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临洮。
转凉的秋风中,自陇西平定以来,百姓迎来了第一次大丰收,农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而地方上的官吏们则指挥着郡国兵帮忙收割,同时征收赋税。
丰收之年也是灾难之年,这一天,张辽正准备押送大批粮草回陇县述职时,忽然有斥候来报,西北方向七八十里处火光冲天,似乎有战事发生。
“哦?西北方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探。”张辽嘀咕一声,摊开了牛皮地图,看了半响后,立即差人传令召集众将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到帅帐之中连夜军议。
魏续手握剑柄,登高眺望了片刻,回到帅帐道:“某观那起火之处似乎是索西所在的方位,只是不知道烽火为何大起,且等斥候来报便知!”
“索西,索西,文远,你说会不会是山贼入寇?”宋宪嘀咕了几声,立即提出自己的见解,因为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有部分乡民入山做寇,截杀过往行人,更猛的则会去攻打城镇,抢劫粮仓货库,所以宋宪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张辽眉头紧蹙,指着索西正色道:“山贼还好说,不需半月我等便可平定,我担心是羌人。”
自从俄何烧戈战死后,陇西以西的烧当羌消停了不少,可是今年的温度比以往要很冷许多,说不定这羌人担心过冬的粮食不够,所以率大军入寇陇西,劫掠边境粮草回羌境过冬。
张辽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当下急忙让宋宪和魏续去集合士卒,准备随时出征,将入寇的羌兵赶回羌境。宋宪、魏续不敢怠慢,立即健步走出大帐,让传令官吹响了集结的号角。
“呜!”“呜!”“呜!”
呜咽的号角声瞬间撕破了淡墨的天空,随即整座大营便传来了各级将校的呼喝声,历时半柱香之后,一万大军便整整齐齐地集结在校场之内。暗黑的战甲,森然的刀枪,招展的旌旗,抖擞的精神。只等张辽一声令下,大军便可随时出征。
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斥候再次来报:“启禀将军,我等在路上遇到了从龙桑逃出来的难民,说是前日烧何、当煎、勒姐等八个羌族聚集万余人围攻龙桑,已经得手。龙桑县令被俘,现在羌族豪酋扶勒图率领了五千羌族贼兵,正在攻打索西县城,形势危急。”
“再探!”
张辽挥手示意斥候继续打探,同时做出了救援索西的决定:“陇西新定,异族就领兵来犯,这简直就是不把我们并州军放在眼里,我的意思是先救援索西,然后在回陇县述职,诸位以为如何?”
宋宪和魏续听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齐齐朝张辽拱手喝道:“但凭将军吩咐!”
在并州军中,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传统,在私下的时候,副将可以直呼主将的姓名,甚至拜把子都行,可到了战场之上,就必须尊卑有序,将就是将,兵就生兵。当然吕布除外。在吕布还没有成为并州军统帅的时候,张辽他们都奉先奉先的叫,如今吕布成为了张辽等人的主公,这奉先。他们倒是好久没叫了。
“如此,我等即可发兵,支援索西,克龙桑,将羌人赶出大汉境内!”
张辽没想到羌人会趁他们攻打武都的时候入寇汉境,这是不能容忍的。张辽自小在并州长大,对于异族入寇时的惨景,至今还历历在目,大多数从并州和幽州走出的将领,对异族都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张辽心中的愤怒顿时熊熊燃烧,拍着桌案做了决定。
一番军议之后做出决定,由魏续率本部骑兵两千为先锋,张辽率本部两千随后,星夜赶往正北方的索西,留宋宪率六千兵马驻守临洮,张辽之所以留下宋宪看守临洮,一来,是为了看护赋税得来的粮草;二来,是为了防止羌族趁大军北调时突袭临洮,这临洮可不比索西,乃是一座实打实的大县,人口有两万多,地大物博,土地肥沃,在陇西郡,除狄道外,就属临洮最大,是陇西郡粮食生产的基地。
而且临洮与羌族毗邻,是一个重要的军事重镇,进可攻打羌族,退可守临洮,对于这样一个要紧的地方,张辽可不敢大意,就算出征也不敢倾巢而出。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张辽和魏续所率领的兵马全部换上了羌人的服饰,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的松懈羌人贼兵的戒备之心,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下,魏续所部两千人在前,张辽带领两千人在后,全部是精装箭从,只带了三天的干粮,朝着西北方向八百里的索西快速进军,希望能在羌人破索西之前抵达。
“杀啊!”
“抢粮食!”
“抢女人!”
就在魏续的前锋部队抵达索西城下的时候,县城刚刚被羌人攻破了半个多时辰,数千羌人呐喊着叽里咕噜的土著羌语,蜂拥杀入城池。
索西虽然地理位置险要,以洮水为自然天堑,但到底还只是一个县城,城内仅有三百老弱残兵,面对着五千羌族贼兵的强攻,负隅顽抗了一夜之后,终于在清晨被羌兵攻破。
此刻,正是天色拂晓而黎明未至的那一刻,天地间混混沌沌,也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
索西城内火光冲天,无数民宅被贼兵放火点燃,从家宅中被赶出来的无辜百姓满大街仓惶逃窜。无数的羌族贼兵放肆的淫笑着,挥舞着手中的矛戈,做着杀戮、劫掠、奸/淫的勾当。
野蛮惯了的羌兵毫无廉耻的当街就对抓住的女人进行奸污,整个索西县城的上空飘荡着羌人兴奋的嘶吼,老弱临死前的惨呼,以及妇女被奸污时的哀嚎。在这一刻,曾经山清水秀的柴桑县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杀呀,抢粮食,抢女人!”
魏续匹马当先,用刚刚学会的羌语喊着口号尾随着羌人贼兵冲进了县城。两千精装步卒尾随其后,席卷入城。为了最大程度的麻痹羌族贼兵,魏续煞费苦心,从部下找了几个略通羌语的士兵向全军传授简单的羌族口语。而他刚才所喊的就是在来索西的路途上学会的。
一阵急行军,魏续的先锋部队很快的追上了一股正在纵火劫掠的羌兵,却因为怪异的口音引起了这股贼兵的注意,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诧异的朝魏续军张望,一时弄不清楚这是从哪里来的人马,到底是敌是友?
一名羌兵头目勒马横枪,喝问魏续:“来的是哪个部落的,为何说话的口音与我等不同?”
魏续也不答话。纵马向前,手中朴刀劈出,一颗头颅顿时滚落马下。
仰天大笑道:“老子是并州部落的,儿郎们,给某狠狠的杀这些羌兵,我大汉疆土,岂容这等异族肆虐?”
随着魏续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卒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扑向了发懵的羌族贼军,一阵刀砍斧劈,顷刻间就斩杀了数百人。剩下的贼兵纷纷溃走。寻找渠帅扶勒图禀报去了。
羌族贼兵的军纪一向混乱,除了部落首领的亲兵装备精良外,其余部落的装备颇为落后,使用简易的刀枪以及锄头菜刀做武器的不在少数,又没有防具护身,遭到官兵的突然袭击,顿时一触即溃,纷纷逃窜。
于是,索西城中出现了滑稽的一幕,城中心不知情的羌族贼兵依然在放肆的劫掠奸/淫。而靠近城门的羌兵则被突然出现的官兵杀的哭爹喊娘,乱作一团的向城中央撤退。
就在魏续的先锋部队尾随羌兵追杀的时候,张辽也率领两千后军冲进了索西城,目睹着城内烽火连天。百姓尸横街巷的惨景,张辽不由得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斥候何在?”
“小的在此听令!”斥候拱手领命。
张辽红着眼睛,攥着拳头道:“给我传令下去,让魏续堵住所有城门,不得放走一名异族。无论反抗投降,一律格杀勿论!寡某要用这五千羌狗的头颅,祭奠索西死去的无辜百姓!”
“诺!”
斥候答应一声,一挥手,招呼了几个兄弟向各部传令去了。
看到羌军在城里烧杀抢掠,张辽手下的士兵早就义愤填膺,恨不得把这些异族狗斩尽杀绝。得了张辽的屠杀军令,一个个扯掉罩在外面的贼兵服,露出了统一的官兵铠甲,对一路溃败的羌族贼兵展开了无情的屠戮。无论对方负隅顽抗还是跪地求饶,一律用钢刀招呼,不大会儿功夫,索西的街头就变得尸横遍巷,血腥气味令人作呕。
处在绝望中的索西百姓猛然见到一支官兵从天而降,杀的羌贼溃不成军,无不喜出望外,纷纷跪地叩头,在嘴里念叨着感谢朝廷,感谢吕布之类的云云。
虽然城门附近的羌族贼兵已经被屠戮殆尽,但受了惊吓的索西百姓依然仓惶逃奔,来来回回,呼儿唤女的声音此起彼伏,城中火光依旧,乱糟糟的一团。
“这位老丈,可知道柴桑城中周家在哪里?”
张辽看到一名白发老翁在人群中奔波,命令士卒上前把人唤过来问话,周家一直都很支持吕布,如果让周家有了什么闪失,恐怕陇西士林心中会有所不满,他们会说,好嘛,我们支持吕布做陇西太守,他只知道要粮食,不知道保护他们,以后不给吕布粮食了,不派家族的人给吕布做官了。
老翁抹着头上的血迹,这是奔跑之时撞到桥上擦伤的,回复道:“回将军的话,本城之中仅有三户户周姓人家,都住在城东的一带,将军去哪里打听一下便知。”
“谢过老丈!”
张辽向老翁拱手道谢,顺手塞给他了一串铜钱,聊表谢意,问清楚了路怎么走之后,便率领帐下亲卫去寻那周家。
张辽绰马提刀,冲在队伍的最前方,步伐走的甚急,他必须尽快打探到周家的下落,方能安下心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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