骑,忽然,他只感觉背部仿佛被铁锤砸了一般,猝不及防之下再次撞飞在地,可是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好运,他刚刚挣扎着翻过身躯,就见一对漆黑的马蹄迎面踏了过来。
“母亲!”
他嘶吼了一声,头颅瞬间就像一个西瓜被子弹打碎一样,爆裂开来,最后就被千万双马蹄踏得荡然无存。
箭矢如雨,激起大片血雾,刀光剑影,杀得血肉横飞。
就在敌我双方骑兵展开殊死搏斗的时候,双方的步卒也终于撞到了一起。
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沉闷撞击响城一片,许多盾牌被撞裂,旋即刀枪齐下,矛戟齐出,流血漂橹,遍地残躯,两支大军互相挤做一堆,泾渭分明的展开厮杀,彼此都用铁盾撞击着阵脚,噗噗噗,尖锐的刀枪从盾牌间的缝隙恶狠狠捅向对面的敌人,感觉刺中了敌军后,士卒们又奋力地将刀枪拔回来,然后在捅,捅完在拔,如此反反复复,直到被对方砍死才算停止。
一名并州士卒全身上下都是伤口,其中胸口那道最为致命,只见他两档铠已经被钢刀划破,一道血刺刺的伤口从他的肩膀处划到胯下,那皮肉外翻,脂肪清晰可见,隐隐约约之间,仿佛还能看见他胸腔内的器官,他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已经到了油灯枯竭的地步,吐了一口血水,那名士卒咧嘴一笑:“看来,已经不能回家了,爹娘,孩儿不孝!”
他的话音刚落,迎面就刺来一杆明晃晃的枪头,瞬间就没入了他的胸腔,他的喉咙微微凸起,张口喷出一股鲜血后,双手奋力地将那名敌军拔过本方军阵,随后咧嘴一笑,怒目而亡。
那名武都军步卒正在暗自窃喜时,忽然感觉被一股重力拉出本方军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无数把刀枪迎面而来,瞬间就被乱枪搠得通透,惨死在并州军的枪下。
在两军长戟兵除草一样的打击下,成片成片的到盾兵被刺翻在地,渐渐露出阵中的枪兵,失去了盾牌保护的士兵,可以清晰地看见敌军双方满是血污的脸庞,满是伤口的身躯,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双方狰狞着扑向敌人,雪花一样的刀剑乱砍,森林一般的枪矛乱搠,战斗,进入了最血腥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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