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阁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这声音邹氏再清楚不过,是她亲自挑选的人,嗓门儿大,胆子也大。
“抓贼啦,抓贼啦----”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过去。
邹氏脸色苍白,不断的朝采菊使眼色。
采菊立马站出去,对那批涌进来的丫鬟婆子们怒吼道:“乱叫什么,老太夫人在此 ,还不赶紧闭嘴。”
可她的怒斥,在下面那些人看来,反而是做戏做的认真。
带头的婆子心想这是信号,也演的愈发卖力,竟然直接冲到兰氏面前,跪下道:“老太夫人,小的们可以作证,那男人确实进了大小姐的房间,一开始以为是见到贼了,没想到那人进去之后,竟然一直不曾出来,我们这才有些担心,赶紧通知姨太太,只是不敢声张,只说是大小姐病了。”
凌依恍然道:“原来我的病是这般来的,不知这贼,是何样子?”
婆子只专心的看着兰氏,并未看到邹氏充满怒火的眼光,继续煞有介事的道:“小的们可都看见了,大小姐不认也没用,虽然不敢肯定,可看那人身形,竟是与娄其少爷一般。”
“放肆----”邹氏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制止。
下面的婆子有些懵,不懂自己哪儿说错了,她全是按照邹氏交代的说的,一字不落,怎么惹得后者这么生气?
邹氏怕她再乱说,气急败坏的吩咐道:“刁奴胡说八道,污蔑大小姐,还不赶快将她拉下去。”
婆子错愕不已,“姨太太,老奴说的都是实话啊,老奴真的看到那男人被大小姐带进屋。老太夫人,您要相信老奴的话啊,老奴所说句句属实。”
跟在邹氏身边的婆子根本拉不住那说话的婆子,见她还在喋喋不休。采菊直接上前,一巴掌打在婆子脸上,低声道:“要想活命,就给我闭嘴。”
婆子怔了怔。张开的嘴又闭上,虽然心中不解,可她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询问的时候,只能乖乖被人押下去。
凌依却开口道:“姨娘刚才要找的,莫非是婆子口中的娄其?”
邹氏不敢去看兰氏的表情。事到如今,任谁都能猜出个大概,可她也只有硬着头皮不承认,假装不知道,反正没有实质证据,就算谎言被拆穿,也不能将她如何。
“下人乱说话,你也就信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笑道。
凌依挑了挑眉,“可是----下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守门的丫鬟不也说了吗,听到屋内有异样,哦对了,要不再问问她们都听到了什么?”
她看着两个跪在地上的丫鬟,淡淡道:“你们既然就守在门外,那都说说,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了?”
两个丫鬟匍匐在地上,连呼吸都在颤抖。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在邹氏的安排之中。两个丫鬟也不知说什么好,更不敢抬头。
“怎么?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我这屋里有响动,现在怎么没反应了?还是说,你们也跟那些婆子一样。睁眼说瞎话?”凌依的声音提高,寒气袭人。
“不----不是的。”其中一个丫鬟终于开口,语带哭腔:“婢子们----什么也没听到,婢子们听错了,大小姐屋里,并没有人。”
“谁说我这屋里有人的?”凌依冷笑道。
答话的丫鬟猛地一滞。眼泪直流,只一个劲儿的求饶。
兰氏是何等的聪明,只消眼前的一切,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还有一个问题,若是邹氏真的算计了凌依,那么这最关键的一个人,又在哪儿呢?
凌依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似的,继续道:“姨娘,刚才那婆子不是口口声声说看到我娄少爷进了我的房么,那么就请将舅母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看看她怎么说?”
邹氏一开始就注意到娄氏没有到场,本来她还打算让采菊去找找,可又出现这样的变故,反而忘了,被凌依这么一提,她才猛地惊醒。
是啊,娄其和娄氏又在哪里?这里出现这么大的动静,两人不能没有反应啊。
而最关键的,是娄其在哪儿?
莫非----
她看向凌依,心中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娄其会败在凌依手里,后者只是个弱女子罢了,娄其是什么样的人她也知道,凌依若是落在他手里,绝对逃不掉。
凌依笑看着邹氏,却大声喊道:“舅母,大家可都等着你呢,出来吧。”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东张西望去找娄氏。
娄氏,却从凌依的房里走出来,更让人惊诧的是,她的身后,却是娄其,只是后者看上去面目呆滞,脚步虚浮,似乎不大正常。
邹氏眼睛唰的瞪向采菊。
采菊也不敢置信,刚才她明明检查了两次,没见到娄其不说,娄氏也没见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邹氏知道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将事情小事化了,毕竟现在娄其确实从凌依房里走出来,也正合她意。
她正要说话,却听凌依道:“祖母,其实刚才两个丫鬟说的没错,我这屋里啊,确实有响动,采菊送我回房之后,我发现娄其竟然在屋内,正惊恐不知所措之时,舅母却适时地出现,舅母,您说,您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内?”
娄氏面色难看,看了邹氏一眼,小声说了句什么。
凌依侧着耳朵,“舅母你说什么,大声点儿,我们都没听见呢。”
娄氏咬了咬牙,“我是说,其儿----今晚喝多了,他一喝多就乱跑,也不认人,跑到兰阁后被我撞见,我怕他惹出事,就要去将他叫出来,恰巧姨太太和诸位夫人就来了,怕引得大家误会。所以藏了起来。”
“娄少爷恐怕不是醉了,而是病了吧。”远处,一个高昂的声音道。
众人循声望过去,但见胡氏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个大夫。
胡氏是真心以为凌依病了,急急忙忙去请大夫,回来却看到院内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人物,疑惑不已。
可她心中挂念凌依,拨开人群来到凌依面前。拉着后者的手道:“大小姐,奴婢一听说您病了,就赶紧去找柳先生,只是柳先生没在,路上遇到了路大夫,可有本事了,不如让他给您看看。”
路大夫摸着下颚的一缕胡须,啧啧道:“胡说,你们这里,有病的不是小姐。而是这位少爷。”他指着娄其。
其实在娄其走出来后,他的呆滞就让人心中生疑,只不过没人问罢了。
路大夫绕着娄其走一圈,冲娄氏道:“贵府是否有什么家族隐疾?”
娄氏不肯开口,别人却当她是默认。
路大夫一副了然模样,“原来如此,依我看啊,这位少爷,患有疯癫病,发作时间不固定。一发作就不认识人。”
他在娄其眼前摆了摆手,“你们看,全无反应,又无端跑到别人屋里去。这不是疯癫病是什么?”
众人哗然。
娄氏忍不住反驳:“你胡说,我们娄家并无这样的疾病,其儿只是喝醉了---”
“真的是喝醉了?舅母可不要因为面子就不承认,在场的这么多夫人,若是舅母说实话,到时候她们说不定还能找些关系。找些个名医什么的,给其少爷治一治。”凌依笑吟吟的看着娄氏。
娄氏面色一阵白一阵青,看上去并不好看,可她却意外的没有反驳,只是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邹氏气的握紧双拳,她们难道不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吗,为什么会临阵倒戈?
“祖母,这儿也没什么事了,不如让诸位夫人先行前厅喝茶?”凌依提议道。
兰氏这才意识到还有这么多人围观,歉意道:“诸位夫人,不如移步前厅喝茶,如此家丑,让大家见笑了。”
既然都说是家丑了,不相关的人也不好再死赖着看好戏,主人家都下了逐客令,自然要给老人家面子。
有人就道:“老太夫人放心,我们今日看到,一定烂在肚子里。”
兰氏连连道谢,让程氏将所有人引到前厅。
余下的人,就是自家人了,当然,除路大夫外。
兰氏也确实看出了娄其的异样,不禁问道:“他果真得了疯癫病?”
“这是自然,我路某人可从不打诳语,您老看他这样子,也绝对不是喝醉酒的吧。”路大夫很随意的道。
兰氏点点头,确实不像喝醉酒的。
她拧着眉看着邹氏,“今晚的事,回头我再跟你说,娄其让路大夫看看,其他人,怎么处置由浮生安排,往后府内的庶务,你先放放,浮生也大了,是时候让她学着些。”
邹氏心头大慌,却不敢辩驳,只能恭敬的道是。
然而这时候,刚刚得到消息的凌善道却匆匆赶来,一看到娄其,二话不说上前就一巴掌,怒道:“你个畜生----”
他的力道之大,娄其被打翻在地,却只哼哼两声,就不动了。
其他人,错愕的看着震怒的凌善道。
邹氏扶额,她同样安排了人,在合适的时候通知凌善道,可现在事情已经败露,凌善道的反应,无疑是再一次将她推向了深渊。
凌善道气的脸红脖子粗,打一巴掌似乎还不过瘾,又要动脚。
凌依见状,很是感动,却拦着他道,“父亲,女儿没事,舅母也在,他只是犯了疯癫病,并没有对女儿做什么。”
“什么?”凌善道将凌依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后者没事儿,才疑惑道:“那为何下人通知我,却是另一番说法?”(未完待续。)
ps: 抱歉今晚上更晚了,有些事儿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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