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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初文话是那般说,实际心底却是极其紧张。因为破了脸,脸上很是苍白。身上都打着颤儿。
身量娇小的她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那丫鬟好歹还记得自己的责任,要是梁初文出了何事,只怕她还没说话自己被得被扒皮抽骨了,看了眼摇摇欲坠的梁初文,小丫鬟打了个寒颤。
没人比她还知道她的手段。
这也是她为什么当日会把莫青叶的话存在心里的原因。自家小姐远远不是外边传得那般贤良淑德,实际心底的心思只怕比谁都深。算计起人来,梁府只怕谁都比不上。何况是她自己也帮着出了不少主意。
梁初文看着端庄大方很是和气,实际对容貌介意极了。即便是有人容貌某些地方胜了她一筹,一晚上也是气得心窝子疼,想尽办法得给人使点坏。
她是梁初文的大丫鬟中的一个,容貌自然都是丫鬟中极好的。曾经偶尔姑娘眼中流露出来的若有所思差点就没她吓个半死。后来她表明了忠心,姑娘这下没用那般阴测测的眼神看她。
哪知还没喘口气,那日便被太平镇路上拦住的女子道明了缘由。何况这几日她都有注意观察自己的脸色,竟是比往年冬天还干裂了几分。只怕在路上坐车夫这段时日便被伤了脸。
每每想到此,那小丫鬟就忍不住捏紧了绣帕。眼里闪着恨意。
此时却不得不替梁初文着想,两人如今是绑在一起的蚂蚱,自然便带了几分急切。
“白公子,姑娘脸上可是破了相,若是不及时医治。只怕要留下疤。到时候老太太回去看着也得心疼了。”小丫鬟一脸的着急。
“姑娘不忍公子回返,但老太太心疼姑娘,只怕到时候小郡主也得跟着着急了。”丫鬟本就是个伶俐的,随口便道。
白子晋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眼老神在在,神情还多了几分不耐的苏二爷,便知他不会管此事。
可返回又太耽误时间。顿时便皱了眉头。
最后那辆马车突地掀开了帘子。南云低着脑袋下了马车。一脸的肃穆,穿着还是京中嬷嬷们最古板的样式。偏生那一举一动都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沉重。
梁初文眼神一动,脸上微微紧了紧。只消一眼。便能看出这嬷嬷是宫中的老嬷嬷。
能被苏二爷带在身边的,这嬷嬷又简单到哪里去?
南云朝着两人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奴婢出门时给主子带了日常药材,梁姑娘不嫌弃倒可一试。”语气中规中矩。用不用随你。
瞄了眼前面那辆马车没动静,便低了低眉。
梁初文脸上一喜。白子晋很是高兴的替她道了谢。
“只是这药膏有些异味,颜色深沉。姑娘可得谨慎。”南云脸上没半分表情。煞是恭敬的把东西递了上去,转头便上了马车。
苏谨言看了南云嬷嬷一眼,又看了眼前面那马车。里面没半分动静。嘴角动了动。这丫头果然是个瑕疵必报的。
不过见着莫青叶为他收拾人,苏谨言难得的多了丝喜意。
她果然是在乎自己的!
旁人最怕后宅嫉妒心太强拈酸吃醋,偏生苏二爷此时心底跟吃了蜜似的。
他又何尝不了解莫青叶。这丫头看着大度,实际对自己羽翼下的人可护短着呢。旁人是生是死对她来说估计都不会瞄一眼。
面上还是没半分动静。冷冷道“即便有了药膏,那便启程吧。”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只是那脚步慢慢的朝第一辆马车行去。
看得白子晋嘴角都快抽了。
梁初文看着手中黑色的药膏,手都快捏得死紧了。脸上还作出那副受了委屈却硬撑着的模样,若不是此时都是宫中的侍卫和苏二爷的下属。估计别人早就替她出头了。
丫鬟微垂着眉,低眉顺眼的把她扶上了马车。
倒也没再想另外两辆马车里是何人。只顾着在马车里挽救自己的脸去了。
若是细看,都能发现梁初文已经有些泛白轻颤的手指,可见她平日里对自己的容貌多么看重。
本就是庶女,若不是凭着这张脸,又怎么在京中脱颖而出,甚至还依着自己的才情稳住第一庶女的称号。想着这个庶女称号,梁初文眼眸微微深了深。
京中女子年年评比,她以庶女身份艳压群芳,却因庶女之名被人戏称第一庶女,有人是调侃,更多的却是那些嫡女贵女们的不屑与嫉妒。
可偏生那应运而生,得国师预言出生的嫡女妹妹,却是大周公认的,没有半分说辞的第一贵女,身份贵重堪比公主。
除了出生,她自认每一样都不比她差。
其实若不是国师预言,让那个妹妹如此抢尽风头,如此得人敬重,若只是平常嫡女,只怕她这个庶女早已不知胜了她多少次了。
进了马车,梁初文微垂着眉,让人看不清喜怒。即便是气急时,她也不会乱发脾气失了分寸,以免坏了多年的名声。
她,至从姨娘肚子里出来后,便一直隐忍。
小丫鬟却是难得的怔了怔脸色,浑身都吓得发凉了。更是一眼都不看她。
心下很是恐惧。姑娘平日里受了气或是极其愤怒时,从不摔杯子,扔东西。便是冷着脸,满脸阴沉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然后挥手让丫鬟过来,在大丫鬟身上死死地掐下一个又一个的青痕。
不知不觉,梁初文的马车便被排在了最后。
第一辆马车,苏谨言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里边莫青叶拍着树哥儿脑袋,“生气了?”轻轻勾着唇问道。
她觉得树哥儿是没错的,只是那梁家小姐太过高傲,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树哥儿有些闷,与莫青叶一起靠在马车窗户边。手边上还拿着走时夫子给的书籍。
“二姐姐。京中人都是这般么?”树哥儿有些忐忑。他觉得自己太平镇的小伙伴挺好的,看不顺眼便和小白与礼哥儿一起想办法揍一顿便是了。可京城的人都是这般大着胆子看自家姐夫,还这般说话夹枪带棍的么?
小小的树哥儿表示不解了,二姐姐不是说京中人都很要脸面么?
莫青叶挑了挑眉“京中人自然也有好有坏。只不过她们都顾着面子功夫罢了。整日里就用那脑袋想那些坏事去了,你可不能瞎学。”回去了她娘不得让她给祖宗跪个三天三夜才怪。
刚才那梁初文不就是被树哥儿落了面子,这才气了些。
捻了块糕点,是云外楼的。
是莫青叶极其喜欢的。这些东西是苏谨言一早便让人备下的。
树哥儿撇了撇嘴。他才不要呢。
“二姐姐以后可得小心了。”刚才那人看姐夫那般出神,要是知道二姐姐与姐夫定了亲,不知道会多生气了。
莫青叶口中咬着糕点。眼中有些迷茫。随即翻了个白眼,心中颇有些尴尬。
她怎么觉得自己一生气当场就会把仇报回去?
比如板砖?比如惊马?再比如被雷劈?
随即又摇了摇脑袋,这些还是不给小弟说了吧。免得坏了自己温婉贤良二姐的假象。此时只能呵呵呵的半天,死活不敢说她估计比京中那些女子还要瑕疵必报。
你家二姐姐小气着呢。
“那药膏是二姐姐的么?”树哥儿问了一句。大眼镜眨巴眨巴的。
莫青叶挑眉。“本该是自己备着用的,如今她伤着了。倒给她用着吧。”她会说自己还有一瓶白玉似的药膏么?两三日时间丝毫不留痕迹。
不过那瓶黑得就不一定了,反正药效是有的,只是擦了会黑乎乎的,一股子臭味。结痂时还发红。只怕明明一分的伤口也得折腾成三分。就是时间长了些,受些苦罢了。不过对于南云懂了她的心思,莫青叶还是很诧异的。
但此时南云心中却是万分激动啊。连在马车上烧饼都多啃了一口。惊得小北瞪大了眼睛,这家中大家最害怕最守规矩的南云嬷嬷。竟然多吃了一口烧饼。
旁人哪懂得南云的悲剧啊,她是苏谨言从宫中挖出来保护莫青叶的。哪知莫青叶看着毫无章法大大咧咧,实际看过一遍做法,自己便能原封不动的学过来。那般礼仪,即便是南云有心刁难都说不出口。
她能说比宫中的公主还有范儿么?特别是那与生俱来的气势,有时她都不敢直视。这般模样,她只在宫中几位身上见过。哪个不是手握大权位极人臣。
所以她悲剧了,轮礼仪,她没用了,轮脑子,莫姑娘看着喜气洋洋好算计的憨厚样子,实际心眼子也不少,轮武力更是呵呵哒。所以这一段日子南云很是憋着一口气。想把自己教养嬷嬷的名声找回来。
从苏二爷说要进京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的使命来了啊!而且莫姑娘还升级成了镇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每每想到此,南云神色淡淡的脸上,眼珠子都快亮了。
她教养了无数公主嫔妃,可那都是养在深宫的女子。最想要做的,还是回到当年大小姐嫁来的宅院里,护着她的孩子回来!而如今,苏公子找的当家主母,颇得她心啊!
大小姐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南云沉寂多年的心,瞬间便活了过来。满脑子都是怎么带着未来主母在镇国公府把当年大小姐受的罪都找回来!公子在边疆过了这些年,连苏黛小姐都没回来。这些帐,早被南云算在了苏府头上。
南云是当年苏谨言去世母亲的奶娘的妹妹,也是当年陪嫁的大丫鬟。苏谨言只记得有这个人,真正找回来还是在进宫时发现的。虽说他早就查清了母亲身边有哪些人。
不过此时,树哥儿听完莫青叶的话心想,二姐姐虽说在莫家村厉害,实际还是有些心软的。小小的身子无奈的摇了摇。
莫青叶瞧见了眉间轻撇,勾了勾嘴角。
连马车外的苏谨言都忍不住瞧了眼最后的那辆马车,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后身边的那些讨人厌还赶不走的风啊蝶啊,花花草草啊可能真的要没了。
这下整个人都觉得舒爽了。自己家以后这个麻烦制造器可就能祸害别人了,即使脑子想着,苏谨言都有几分美滋滋的。
反正莫青叶在他眼里那是千好万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了色狼制得了野花野草。
妥妥的大宅院必备啊!自带宅斗技能,高武力高颜值,这般一想,苏谨言对后院从不关注的人都有几分得瑟了。
要是镇国公老爷子瞧见了,只怕眼珠子都得掉出来。
这还是他那不苟言笑,冷漠异常,看女人跟看死人一样的大孙子么?
莫青叶不知苏谨言的想法,一直还觉得自己每次惹祸都被苏谨言瞧见,心下一直尴尬懊恼呢。哪知道自己每次一惹祸,就有暗卫八百里加急给苏二爷递消息啊,若是知道了,只怕今儿大白天就得出现惊雷了。
两个人两个心思,却一致的都在对方身上。
马车连着行进好几日,每次苏谨言都有意的错开了莫青叶的休息时间。梁初文也整日紧张的照着镜子,对脸上的黑色痕迹气得心肝子都疼了。
偏偏还不知道去埋怨谁,惊了马这种事能怪谁?
倒霉的也自然是丫鬟了,她私下本就是那般会拿丫鬟出气的,气完又拿收拾银两去给个甜枣。好些丫鬟虽说心中有气,却也知道这是当然丫鬟的必备之事。而且事后还有银两拿,倒也能过的去,只是遇着那些心大的,比如身边这位,便是会积了气。
何况这两日没人替换,那丫鬟身上已经被梁初文掐的满是青痕。梁初文气过了又是那副温婉的大家小姐。
自然便让丫鬟几乎恨她到了骨子里。
她这几日面容不佳,自然便不下马车。反正路上也没客栈,每晚安营扎寨时莫青叶都与她错开了。何况她脸上受了伤,恨不得整日都不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这么,莫青叶和树哥儿在马车好生生的睡了半个月。这才进了京都的大门。
此时刚刚正月二十二,京中刚撤去了过年时的布置,元宵也是刚过,各家的大家小姐们又是开始活络起来。
刚一进京,便遇得好几方人马齐聚城门口,把守门的将士吓得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战战兢兢的不敢乱动弹。
苏谨言却是冷着脸,比在莫家村时脸色寒了不知多少倍。
似乎能把人冻在了骨子里。那眼神扫过之处,竟是无人敢与之对视。(未完待续)
ps:觊觎苏二爷的人可不少啊。。。。可惜大家都不耐冻。为了争汉子争钱财,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败在莫团子的板砖下了。。。惊雷下的可能性或许大一些。不过莫姑娘是个贪玩的,估计得装两日绵软性子了。咳,咱是大家闺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是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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