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鸢本来还想跟严老爷子多说几句,拉拉关系,可是秦百川这话一出,洛鸢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告罪之后飞快退去,只恨不能少长两条腿。丫的,严老爷子那等德高望重之辈,你竟然当面说什么带着他去烟花地玩个痛快?
没大没小,不遵礼法,不守道德……洛鸢心里把秦百川埋怨的半死,而秦百川倒是淡然,不慌不忙抱拳告辞,嚣张的大笑三声,转身离开。
“爹,口无遮拦,污言秽语,这个人真是该死!”秦百川离开后,后堂门帘一挑却是严如玉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怒容的道。
“不是他该死,是这家伙一点亏也不肯吃。”被后生晚辈调笑了一句,严老爷子也颇为尴尬,笑了笑才道:“他是埋怨为父不愿把事情来龙去脉全部说清楚,故意说那些话拐着弯的打击我……秦百川,秦先生,有趣。”
“爹,我真搞不懂,不过是锦绣山庄区区一个部长而已,值得你这么对他?”严如玉撅嘴道:“要我说,你干脆如实告诉他们也就是了!到时候他们是鸡蛋碰石头也好,自己去找死也罢,跟我们都没有半分关系!”
“若是我如实告诉他,万一锦绣山庄退出安阳又该如何?”严老爷子老谋深算的一笑,道:“你是女儿家,年龄小,看不出时势变化。安阳涌现出的这股势力来头极大,他们既能对锦绣山庄下手,说不定我与豆浆李都在被打压之列。”
“锦绣山庄先行介入,多少也能减轻我们的一些压力,分散那股势力的注意力。况且,秦百川并非善类,将那股势力彻底消灭也说不定。”严老爷子眯缝着眼睛,淡笑说道。
“那个无耻的登徒子,真有这般本事?”严如玉怔了怔,问道。
“本事肯定是有,不然楚老顽也不会将狐狸扳指交给他吧。”严老爷子好似回答严如玉,又好像自言自语,深吸口气:“二十年,二十年了……我与楚兄忍辱负重……呵呵,要变天了……”
……
不说严老爷子自发感慨,却说离开严府之后,洛鸢先是因为秦百川临走时候说的那句话跟他生了一会儿闷气,随后又意识到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因此主动爬上了秦百川的马车,秘密商谈。
“混蛋秦,严老爷子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秦百川懒洋洋的靠着车厢,洛鸢恨得牙根都发痒。
“你觉得呢?”秦百川打了个哈欠。
“我觉得……严老爷子想让我们去见见沿海德生公……至于那句政斗……我有点想不通。”洛鸢沉吟道:“鹤鸣虽是读书人可没有功名在身,张管事更是普普通通的商贾,跟政斗有什么关系?”
“严老爷子说的不是鹤鸣和张管事,指的是整个马车上画事件。”秦百川笑道:“瞿溪跟我说说过,江陵马车上画之后,临安皇榜上便发布公告,朝廷收回了马车的买断权,唯独我们先去联系过且签了合约的几个城池被排除在外。”
“你的意思是说……朝堂之上有人照顾锦绣山庄,可安阳府衙却阳奉阴违,从中作梗?”洛鸢喃喃道。
“这原本是我的推测之一,可现在看却又不像。”秦百川挠了挠脑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从字面的意思上看,这件事似乎又牵扯到了外族。仔细把事情想想,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下一盘天大的棋,鹤鸣与张管事,或者加上整个锦绣山庄安阳分堂,不过是马前卒,甚至……似乎严府和那个沿海德生公也在被算计之列,或许只是这棋局当中一枚小小的棋子。”
“把山庄分堂当棋子,还要牵扯严家跟德生公?”洛鸢睁大了眼睛:“别说安阳城了,就算大颂,谁有这个本事?”
“有。”秦百川脑中灵光一闪,竟条件反射般坐直了身子。
“谁?”洛鸢不太相信。
“义王。”秦百川也不知为何,自然而然的说出了两个字。
……
自严府回到锦绣山庄安阳分堂之后,秦百川与洛鸢仔细的将上午得到的消息进行梳理,最终决定兵分两路,同时行动。由洛鸢带着拜帖前去寻沿海德生公,一来严老爷子已给出明确的建议,二来商贾拜访当地的地下势力也是情理之中,因此并不显得突兀。
另外一路,秦百川带着猴子一起再去寻严居正,希望能尽可能多的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若有机会最好能借助严居正这条线查查整件事的幕后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
“混蛋秦,我就只告诉你一句。”晚饭过后,秦百川换了身风骚的才子衣服正准备离开,洛鸢遣散众人目光犀利的盯着他:“瞿溪虽不在这里,但我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跟严居正一起前往海风画舫是无奈之举,希望你能洁身自好,不然对不起瞿溪,也对不起我。”
“洛大管事,这话你都已经说了十七遍了,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秦百川抓了抓耳朵,在约束自己行为等方面,这洛鸢竟比自己的宝贝大老婆都要烦。看她那副又是气恼又是关切的模样,难道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秦百川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去,如果真是那样,洛鸢,再加上孟晓菱……咳咳,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哥不但吃了,而且一吃还是俩?勾引老婆闺蜜……这事儿听起来好像挺邪恶,可为啥觉得内心还有点小澎湃?
“你那是什么眼神?”洛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在乎秦百川的一举一动,一颗芳心加速跳动,洛鸢扭头啐了一句,哼道:“你莫要想多了……我跟你说那些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告诉你……嗯,青楼那种地方不干不净,万一惹上什么病回来,锦绣山庄可没银子给你医治。”
“洛大管事,你要实在放心不下,不如跟我一起?”秦百川对她已经无话可说,无所谓的说道。
“我好心好意的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秦百川态度轻蔑,洛鸢一股火气便冲到了心头,恨恨的道:“算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跟着操这心干什么?爱去就去,晚上愿意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算了!”
说着,洛鸢也不再停留,拉着长裙跑回分堂。
看着她扭动的小屁股,秦百川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哈哈一笑,爬上了猴子的马车。猴子依旧是那副车夫的打扮,问清楚秦百川要去的地方,甩开马鞭朝着严府急行而去。
等到了严府门口,透过车门的缝隙秦百川一眼就看到下午跟自己约好的严居正正等在那里,这货换上了崭新的雪白棉袍,脚下是耀眼的白色缀紫边的薄底儿快靴,腰间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死肥死肥的脸颊被海风吹得通红,可这货死不要命的展开白纸扇轻轻摇动,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严兄,你真不冷啊?”看到严公子这副骚包的模样,饶是秦百川认为自己很有语言天赋,可也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这货。
“啊,秦兄,秦兄,总算把你等到了!”虽只见过一面,但是有两首诗词教授之恩,严居正显然是把秦百川当成了知己,手脚并用爬上马车,见秦百川盯着自己手里的折扇发笑,严公子老脸罕见的微微一红,讪讪笑道:“习惯,习惯了……哎,秦兄,你有所不知,我这人狗肚子里没有二两墨水,要是不做做样子,青楼的那些姑娘们又岂愿意多看我一眼?”
“严兄说得有理。”秦百川笑出了声音,说句好听的,严大公子这就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严兄,你对那位程嫣然小姐了解多少?”天色尚早,俩人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当中,秦百川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也不是太多。”本来就是相约一起逛窑子,所以秦百川提起青楼花魁的话题倒也不显得突兀,严居正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我也只是听说,那程小姐虽自幼便被卖入青楼做丫鬟,可她天资聪颖,旁人念过一次的诗她便能记住,听过一次的小曲儿便能演唱、弹奏……啧啧,就凭这天赋异禀,程小姐短短几年时间便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后来似乎是得贵人提携,硬生生的使海风画舫易主!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秦百川不动声色,笑道:“严兄,你可曾见过那程小姐?”
“哈,我见没见过程小姐?告诉你秦兄,在安阳有句话,叫做‘平生不见程嫣然,嫖尽天下也枉然’!我纵横花丛八年有余,若是没见过程小姐,我还怎么混?”严大公子一脸傲然的说道:“来来来,愚兄给你普及普及这海风画舫的知识……听好啊,海风画舫有一魁三婢,魁指的自然就是程小姐,三婢指的是小桃红、小花红、小柳红……”
严大公子兴起勃勃,吐沫横飞,为秦百川展现了他是如何在花丛当中品味群芳后片叶不沾身的光辉战绩。听到最后,抛开他那些吹牛的废话,秦百川一共总结出了三条信息。
第一,严大公子的确见过程嫣然,不过那是程嫣然在顶楼弹唱,门口还挂着秀帘的情况下,直白讲,严大公子见过程嫣然,可人家对他绝无任何印象;第二,那程小姐交友似乎跟楚轩老爹有的一拼,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朋友极多可却无人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也就是说,这安阳第一花魁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第三……也是很关键的一条……严大公子今年刚刚十七岁,他说纵横花丛八年……我勒个擦,这么说的话……这货岂不是九岁就开始逛窑子?尼玛,人才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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