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山羊公会的男人心中诞生的怪物,在某种程度上拥有不死之身的怪物,应该是应这个男人而生的这个境界线的怪物中最强的两只,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毫无还手之力地被解决掉了。杀死它们的不是我,也不是真江,而是“江”的另一个人格,自称为“富江”的女人——也便是,我,优等生高川的另一个妻子。
距离上一次见到她,不,应该说,是我记忆中最后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存在,在时间线上已经过去了相当一段距离——这么说,或许也并不完全准确,在生与死的交界中,我对时间的认知变得十分模糊,所以,也无法解释,自己看到那突然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的那飒爽身姿时,心中涌出的强烈情感到底是怀念,是重逢的欢喜,是体认到她一直就在身旁的温馨,又或是其它的什么。混淆在一起的情感,化作万千奔腾的电流,在我的神经中窜动。
我有许多话想对她说,想要对她讲述自己的心情是何等强烈,但是,到头来却找不到任何词汇可以描述我此时的心情。于是,我只是这么说了:“富江?”真是逊毙了,而且,就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一样,其实,我真的十分在意,想要将这种在意明明白白让她知道。
“嗯,好久不见了,阿川,我的小甜心。”富江露出一如既往的爽朗微笑,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橡皮筋,将披散的长发扎起来。笔直朝我走过来。我和她对视了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酝酿已久的久别重逢的词汇,总觉得用在这里一点都不恰当。
然后,是她猛然抓住我的衣襟,将我扯了过去,深深吻上我的嘴唇——啊,真的是逊毙了,对于一个硬朗的男人来说,这本该是我该做的事情。竟然被她抢先一步,我觉得自己的脸庞好似烧红了一样发烫。
直到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才松开我,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被破坏的地面,又环视着周遭的环境。尽管那个男人已经死得干干净净,正常世界中也绝对活不下来。不过,由他的进入而滋生的怪物们,仍旧在这个境界线中游荡。
“哼,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富江抱怨道:“真不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种环境,只有脑袋有毛病的家伙才能够在这里长期住下去的。”
“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吧?”我一边问着。一边警惕四周不断靠近的异常动静。之前的境界线虽然并不缺少营造诡异氛围的因素,但却不会产生实质性的威胁,然而,多了这个男人之后,情况就变得危险起来了。当然。并不能否认,在我离开耳语者总部之前。进入境界线和我见了一面的咲夜,也有可能已经滋生出了某些怪物,不过,通过两者不同的心态来推断,自然是这个男人所滋生的怪物更有威胁性。
“当然,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轮到我出场呀。”富江摇了摇脖子,活络关节,一副随时开跑的姿态,说着:“她不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干架,但是,我却很喜欢。”富江口中的她,指的应该就是真江吧。在我过去的理解中,真江是“江”所表现出来的众多人性人格结构中,位于最顶端的,如同统帅和管理者一般的存在,她那看起来神经质的他人根本听不懂的自言自语,说不定就是人格网络互动的一种体现。
不过,虽然想象中有许多“江”,但是,我所见过的“江”,却还不到十个。其它的“江”为什么不以这种更明朗的形态出现于这个世界?这是很难解答的问题,因为,线索太过模糊,以至于我能想到的理由太多了,而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正确。
只是,有一点富江提起过,在众多的人格,的确不是每一个“江”都是平等的,这种不平等说的并不仅仅是实力和地位这么浅薄的东西。简单来说,若以漫画中的经典表现形式,那么,“真江”是位于组织顶点的头目,在其身后或许有着深沉的黑暗背景并由此延伸出众多黑暗的角色,其中可能不乏可以和她相对等的存在,但是,在“位格”上,并不存在比她更上等的存在,也就是说,“真江”就是“江”这个组织的顶点。而在“真江”之下,还有类似于三头目,四天王,五大护法之类的存在,其中一个就是“富江”,另一个,则是“右江”,这两者在“江”这个组织的认知中,似乎是仅从战斗力来说,可以和“真江”对等的存在。
不过,“右江”这个人格被“江”这个组织的黑暗侵蚀了,或者说,落入这种黑暗面布置的陷阱中,当然,其过程也不乏“真江”的推手——在亲手处决了“右江”之后,我的确拥有这种想法——强大的“右江”,成为了“江”的正面和反面相互博弈的弃子。说起来,我对右江的认识的确不多,就算在生死的边界上观测着义体高川的行动,也没有和她有过太多接触,所以,虽然对右江落得这样的下场觉得歉意,也不免觉得,被舍弃掉的不是“富江”而是“右江”真是太幸运了。
说实在的,“江”实在太过复杂了,虽然站在我的角度上,围绕“右江”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看来是这样,但站在“江”的角度上,或许又是另一种模样,而和我的认知截然不同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所以,虽然亲手参与了“献祭右江”的行动,但是,我也一直没有肯定,右江真的已经死去,以及整个事件的真相。
毕竟,我是站在“江”的同一边的人,而并不仅仅是“真江”和“富江”,同时。我却又无法真正上升到“江”的角度看待一切。在我的行动中,“江”的催化是其中一个因素。而我对它的信任,以及对“真江”的地位认知,又是另一个重要因素。
既然“献祭右江”是“江”决定的事情,所以,我才去执行。而并非我为了让某个“江”呈现出这个世界,主动去“献祭右江”。
所以,无论在我的面前,出现的是真江。还是富江,亦或是其它我所不了解的“江”,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差别。“真江”作为人性人格结构的顶点,即便看起来神经兮兮,十分阴沉怪异,但是,所有的决定。一定是经过种种思虑。换言之,富江的出现,应该是在她的角度上所认为的“必需”。
单单以富江的战斗力和主动攻击性来说,在愈加危险的境界线中,也的确是比真江更适合的“江”。
“没有问出地点,不过。应该没问题吧?”我对富江说。
“我哪知道。”富江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想起来了,的确,“富江”仅仅是“江”这个巨大复杂的结构中的一个节点,虽然她有可能知道许多关于“江”的情况,但是。不知道的话,也不值得惊讶。在上一个末日幻境里。她可是对自身的情况也没有太多了解呢,只是经过一轮生死之后,我下意识将她当成知晓大多事情的“知情者”了。
我回想着自己和富江在一起的过去,重新认知到,虽然富江自喻为“最强三者”之一,但她……似乎是上一个末日幻境时,和我一起诞生的人格,就时间线来说,仅仅是一个“新人”。
过度期待富江的我,还真是个笨蛋。
重生一次,我的脑袋似乎变得生锈了,得找时间好好补补脑白金才行。
“总之,应该是没问题的。”我说:“就算一次找不到,多试几次,也能将所有的线索连上。”
“其实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和那个男人废话,才多久不见,你就变得婆婆妈妈了,阿川。”富江揉着我的头发,嬉笑着说。
“不加以引导的话,谁知道他会不会说谎呢。”我辩驳到。
“……看来,还真是睡糊涂了。”富江直勾勾盯着我,说:“这个世界,并不需要他说出来,只要他想到,然后一拳把他打得四分五裂——”这么说着,她用力挥出一拳,“就足够了,这里是潜意识的境界,暴露出来的念头,除了被主人主动封回心底,否则是不会自己隐藏起来的。况且,我也不觉得那个男人,有能力彻底封锁自己的想法。”
“按你的说法,现在他也四分五裂了,那些线索总不可能被他在死前吞回去吧?”我耸耸肩,说,“其实,你说的我也想过,只是没有那么确认而已。第一次总得花点时间,以确认其他的可能性”
“哼,你就嘴硬吧。”富江嘲笑起来,“反正我已经记住了,你的蠢样。更好笑的是,那个男人竟然是被自己咬死的哦,真是太可笑了,那种死法,可是弱者最悲惨的下场。”富江用拇指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在这个地方,唯心强者,才是真正的强者。看好了,阿川,只要心够强,那么,无论这个世界变得多么糟糕,也都是最安全的场所。相反,如果内心不够强大,那么,由此诞生出来的怪物,无论看起来多么强大无解,都只是一群纸老虎而已。”
伴随她的话音落下,十几道黑影从高空坠下,看似沉重,却落地无声地将我们两人围在中心。又是黑犬,除了这十……三只黑犬之外,还有更多的东西在阴暗中蠢蠢欲动,不过,似乎也不会再出现有新意的形态了——犬类,在人类的意识中,本就可以一种最基层的安全和负面心理的象征,它可以是朋友一样亲近,也可以看作是是最接近自己的敌人,会让自己受伤,也可以让敌人受伤,既是攻击,也是保护,被咬之人,即便不是伤在要害,也会引发“狂犬病”而死去,是极富有神秘色彩的东西。这种神秘色彩,让它有时会变成“看守者”,有时也会变成“怪物”,尤其,在蒙上了“黑色”这种阴沉深邃的色彩时。
在神秘学中,“黑犬”本就是象征着恐怖的存在。如同角色扮演游戏中的史莱姆一样普遍存在,也同样充满了晋升到黑暗面顶点的可能性。
在这个境界线中。遭遇到的最普遍的怪物形态是黑犬,的确可以说得过去。只要无法一次杀光,伴随着其他人的进入,更多的黑犬会诞生,在泛滥成灾的黑犬中,诞生出一只无比强大的类似黑犬之王的存在,也就成为必然。从神秘学的角度来说,“看守地狱之门的三头犬”或者“执掌灵魂天平的狗头人”大概就是一个顶级的怪物了吧?
不过。要等到那种程度的怪物出现,所需要的负面养分还远远不足呢。仅仅以普通的,甚至连身体都还没有彻底实化的黑犬形态,就算同时有上百只出现也不足为惧!
和我掏出左轮的同时,黑犬们也一拥而上,富江以毫不逊色的速度直冲入犬群中,每一次身体的摆动。脚步的转动,都会在瞬息间找出见缝插针的缝隙,然后,以沉重粗暴的拳打脚踢予以还击。她的动作充满韵律感,像是由大小距离不一的跳动构成的旋律,虽然击杀的招式十分直接。却因为这种跃动的韵律感而显得华丽。
黑犬的速度明明比富江展现出来的高上一筹,但是,却直接被这种跃动的韵律网了起来,十三只黑犬中,只有四只是被我的子弹逼入富江的身边。其它的数只,连我的近侧都没能靠近。
“太弱了。真是太弱了。”虽然富江这么说,表情却十分愉悦,动作也极为兴奋,就像是被禁锢许久后被释放的囚徒,恨不得用最短的时间,将这种自由的狂欲全都释放出来。这让她的战斗姿态,在华丽的同时,也极为暴虐。
撕裂黑犬的嘴巴,揪住它们的尾巴,抡起当作兵器,各种踢击的掩饰,故意改变动作幅度,让看似的危险更加接近,临时更换对手,减弱力量,以让这场战斗持续得更久一些——虽然我专门学习格斗技的时间不长,是在上个末日幻境加入网络球之后,才紧急培训了一些时间,即便如此,我也能清晰察觉到,富江在故意戏耍着这些黑犬。不,比起“戏耍”,我毋宁用“戏虐”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富江真的,十分兴奋。
直到又有六只黑犬从四周扑来的时候,富江才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不过,这六只黑犬并没有直接攻击我们。在敌人的增援出现时,尽力消灭已经落在下风的敌人当然才是正理,不过,富江却没有这么做。我知道,她还想在玩玩,不过,这花不了多长时间,而且,她似乎真的憋了许久,我便没有打扰,和退回来的她并肩凝视着黑犬们,看它们打算玩出什么花样。
黑犬开始吞噬自己同伴的尸体——它们靠近尚未完全消散的尸体,深深吸了一口气,尸体消散的速度陡然遽增,化作一团灰雾钻进它们的鼻孔中——于是,活着的黑犬变得更加强壮了。不过,那种活着的黑犬彼此融合,变成三头地狱犬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活着的黑犬,仅仅是变大了一圈,变得更加实质化了而已,那模样看起来有些眼熟。它们压低身体,面朝我们低吼着,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空气中。
“什么啊。”富江一脸失望地说:“不就是第一次遇到阿川你时,在那个精神病院看到的废物犬吗?”
嗯,我也记起来了,现在这些“强化”了的黑犬形象,的确就是在学校的厕所怪谈中,我最初遇到的怪物——透明的地狱犬——其实,是不是叫地狱犬这个名字,我也不清楚,总之,身体在死之前是无法用肉眼看到的,这是极为记忆深刻的特征。
“当时我杀死一只,都花了不少工夫呢。”我平静地回忆着,“真是美好的回忆,富江,还记得吗?后来我们被一群虫子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呢。”
“啧,现在就算碰到那群虫子,也还是只能逃走吧?”富江捏着下巴回忆着:“我一点都不想在碰到那种东西。”
“所以说……别回想得那么深入呀。”我看向在灯光找不到的角落,不断蠕动的阴影,“说不定会出现哟。”
“没办法,那毕竟是我和阿川的第一次呀。”富江丝毫没有歉意的笑容,在这群敌环视的境遇中,仿佛能够破开阴郁诡异的气氛般,格外的明朗,“虫子就算了,这些小狗,还是乖乖的死掉比较好。”说罢,她伸手迎面抓住什么,转身摔到我的身旁。我感觉到脚边的强力震感,无形之物的撞击,让地面出现裂缝,还有一条长长的划痕,我没有半点犹豫,向前一个小跳,空中转身,直接朝划痕的尽头开枪。虽然肉眼看不见,但是,直觉也好,连锁判定也好,都将这些透明地狱犬的身形轮廓和位置清晰勾勒在我的脑海里了。
现在的我,可不是像过去那样,什么都看不到的普通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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