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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排查行动上花了大约十几分钟,可是这个时候,看似白天的天空开始阴沉下来,像是被乌云笼罩,又像是快要进入黄昏。
“这里的气候总是这么异常吗?”我眺望迅速开始挤压铅色云层的天空,虽然还看得不太清楚,但是那里似乎弥漫起淡灰色的雾气。
“没错,可能是灰雾干扰的缘故。”席森神父有些紧张,“这种情况下,会有更多的异物出现,统治局的安全防护系统也会加强运行力度……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如果在大街上碰到它们,可不是一件容易脱身的事情。”
我们下了楼,踏上公园一样的草坪。虽然柔软的触感和真正的草皮没什么不同,但席森神父却说这些植物都是灰雾形成的,不止是植物,所有能够在损坏后自行恢复的东西,都属于统治局的原生环境,构造这种环境的本质微粒并不是人们常说的原子,而是微小的灰雾粒子。只有统治局的原生环境和原造物才能自如在这片遗迹内生存,其余诸如我们这些人,以及巫师和恶魔,都会被视为入侵者,遭到统治局安全防护系统的攻击。即便像是席森神父这样拥有魔纹,成功取得安全权限的人也无法避免,只不过有了安全权限之后,能够获得统治局内部系统的支援。
“统治局的安全防护系统肯定出了什么问题。”近江对此表示,“大概是因为采取了某种应急措施,临时改变权限和强化识别机制后,导致安全系统和管理系统上的冲突,这种大毁灭降临前都没有来得及修复吧。”
“这个地方没有武器吗?”我说:“统治局毁灭的原因是战争吧?它们的敌人是谁?无论是不是恶魔都应该有针对性的武器。”
“的确有武器,但很少见,我并没有得到。虽然这里是遗址,但是没有武器遗留在地面,甚至开放的大多数区域都无法见到。”神父向我们解释他所知道的统治局遗址的构造:
这片奇怪的世界大体被分为两个部分,地面区和地下区。
统治局的大部分机构都设立在地下区。末日真理教的研究者猜测,统治局的人原本也是生活在地面,只是因为战争的缘故,不得不将大部分生活和生产设施,以及整个社会管理体系和战争体系迁移到地下,就像是现实世界里,在二战和二战后的冷战时期,因为饱受来自天空和核弹的威胁,整个世界都在发疯似的修建地下工事,并不断定制和修改在地下工事中长时间生存的计划。
差别只在于,我们的世界最终没有爆发末日一般的战争,人们仍能以幸福的姿态生活在地面上,而统治局则是几乎完全抛弃了地面,仅仅依靠灰雾和低智能机械进行设施的维护。
地下区也呈现出按照功能和性质区分的不同区域。
和人类社会一样,多数是居民区,大部分是平民甚至是贫民的生活区,但也有一部分是明显具有高级身份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姑且称之为贵族区。贵族区接近管理区和研究区,应该都是在这两个区域进行管理和研究工作。然而,即便是这些贵族,距离战争核心的武装区同样很远。
通过多年对统治局遗址的发掘和研究,研究者们发现,统治局的战争工具多是依赖于智能机器而并非原居民。理由是能够让人使用的武器十分稀少,反而制造了巨大的智能兵器生产线,并以之构建出覆盖整个统治局遗址的究级安全防护系统。
民众依靠自身所拥有的安全权限获得相应的保护和自由,但是想要武装自己,或是接触安全防护系统,就会被权限等级制度涮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除此之外,因为一种叫做“建设者”的建设用机器在统治局毁灭之后仍在运作,但似乎失去了规划能力,所以地下的大部分区域都在“建设者”反复的摧毁和建造中不停改变地理构造。对于身处地下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生活在不断变动的迷宫里一样。只有依靠安全网络系统,才能够从“建设者”的系统记录获取相关变动信息。
这样一来,几乎是和居民区隔离的武装区域的位置就变得越来越难找到了。
“地面上的安全网络终端大多数是为平民服务的类型。”席森神父让我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地下区域只要没有遭到彻底的破坏,一般都是处于关闭状态,虽然也可以强行进入,但必须做好被安全防护系统强化性攻击的准备。不过,统治局的安全防护系统也会随机开放一些区域,可以通过安全网络终端获取这类信息。虽然开放区域基本上都是居民区,不过,如果能够找到贵族区也会有不小的收获。而且,即便是平民区,也能进行安全权限认证,这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的魔纹使者首先要做的事情。”
“没有魔纹的话,就无法进行权限认证吗?”我再一次问到。
“如果你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对统治局的系统机制进行过深入了解,当然也可以用骇客行为修改安全名单。”席森神父耸了耸肩膀,似乎有些惋惜地说:“不过,我还真没见过有这种能力的人。”
“统治局的原居民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魔纹使者吧?”我说。
“原居民总是比外来者有优待,不是吗?”席森神父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回答到。
在进一步了解统治局结构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被那扇被长条锁链捆起门把的大铁门前,仔细一看,原来被搅得像是麻花一般的锁链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锁头,给人一种锁门的人不想让任何东西从里面出去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先行者做的好事,还是原居民离开时就已经如此。我已经放弃打开锁头了,因为就算开了锁,也不见得能够解开麻花一样的锁链。我比划了一下锁链的粗细,觉得只有用电锯之类的工具才能将其切断。
“还是翻墙出去吧。”我盯着锁链提议到。
回应提议的是身后传来的马达声,我诧异地回过头,看到近江提着一把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电锯。电锯柄处的牵引绳被拉动后,链锯飞速急转,发出尖锐刺耳的嗡鸣声。席森神父的脸色有些异样,他的目光从近江身上落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上。我不由得猜想这件事的全过程——近江从那个巨大的行李箱里取出零件,当场拼接成电锯,不过,那个行李箱里到底还装了些什么东西呢?就像是漫画中某个猫形智能机器人的四次元空间口袋一样,让人有点挠心。
近江的曲线十分丰满,但是病态的苍白肌肤却容易让人联想到体弱多病这样的形容,然而,她在我们面前轻而易举就将这个沉重的电锯举了起来。看到她朝大门走来,我连忙让开位置。近江毫不犹豫地将电锯朝麻花状的锁链砍了下去,切割时发出的声音就好似刀片在耳朵中刮过,令人忍不住皱眉头。
链锯和锁链交接的地方不断溅起火花,然后一根根地断裂,片刻之后,再没有能阻挡这把电锯的东西了。近江把马达关掉,直到链锯彻底偃旗息鼓后,我的耳朵仍有回音在躁动。近江没有电锯重新分解收回行李箱中,就这么将马达的部分靠在肩膀上抗起来,配上那副科学研究者的打扮和知性美貌,简直说不出的怪异,让人迟迟无法转开视线。
“好吧,希望没有引来敌人。”席森神父似乎想责备近江的鲁莽行为,但最终还是将话头咽回肚子里。
我们也没在近江的造型和武器上多费唇舌,出了建筑的大门,回头时就看到门一侧的墙壁上钉上了一块金属牌,上面写的似乎是这栋建筑的名字,但是因为我们三人都不懂统治局语言的缘故,所以只看到了一种类似楔形文字的图案排列。
虽然席森神父有多次进入统治局遗址的经历,本身也拥有魔纹,经过安全权限认证,但是他自称除了安全网络终端的几个选项外,并没有系统学习过统治局语言。末日真理教中有专门的语言学家对统治局的文字和用语进行考证,但已经接触过的语言文字中至今仍有大量的词汇和语法结构无法破解。玛尔琼斯家所创造的巫师系统便是基于这一小部分已经考究出的语言系统的基础上吧。
街道上的雾气每一分钟都在加深,空气里散发出腐烂的味道和金属的锈味。我之前在大楼里用望远镜向外眺望时,已经发现外面的世界和肉眼所见结然不同,就像是两个世界一般,然而来到街道上,真实看到一片末日般毁朽的景象,仍然觉得惊心动魄。裸露出内部结构的房子就像是被剖开的身体,在明显或不明显的地方有血肉和神经状的物质附着其上,近江尝试用电锯将它们解剖,却发现那些血肉和神经仿佛是从明显为无机物状的物质里长出来。这种恶心的场景遍地都是,腐烂的味道就是从这些看似生机勃勃的血肉神经中散发出来。
“不要用手直接接触。”席森神父慎重地提醒,指着那一片片菌毯似的血肉说:“会被感染,或者寄生,有许多人因为各种原因不明不白地就变成了它们的同类。”
“会寄生到其它无机物上吗?”近江打量着附着在锯齿上的肉屑,一边问到。
“也许会,也许不会。”席森神父说:“有人用容器将它们装起来想带回去研究,可是容器在半路上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溢出来的肉块接触他的身体,把他也变成了相同的东西。不过,听说玛尔琼斯家的人成功将它带了出去。”
“他们怎么做的?”
“不清楚,保密等级很高,是不是真的都无法证明。”席森神父劝她,“还是别打这些恶心东西的注意了,你又不是生物学家。”
我也是同样的意思,在这个步步危机的陌生世界,什么都想带回去的话,就算开辆卡车来都不够装这些材料吧。我们来到这里,有既定的目标,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先获得安全权限,然后找到返回现实世界的节点。如果期间能够获得灰石和魔纹,那就是再好不过的收获了。
灰石是由灰雾凝结而成的石头状固体,眼前的灰雾正持续加浓,可是无论席森神父也好,我也好,都没有办法将它们转化。“必须经过人体或恶魔的加工。”席森神父如此解释,据说恶魔的本质就是灰雾的生物化,所以能够在它们体内找到灰石,如果白井来到这里,凭借灰石改造者的身份,长时间在这片灰雾中呼吸,体内也会渐渐产生灰石,简直就像是胆结石一样。理论上,魔纹使者是比灰石改造者更高等级的战斗形态,对灰雾的利用效率应该更高,也不应该缺乏凝结灰石的手段,可是席森神父所知道的魔纹使者中,没有一个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若有若无的既视感始终环绕在我身上,让我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直觉告诉我,应该利用魔纹的力量,可是具体的方法却丝毫想不起来。如果我的基因深处真的保留着这些记忆,我真想用铲子将它们挖出来。
我们放弃在这些犹如烂尾楼一样的建筑中寻找安全网络终端,因为这些地方十分危险,而且因为是被废弃的状态,所以里面就算有安全网络终端,也一定会毁得不成样子了吧。这条街道上的建筑大多数都是一层的矮房,从建筑的外形和里面的摆设大致可以区分出商店和居民楼,这一片大概曾经是平民的生活区吧,因为并没有任何像是“有钱人家”的东西。
在我们持续筛选建筑,闯进去又空手而出的过程中,灰雾已经浓郁到只能看清前方十米到二十米远的地方。这些雾气随着风时而聚集,时而消散,从远方传来的怪物的吼声越来越频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身边,这让大家都紧绷着神经。
失败了十几次后,席森神父终于在街角的一家商店前发现了一台有显示屏的装置,因为灰雾的缘故看得不太清楚。当我们接近后,发现这家商店竟然和之前看到的都不同,在一侧装有透明的橱窗,从中可以看到商店里的货架。这家店像是一座酒吧。
店外拥有显示屏的装置似乎是一种出票机,统治局的人在这里生活时,会在卡槽里刷卡,然后手持疑似出票口的缝隙处吐出来的票据进入商店。当然,这一切仅仅是我个人的猜测,因为我看到了机器内部的空间叠放着几张和票据类似的纸张。虽然和印象中的电脑不太相似,但席森神父确定这的确是一个安全网络终端,只是它已经彻底损坏了。看来安全网络终端泛指所有能够接入统治局安全网络的装置。
我将手放在这台损坏的终端上,皮肤传来一种金属的冰冷。每当我想到它见证了统治局的末日,就不由得将这副画面和现实世界的未来联想起来。不得不承认,我或许有些害怕了。
我不想看到自己所居住的世界也变成这副样子,更无法想像自己所爱的人们,如统治局最后的遗民那般在痛苦和绝望中生存,直至死亡。如今,没有人再看到那些统治局的原居民们,它们大概已经彻底消亡了,只剩下这座遗迹和遗迹中无处不在的自动运作系统散发出它们最后的荣光。
在我思绪起伏的时候,席森神父和近江已经朝商店内走去。这座商店外表看上去十分完整,从橱窗处看到的里面的场景也没有遭到大规模的破坏,也许里面的机器仍旧在运作之中。
不过,就在我们来到门前的时候,商店里突然传来物体摔倒在地的声音。大家立刻做好了防御和反击的准备,可是商店里又再次回归寂静了。我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确认“里面肯定有什么活着的东西”这样的信息。虽然没有经过排练,但仍旧自发组成一个三角形的站位,随时准备冲进去。
商店的大门类型和现实世界里一些商店的旋转门十分相似,如果有人进去,十字形的门叶就会沿着中轴旋转,但是入口的体积也同样狭窄,一次只能进入一个人,所以我们三角形的队形对这种入口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生怕有什么怪物突然从里面冲出来,那么两侧的人随时可以支援首当其冲的背运者。
这种假设性的袭击并没有发生,我们在门外等了片刻,里面仍旧是一片死寂,仿佛之前的动静只是小物件被风吹落一般,不过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这个商店里突然产生这种风力的几率小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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