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不像一般的妇人那般纤瘦,是个丰腴的美妇,面色红润有光泽,笑容慈祥和蔼,是个典型的北秦温柔妇人代表。
凌依见到后者,亲昵的喊了声“伯母”。
王氏也刚刚得知白朗回来了,正要去前院,凌依就过来了,她便打消念头回屋与凌依说话。
“妙簪说他们一会儿一同过来,我就先过来叨扰了。”凌依跟着进屋。
“可别这么见外。”王氏让人拿了好吃的糕点,关切道:“落霞苑的事,吓坏了吧,老太夫人可安好?”
凌依点头:“家中一切尚好,好在有惊无险,还要谢谢伯父亲自去皇上面前替凌府求情。”
王氏笑道:“这还需得着谢吗,你与簪儿关系好,她日日都记挂着,何况我们也是相信凌府,只是想不通何人要陷害凌府。”
“这世上见不得人好的,多了去了。”凌依不在意的笑道:“我今日过来,是因为妙簪说有心事要找我说,她一个小女儿家恐怕与父母说觉得别扭,就找了我。
虽说对不起妙簪,不过我还是要与伯母说说我们都谈了些什么。”
王氏忍不住笑:“你不说我也知道都聊了什么,她是我女儿,做母亲的哪儿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想什么。”
凌依并不惊讶,反而像是早知道似的,只是还是面露别的疑惑,“既然伯母知道妙簪不喜欢那傅博,为何两家还要结亲?
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终究与傅博过日子的,不是父母更不是媒人,而是妙簪,她若是自己都不欢喜,那将来几十年岂不是都要在委屈中度过?
哪个父母不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衣食无忧快乐一辈子。
若是父母的决定让子女感觉到负担,感觉到不快乐,那无论是否出自好意,浮生都以为。这是不对的,甚至是曲解了父母对子女的爱意。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当事人的心情,难道不是我们最应该考虑的吗?”
王氏愣了一瞬。旋即轻笑:“看来簪儿确实找了个好帮手,就你这张嘴,都要说过天去了。”
凌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也是有感而发罢了,在我看来,妙簪恐怕是有心上人了。否则也不会如此抵触结亲这件事。”
王氏叹了口气:“我知道她喜欢佐伦那孩子,我也觉得那孩子很不错,可是母亲年初就去张府提过这事儿,当时被张家拒绝了。
他张天浩的儿子是宝,难道我们簪儿就是草了,女儿家比他男儿还要金贵,我怎能让簪儿委屈了。
除非是张天浩亲自上门,否则这桩亲事,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你还小不知道。虽说簪儿喜欢就好,但婆家关系也很重要,这还未过门就被看轻,往后簪儿少不了苦吃。”
凌依点头表示同意:“我也从祖母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当初还是祖母与赵老夫人一同去的,张家这件事上,确实不知好歹,妙簪多好,他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好女儿。
只是张佐伦确实不错,我听妙簪说。他对妙簪挺好的。”
王氏再叹一口气:“再好又能怎样,婚姻大事,可不是光凭喜欢就能做主的。”
“但是毫无情意,却也脱离了婚姻的本质。婚姻本是夫妻琴瑟和鸣比翼双飞,讲究情谊,若是无情,相敬如宾也是相敬如冰。
张府这件事,我回去后再请祖母出面,探探他们的口风儿。
若是能说服张家亲自来上门求亲就最好。还请伯母再给我些时间,与傅家那边的亲事,就先暂且缓一缓。
反正妙簪今年年底才满十四,也不必太过着急。”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着急,只是算命说,簪儿明年有大灾,要想消灾,就要在今年行喜事,我和你白伯父就想着,干脆给她先定一门亲事,消灾再说。”
凌依诧异:“竟还有这样的事,那算命的可说了是什么灾?”
王氏眉头紧蹙,良久,才低声道:“性命攸关的大灾。弄不好,簪儿就----”她不敢再说下去,握紧了双手。
凌依心中咯噔一声,面色有些微微发白。
王氏也看出她的害怕,忙安慰道:“算命先生说了,只要今年行喜事,就能破灾,所以即便簪儿不乐意,我们也不敢冒险,至少----她能活着。”说着说着,人就哽咽起来。
“算命先生,可还说了什么?”凌依追问。
王氏回忆起来:“还说了‘有缘无分必是灾’的话,我也是从这句话才听出,大概是要给簪儿选一门亲事,而且还要有缘有分的,若是有缘无分,必然成灾难。”
凌依沉默起来。
这时候外面传来白妙簪的嫣笑声,还有一男子的淡淡附和。
王氏忙收敛起情绪,安慰的拍了拍凌依的手:“你也别担心,簪儿是有福气的人,当年那样的绝境老天都没收了她,这一次也一定能逃过去。”
“绝境?”凌依疑惑。
王氏表情一凝,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我们都以为活不过了,没想到又叫她死里逃生。”
“谁死里逃生啊?”白妙簪推开门走进来。
身后跟着的是白朗。显然白妙簪与他说过凌依在这里,见到凌依,他也只是微微颔首。
两人分别与王氏行过礼,白妙簪在王氏的脚边坐下,白朗则坐于凌依对面。
“母亲,你们刚才再说什么?谁死里逃生了?”白妙簪好奇的继续追问。
王氏爱怜的点了点她鼻子:“说你呐,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死里逃生又活过来了。”
白妙簪哦了一声,又献宝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圈子,“看,这是大哥回来给我带的,好看不。”
她拿给凌依看。
一根手镯而已,她却高兴至此,凌依点头笑道:“好看,与你正配。”
白妙簪高兴的将镯子戴上,满脸的喜意。
白朗嘴角也微微笑着,似乎很满意白妙簪收到礼物后的反应。
既然白朗回来了,凌依也不打扰他们一家人叙话,便起身告辞。
白妙簪将凌依送出大门,分别的时候才紧张的问道:“你跟母亲说了?母亲怎么说的?”
凌依安慰她:“你先别担心这些了,该来的总会来,我看伯母也心疼你,也知道你不愿意,更不愿意逼迫你,她和伯父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白妙簪脸一下子耸拉下来:“那就是没办法了?”
“你放心,我还会给你想法子,我看初十那天,他们应该不会答应,所以暂时你也别多想了。”
初十不答应,可后面还是会答应啊。白妙簪哭丧着脸,“算了,还是我再去求求母亲,别这么早把我嫁出去。”
凌依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记得生辰那天早些过来,吃早饭。”
“知道,那你慢走。”白妙簪笑着目送她离开,才返身回去。
离开白府后,织羽才道:“大小姐,您看上去似乎有些担心,难道是王夫人说的那些话?”
凌依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来,若是一个算命先生的话,她并不会太放在眼里,可那句话,却与前世的事实那般接近。
前世,白妙簪就是郁郁而终,在那个韶华的年纪。
她知道原因,可是改变不了,但若要她眼睁睁看着白妙簪再一次在自己眼前落气,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
“我要探一探妙簪的心思,她看似洒脱,实则很钻牛角尖,我怕她最后还是郁郁寡欢,甚至不知缘由。”
“大小姐想怎么做?”
凌依想了想,嘴角的笑意越甚,“要借用一个人,正好还能在生辰上堵那些人的嘴。”
织羽虽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不过看到后者露出那熟悉自信的笑,她也就放下了心。
回去的路上,正巧碰到了宫曦儒。
后者行色匆匆,看上去似乎要去什么地方,甚至没有注意到凌依。
织羽疑惑道:“侯爷这是要去哪儿,怎的那样匆忙?”
“看方向,应该是要出城。没有带祝陌和白朗二人,恐怕-----是终于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织羽越发不解。
凌依微微一笑:“走吧,赶紧回去,晚上我要去祖母房里睡,你转告路护卫,让他去探一探吴县那边的动静。”
织羽道是。
*
却说宫曦儒匆匆出城,又骑马行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在一处偏僻的驿馆停了下来。
此处是接待那些小国来的使臣,驿馆做差的有二十多人,各个都穿的粗布麻衣,比城里的实在简陋了太多。
宫曦儒刚刚走进去,就有小儿上前道:“大人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找你家主子,告诉她,我来了。”
小儿瞪着好奇的大眼睛,冲屋里喊了声:“客人来了,不吃饭也不住店。”
虽说小儿还是个孩童,可声音却铿锵有力,并非普通的孩子。
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放他进来。”
小儿笑着指了指二楼:“主子在二楼,大人别走楼梯就行,随便怎么上去。”
宫曦儒来到楼梯口,想了想,足下蓄力,丹田吞气,一提,身体轻盈,足尖再一点,纵身跃上二楼。
小儿呵呵笑,看着宫升道:“你不上去?”
宫升摇摇头,笑的亲和:“我就不上去了,主子没吩咐跟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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