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媛媛用力的摇头,笑道:“这话足以证明先生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又怎会怪罪于你?我不妨也告诉先生,媛媛并非普通女子,若是先生真想得到我,就需要名声、能力在我之上,不然你凭什么征服我?”
“咳咳!”鹰钩鼻老者连连咳嗽,小姐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柳媛媛却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神态:“以三年为期,若是先生能扬名大颂,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媛媛便愿意嫁入秦府,甘当小妾!”
“柳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越说越离谱了,秦百川自己都不信了。
“先生也别妄自菲薄,敢答应那位白衣公子为岳翔元帅作一首曲子,想必早就胸有成竹了吧?”柳媛媛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征服媛媛,便从这里开始可好?”
……
从忠义勾栏出来大概已经是五更天,在大颂一夜分五更,五更天指的是凌晨三点到五点左右。这个时代人们讲究早睡早起,因此天这还没大亮,已经有许多勤劳的人家亮起了灯光。
一夜未曾合眼的秦百川满身疲惫,在路旁随便找了一家驿站,扔出些许的碎银子便爬上了马车。赶车伙计闻到他满身酒气,只当是出来寻欢作乐的才子,问清楚去处之后,还给他泡了一杯浓茶解酒。
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百川被赶车伙计叫醒的时候却已经是回到了万花小筑,借着天边露出的第一缕曙光,秦百川摸到了自家朱红色大门,还不等叩响门环,胡伯伯便从大门内走了出来。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全是焦急之色,看到秦百川眼神里闪过一道色彩:“阿巴阿巴!”
冲着秦百川吼了两句,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围着他看了一圈,脸上带着关切的询问之色。
语言虽然不通,但秦百川大致也明白胡伯伯的意思,惭愧的笑了笑,道:“胡伯,我只是心情烦躁出去喝了点酒,没人找我麻烦。”
“阿巴阿巴!”胡伯伯摇了摇头,目光中颇有些责备。
“秦相公,老不死的是怪你不该把小姐扔在家中,一个人出去。”胡阿姨双眼布满了血丝,拉着秦百川进来,叹气道:“秦相公,老婆子只是一个下人,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是再怎么说小姐也是你的娘子,即便你们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也不该整晚都不回来啊!”
秦百川本想解释一下自己的委屈之处,但想了想又把话吞回了肚子。
“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有时候做事既武断又鲁莽,甚至会令人心寒。可相公你想过没有,以她一个弱女子的身份,要是不这么做,又怎能带领瞿家走到今天这一步?”胡阿姨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无奈:“别人看咱们瞿家风风光光,其实内部争斗从未停止过,以前小姐可没少受那个四叔的气,但是昨晚就不一样,家中有了秦相公,那四叔也得灰溜溜的离开。”
见秦百川对瞿家的事情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胡阿姨摇头叹气:“秦相公,你读的书比老婆子多,我也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但是我觉得,两个人只要成了亲,那便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缘分。小两口之间不应该为了些许小事便互相置气,只有相互包容,忍让,体贴,理解,才能长长久久、幸福美满的走下去——一一辈子就这么短,何苦折磨自己呢?”
胡阿姨这番话语重心长,秦百川脸上带着赧然之色,胡阿姨轻笑道:“秦相公,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不懂事。多一点耐心,多一点宽容,慢慢的你会发现,小姐其实真的不错。”
“胡阿姨,她已经睡了吧?”秦百川只觉得脸上发烧,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秦相公走了小姐便让我们锁上门,也不许我们进入阁楼。”胡阿姨眨了眨眼睛,指着一扇窗户道:“那窗户没关,你可以进去看看。”
晚上一番折腾再加上胡阿姨这番开导,原本对瞿溪那点意见早就灰飞烟灭,秦百川将折扇插在腰间,轻手轻脚的爬了进去。摸索着找到桌子上的火折子点燃,借着微弱的火光,秦百川一眼就看到了瞿溪的身影。
此时的冰山大美女躺在一楼的一张藤椅上,竟已沉沉睡去。睡梦当中,那张冷若冰霜的小脸没有了平日里盛气凌人的神色,修长的柳眉,红嫩的嘴唇,扩张的鼻翼微微颤动,美艳无双。或许是因为天气渐冷的缘故,瞿溪双臂抱着臂膀,眉头紧紧皱起,似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想想胡阿姨方才说的话,秦百川多少都有些后悔,这个时代重农抑商,男尊女卑,以瞿溪的身份能在商场中摸打滚爬这么多年,背后到底要承担多大的压力?凡是都用银子去衡量,或许只是这姑娘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一种手段吧?
秦百川有些怜惜的想到,如果自己好好表现,以后获得了她的信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得到彻底的改善?
瞿溪的一声轻咳打断了秦百川的思路,见她抱着肩膀的手臂紧了紧,秦百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脚步又轻又快的上到二楼瞿溪给他安排的房间,拿了一条毛毯下来,小心翼翼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见瞿溪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下,秦百川松口气,走到瞿溪晚饭时分挥毫泼墨的那张桌案旁,铺开一张宣纸,狼毫笔饱蘸浓墨,七转八拐的写下了丑陋不堪的几个大字:“老婆,我错了!”
看着自己的“书法作品”,秦百川满意的点点头,在纸张的最下角又骚骚的画了一个现代简笔笑脸,然后将整张纸放在瞿溪面前,以保证她睁眼便能看到。做好这一切,秦百川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和衣而卧。
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让秦百川心里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再等两天,岚姐那边的传单式营销便会启动,到时候赚足眼球,让楚轩替自己登台演出,能否一鸣惊人也只在此一举。
正在脑海里一遍遍推演自己的创业计划,猛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响,随后自己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的瞿溪站在门口,左手拎着自己给她披上的毛毯,右手拿着字迹还未干涸的“书法”,茫然、委屈、懊恼还有几分愤怒的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瞿溪盯着秦百川,想从他的眼神当中看透他的想法。
“什么意思?”秦百川有些发愣。
瞿溪扬了扬手里的毛毯和“书法”,没有开口。
“哦,你说这个啊。”秦百川挠了挠头,神色中有几分认真:“作为你的相公,怕你着凉给你盖一件毛毯,有什么问题?再有,跟你道歉,是觉得咱们毕竟还是新婚期,我把宝贝大老婆扔在家里,跑出去找女人似乎有些过分。”
一进门便闻到了满屋的酒气,瞿溪对他出去找女人的说法自然深信不疑。可瞿溪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跟他明明只是逢场作戏,为什么证实了他的确出去找女人之后,她怎么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收起你的假惺惺,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也不需要给我道歉!”瞿溪将毛毯扔在秦百川身上,又将手里的宣纸撕得粉碎,冷冰冰的咬牙道:“我只是希望,在这五年当中你最好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到时候传扬出去不要坏了我的名声!否则……否则……”
秦百川根本不惧威胁,含笑的看着她,瞿溪被气得没有办法,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否则我就扣你的银子!”
“我去,你也太狠了吧!”秦百川虽不在乎每个月区区五十两银子,但还是做出一副骇然的神色。
“你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瞿溪或许也知道秦百川是故意做作,但起码表面上她赢了这一局,冷冰冰的说道:“我不想管你在外面那些破事,你也最好知道方寸,适可而止。另外,记得你答应我的,或者在主城找一份体面的事情做,比如去清风书院读书,或者去那些世家谋个文书之类的差事,再不然就干脆在万花小筑用功读书,总之,不许再去望江楼说书!”
“你还不到十九岁,能不能不要像九十岁老太婆那样唠叨?”秦百川翻了翻白眼:“这事儿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这人虽然无赖但也算言出必行,等他应承下来瞿溪脸色好看了不少。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睡觉要回到床上,别熬坏了身子。”瞿溪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秦百川真心实意的告诫道:“你的事情我听胡阿姨说了一些,记得,这个世界如果没人爱你,自己要懂得爱自己。”
瞿溪高挑的娇躯轻颤,异样的血液在血管中缓缓流淌,看着秦百川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微微有些失神。自从九岁开始,除了胡伯和胡婆婆之外,似乎没人会用这种亲密的语气关心自己。从身份上来说,他是自己的相公倒是有这个资格,可从情感上来说,瞿溪却又不愿接受。
心里虽有些悸动,但表面上却不愿让秦百川看到自己的软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冷漠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管好你自己,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
看着瞿溪的背影旖旎而去,秦百川苦笑无语,自己这个宝贝大老婆实在是要强,如果真想改变两个人目前这种看近实远的关系,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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