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163初步模型
若是思念体是存在的,或者说,因为通过某种方式能够将那种强烈而扭曲的意志保存下来。那么用这个概念去解释梦境中的那些怪物倒是十分契合。而且,既然蒙克和斯恩特是“天门”计划的实施者之一,并且已经成功并接近成功,在计划被封印后,很可能会自行研究下去。
这么一来,当时的精神病院或许就是他们自行成立的秘密研究基地。
“听起来很有真实感。”洛克停下笔,“不过如果他们真的做过这方面的研究,并且在镇上发生的是这些研究导致的灾难,那么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我们要找的不是科学家和科学神话,而是末日产物。”
“所以,我有一个假设。”巴赫在洛克的话音刚落的时候,立刻接口道:“虽然思念体的定义和研究拥有现代心理精神科学的理论支持,但是我不觉得当时的科技能够做到那一步。”
“你的意思是……”
“我们现在所研究的那本日记的原主人,那个孩子是不是先知还不能贸下判断,但是,蒙克或斯恩特的其中一个,或者两个都是先知的可能性十分大。相比起来,我更倾向于蒙克,从遗留下来蛛丝马迹来看,蒙克的科研水平在机构中只是中等水平,但他却是‘天门’计划产生飞跃进展的关键人物,也许是因为获得了某种灵感。对于天才有一种说法,放在这里十分合适。那就是,突破性的天才都是神的眷顾者。”
巴赫顿了顿,沉声说:“我觉得,蒙克才是我们要找的第一先知。”
巴赫自信铿锵的声音,以及他的推测都给众人极大的冲击,有一种值得信赖,如拨开云雾的感觉,这一点从大家恍然的表情上可以看出端倪。包括巴赫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荣格,等待直属长官的最终判断。
荣格沉默了半晌,一直翻阅手中的档案,脸上没有任何动静,平稳得像一尊坚硬的磐石,真让人怀疑他是否生来就这复天塌不惊的模样。我看到巴赫有些闪烁的眼神,几乎能够听到他的心脏在打鼓。
“足够了……”他终于开口了,平静地环视我们,“可以将这个推断作为后继工作的基础。”
巴赫的眼中冉冉生辉,欣喜之色满溢于表。
“干得好,巴赫。”洛克说,其他人也纷纷道喜。
我们在第一天的实地访问虽然得到许多信息,但没想到第二天就整理出了突破性的进展。巴赫的能力得到充分体现。
巴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激动的神色才稍微褪去。洛克亲密地按了一下他的头,他也不恼,只是轻轻推了一下眼镜。
荣格的目光重新落在洛克身上,示意他继续报告。不过洛克一行并没有得到更多的情报,小斯恩特并不在场,管理部门不到十个人,洛克等人只是出租业务的负责人谈了一会,然后在业务员的带领下参观了一些房间和设施,甚至没有逛完整个公寓。
公寓的面积很大,房间众多,走廊四通八达,很可能有地下室和密室。洛克一行甚至在返回时躲开他人的视线,从一个看似密道的小洞里钻了出去,结果发现出口是在距离公寓不远的公墓。在其中可以找到一些在当年大火中丧生的死者的墓碑,不过更多的人甚至连骨灰都没有,只是竖起了一个巨大的纪念碑,另外,这个公墓也开放给镇上人使用,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郁郁肃穆的青葱。
除此之外,没有再值得一提的经历了。不过洛克虽然只是泛泛而谈,但是偶尔会有一两个生动有趣的细节,我们都听得入迷,就像是自己也亲身经历了那次探索之旅。
“我们已经在公寓里合租了一个四套房的房间,今天就搬过去。”洛克说:“接下来几天,我们会理清公寓的结构,试试看能不能得到建筑蓝图,并对小斯恩特进行监视。我相信他很可能保存有一部分当年精神病院的人员名单,虽然机密研究不允许私下备份资料,但是,如果蒙克和斯恩特要在计划封印后继续自己的研究,应该会在其它安全的地方留下资料拷贝,比起保密性,他们这种人更在意自己的研究过程和成果的安全。”
“很好,请诸位再接再厉。”荣格说。
接下来是潘的报告,她回到别墅后,和八景、咲夜一起整理那些从警局带出来的档案。不过最后得到的结论和当时我们在车上的初步设想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近十年来,一共有二十七人失踪和死亡,八个是镇里的人,十九个是外乡人。失踪案六起,死亡案二十一起,死亡案中确认被谋杀的有十六起。按照犯罪手法来区分,被武器攻击致死的有十人,被毒死的有四人,被烧死的七人。档案中没有充足的证据和鉴证过程,所以无法对得到犯罪特征。”
“开玩笑的吧?”洛克的语气充满难以置信的色彩,“这种结案方式已经触犯法律了,他这个警长的位置竟还坐得牢靠。”
“乡下人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潘说:“虽然法律有规定必须在报告留下详细的断案过程,不过在大多数乡镇并不会那么做。出于人情方面的顾虑,为了保证社区内的稳定,不会记录得太过详实。另外,一旦有人被怀疑,就会被居民理所当然地被认定为罪犯,从而导致严重的后果。所以警局会尽可能对调查行动进行保密,不让影响公开化。”
“也就是说,恩格斯的处理方式得到镇民的默许。”牧羊犬把玩手中的钥匙,露出绅士般的微笑,“警长最重要的作用不是破案,而是政府和镇民之间的扭带,比起合法性,政府更注重当地民情的稳定,既然镇民乐于如此,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上面的人也不会指手画脚……真是的,我就喜欢乡下的这一点。”
“镇民并不在意罪犯是何许人也,只是要求能够尽快将案子完结,在表面上减少犯罪率,让他们感到安心。而且,平均每年三起以下的刑事案件显得很有规律,但并没有触及镇民的心理底线。”潘将昨日回程时,富江做出的分析复述了一遍,总结道:“综此上述,我们可以认为警长恩格斯和罪犯有交易,而且这个罪犯很可能与当年精神病院的关系人有连系。”
“会不会就是小斯恩特?”达达问。
“暂时没有证据表明罪犯的身份,他们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组织。不过……”潘顿了顿,说:“这些人十分熟悉这个镇子。他们知道哪些人可以动,哪些人不行。”
“也就是说,在镇上常住的人可能性比较大。”荣格想了想,对巴赫说:“我需要知道这十年来落户小镇的外来者,以及常来此地的游客的资料。”接着又看向潘,说:“对受害者本人的分析出来了吗?”
“没有,我打算一会去拜访本地的受害者亲属。”潘说,“至于外来者,只能先让巴赫负责在网上收集资料了。”
荣格点点头,指示她:“带上咲夜和八景。”然后向两人问道:“没问题吧?”明明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句的口吻。所有人都明白,这不是询问,而是一项不可推脱的命令。
“没问题。”咲夜和八景干脆地回答道。
这样一来,留在别墅本部的就只剩下巴赫一个人了。他意识到这一点,想说些什么,不过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只是露出一丝霜打茄子似的沮丧表情。
最后终于轮到我了,富江和荣格虽然也做了报告,但内容和潘相差无几,所以他们都不需要站出来说话,这样一来反而显得我的报告变成了压轴好戏。不过,我也相信自己独有的情报有这样的价值。前面几位同僚的报告都给我极大的启发,当众人进行商讨的时候,我结合他们的意见,将自己笔记本中的资料重构补完,让我逐渐看清了整个事件的轮廓。
虽然我不能确定自己分析出来的就是事实,却也觉得不会太过偏离。
荣格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带着笔记本离开座位,将搁置一旁的玻璃黑板推过来。这是我第一次用这样的黑板,用麦克笔在上边涂抹时发出的声音让我十分不习惯,和用锐器刮玻璃一样,有一种挠心的感觉。
尽管我的职位比在座的大多数人都高,而且也在学生会时代当过发言人,不过我却是这里年纪最小的,每一个人都比我拥有更多的经验和系统性学识。所以,当我按照笔记本里的内容,在黑板上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复写时,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我反复考虑怎样才能让自己的报告变得通俗易懂,所以不时会返回修改黑板上的内容,一来二去,浪费了不少时间,将整个黑板涂得满满的。
我转身看向其他人,那些从低处聚焦在我身上的目光带着疑惑,让我感到有点不自在。我看向荣格,他轻轻点了点头,看不出太多情绪。我清了清嗓子,开始向其他人解释刚刚完成的事件模型。
它的来龙去脉是这样子的:
蒙克和斯恩特在天门计划被政府封印后并没有停手,私下重新展开研究,并且地点就在这个镇上,利用斯恩特的精神病院做为掩护,获得了大量的人体实验素材。过了不久,蒙克死亡,但是斯恩特并没有停手,其中蒙克的夫人艾琳究竟处于怎样的位置还不了解。在这里,我和巴赫的说法有了一丝分歧,巴赫认为蒙克是第一先知,但是我觉得,艾琳是第一先知的可能性更大。
艾琳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在巴赫的调查中,她被熟悉的人认为是个充满忧郁和高傲,心思难以捉摸的怪女人。她经常说些疯言疯语,喜欢心灵怪诞类的,是爱伦坡的忠实簇拥者。同时,她和蒙克的感情很好,备受蒙克的宠爱,甚至可以说,她才是家庭中的主导者,并且对蒙克的求学生涯造成了巨大影响。有理由相信,这种影响一直延续到蒙克的工作中。
蒙克也许是受到了艾琳的启发,才让天门计划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蒙克一家和斯恩特一家是至交,因此,在蒙克不明原因死亡后,斯恩特很可能与艾琳合作,将研究计划推行下去。
然后在某一天,之前被我们怀疑是先知的孩子入住了精神病院,他很可能发现了这个病院正在进行的可怕实验。他很聪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为了保护自己,很可能会寻求大人,尤其是警察的帮助。
在这个时候,当年还是警员的恩格斯被牵扯进来,因为恩格斯的母亲也是精神病院中的病人,孩子最有可能接触到的警员就是他。而且他当年长得还挺帅气,脾气好,处事手腕圆滑,给人足以信赖的感觉。
求助过程以及恩格斯所采取的行动暂且不提,最终结果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精神病院发生一场诡异的大火,将所有的秘密付之一炬。目前尚没有证据显示,除了恩格斯之外,还有其他直接当事人在大火中存活下来。
然而,天门计划的拷贝在其他地方保存下来,而且被某些人接手。斯恩特的儿子小斯恩特或许是其中一员。没错,他只是其中一员,这十年来的案件和警局的反应,足以证明犯罪者是一个组织,不仅在本地甚至是政府高层都拥有强大的影响力。因为精神病院已经被烧毁,影响太大,所以会被镇民抵制而无法重建,因此改建成为公寓。因此,要推行天门计划,不得不采取更明显的作案方式来获得素材。
恩格斯在升任警长后,发现了这些案件和当年的事件存在细密的联系,但是他因为某些理由,无法对抗这个组织,而对方也不想太过大张旗鼓,引起高层内部反对者的警惕。于是,两人理所当然地进行了一些地下交易。
在巴赫的报告上进一步推断,随着天门计划的推进,一个足以影响固定人体的精神性世界正在逐步构成,它以精神病院的亡者意志为基石,验证了思念体的存在,但这种因为强烈负面情绪形成的精神世界是扭曲的。我和玛索就是这个精神世界目前仅有的两位客人。只是,尚没有找到我们能够进入其中的原因。而镇上的死者,尤其是烧伤性死者,可能有一些是在我和玛索之前的受害者。
关于执行天门计划的组织如何控制这个世界的问题,我更相信,他们无法对其进行控制,而且事到如今,他们也不能停下来了。就像滚雪球一样,不得不以超出自己脚步的速度前进。因为噩梦中男孩和女孩的存在,让我有一种感觉,那个精神世界是有自己的意志的,或者说,它因为积累了太多负面精神,发生质变,诞生了自我意识。
“也就是说,那个男孩和女孩并非是现实存在的人?”巴赫举手好奇地问道。
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此时也觉得自己不是做报告,而是在讲述一个魔幻故事。要将这个故事当作事实来进行进一步的推理判断,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从其他人津津有味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他们之所以感兴趣,不是因为我的报告多么有理有据,而是因为这个故事实在引人入胜。而镇上的死者,尤其是烧伤性死者,可能有一些是在我和玛索之前的受害者。
“也许在外貌上和某个死者相似,但是思念体是一种残留意识,并且有可能是残留意识的混合体。所以,在本质上,可以不将它们当作是现实曾经存在的某人。”我顿了顿,申明道:“如果它们真的是类似思念体性质的存在。”
“我不怀疑你的所见所闻。”洛克停下笔录,对我说:“不过你的推断,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我们的推断的正确性,而我们并不能保证自己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所以你的推断的可信度将会大大降低。”
“是的,不过我相信,这个轮廓描述是当前最完整的了。”我说。
“孩子。”牧羊犬勾起一丝微笑,“你要记住,可信度太低的轮廓描述反而会让人误入歧途,在做拼图游戏之前,需要注意的不是拼图的完整性,而是每块碎片的真实性。”
我没有说话,我也知道他们的说法是客观而且正确的,我总不能说我的直觉如此,所以事实就是如此吧?在过去,我的直觉也并不总是正确。只是,我在这个轮廓描述上花费了许多精力,明知不够客观,感情上也难以在短时间内转过完来。
“就这样吧,做得不错,乌鸦。”荣格朝我点点头,用鼓励的语气说:“虽然大部分不能采用,不过也有一些独到的地方,不过我希望你能让我或富江对你做一次心理测试。这不是命令,只是这里只有你才能进入那个梦境,我们需要知道为什么。”然后对其他人说:“大家在行动的时候注意找一下那名叫做玛索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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