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神父已经在巨大的电梯群组入口设施等待了相当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击杀了大量来犯的安全卫士,同时也利用九九九变相的能力,从意识态的层面对远在统治局遗址其它区域的席森神父施加影响,利用彼此之间暧昧又深沉的联系——一种神秘学中通称因果,实际是从人际关系所产生的意识层面交际而产生的联系——对整个统治局遗址的变化进行一定程度的监控。』 笔Ω趣阁Ww』W. biqUwU.Cc
新世纪福音自从出现在世人面前之后,在他人眼中似乎没有大多的动静,最值得在意的无非就是攻陷五十一区,但放在如今也已是旧事,但实际上,以女巫VV和三信使的力量,从意识层面出对这个世界进行的扰动,远比其他人所想的还要多。通过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通过人和人彼此关联的意识关系,无论是多遥远的地方所生的事情,只要有人的存在,并且不是一个范围内的所有人都能隔绝这种人际关系所导致的意识层面的相互影响,就不可能彻底隔绝新世纪福音的观测和影响。
在理论上,真正要隔绝新世纪福音的观测和影响,必须从人类集体潜意识层面做得彻底。对这一点有着清醒认知的爱德华神父甚至不能肯定,即便拥有了中继器,那些利用中继器保护自己的人们,是否真的已经彻底得保证了自己没有受到女巫VV的干涉和影响。尽管已经在女巫VV手下干了很多活儿,和女巫VV的近距离接触,也让爱德华神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评估对方的能力水准,但要说真正明白了女巫VV的神秘到底是什么,以及她的神秘力量所能做到的事情的上限,爱德华神父本人却也不敢打包票。
即便自己拥有九九九变相这种强大的神秘力量,爱德华神父也无法认为,自己在正面战斗中能够战胜女巫VV。而正是如此可怕的人物,本应拥有足够深度的后手,在想象中绝非轻易可以对付,并用针对中继器的实际战绩证明过其实力货真价实的家伙,竟然就这么突兀地失去了联系。
而且,在失去联系之前,完全没有多余的征兆,也始终没有信息扩散出来。三信使和女巫VV之间拥有不同寻常的联系,任何一方在意识层面上的波动都能够强行利用这种联系,以一种引起共鸣的方式传达给另一方。平时,这种联系维持在一种让人不在意的态度,但只要有一方有需求,就能够刻意将这种联系提升到令人在意的程度。
在危机预警,传达信息方面,很难有比这种联系方式更加便捷快,在此之前,也从未有过真正截断这种联系的情况。然而,现在这种情况生了,爱德华神父正陷入一个多年来都未曾遭遇的情报困境,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女巫VV和三信使的四天院伽椰子就像是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只是一瞬间,就让他仿佛回到了一无所有,完全孤立的过去——当然,对爱德华神父来说,这种孤立感也不过是错觉而已,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分析自身,都不会让他真的认为自己已经失去所有。
但是,从这个变化中传递出来的可能性,化作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怖,让他有一种深陷牢笼的感觉。这种宛如无形大网正向自己笼罩,而自己难以逃脱死亡命运的恐怖感,才是让他最在意的情绪。
过去自己产生过如此巨大的恐惧,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不,毋宁说,自己似乎还从来都没有生出过这种程度的恐惧。这个恐惧的情绪是鲜明的,是由心底而生的,但深入探究,却很容易让人陷入一个无底的充满了幻觉的意识世界中。从爱德华神父的自我感觉来说,就像是在形容自己的内心时,从“一个浓缩的坚硬的晶体”的用语,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的用语。
一个是清晰明了,坚硬剔透;一个则是充满了暧昧、黑暗和未知。
如果不是九九九变相的力量在抵抗来自这个内心深渊的引力,自己恐怕早就精神失常,看见种种幻觉了吧。
对内心的观测,让爱德华神父有一种明悟,虽然没有一个切实的证据,但是,女巫VV和四天院伽椰子的不明下场,已经让凶手足以沿着这条联系寻踪而来。不,如果对方足够强大,也许已经从那个无法描述的另一边观测到自己了。
虽然无法确定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但是,对方已经能够影响自己。想到这里,爱德华神父突然意识到,这种思考上看似逻辑的递进,正是对方正在接近自己的最好证明。很难说是因为的思考引导了对方,还是对方的靠近引导了自己的思考,大概两者都有。彼此之间从“意识到对方”开始,逐渐加深的联系,就连九九九变相也无法切断。
对大多数神秘专家来说,这种接触和交锋是相当暧昧的,是间接的,是朦胧无可述说的,但是,倘如是意识行走者,亦或者接触过意识行走之类的神秘,就能明白这是相当直接的交锋,也是做下决定性一击前的攻防过程,当一方在另一方面前完全呈现,能够观测清楚的时候,就是决定胜负的一刹那——也许在交锋的两者之间,这一刹那中生的战斗并不短暂,但对其他无法从意识层面涉足这场战斗的人来说,就是真正的刹那间的胜负。
当意识到敌人的存在,意识到敌人正在影响自己,意识到有这么一条途径连接着敌我的时候,就证明战斗已经开始。没有这样的觉悟,就会在这场战斗中天然落于下风,换做是不习惯意识层面战斗的神秘专家,说不定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这也是大多数神秘专家都对意识行走者充满了忌惮的缘故。爱德华神父虽然不是意识行走者,但是,借助九九九变相的力量,也没少在意识层面做手脚,他同样可以理解自己正面临怎样的状态。
战斗说来就来,在自己不知道前因后果,也没有观测到更切实的现象,而仅仅是“感觉到了”、“意识到了”这般暧昧的感觉中,爱德华神父已经利用能够影响自身心理精神的力量,对自己进行了可以想到的多重防御。从他自己的视角来看,自己内心深处的深渊,正被一条条锁链封闭,并试图将那看不见底的裂缝弥合,重新变回原来的感觉——过去自己观测自我时,自觉得自己的内心如何,有这么一种印象烙印在脑海中;对自己的内心为何如此的分析,也在记忆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虽然常说人心多变,对自我的不自知正是人类最难以弥补的缺点,但人心中不仅仅有变化的地方,也会有难以变化的地方,以那些难以变化的,共性或个性的特征为基点,将“自己是谁,是怎样一个人”的认知,以及“自己正常的时候是怎样”的设定打造成一个代表了自我认知的模板,正是意识行走者最常用意识态防御法:一旦自己从意识层面受到了影响而产生偏移时,就能够借助这个模板进行自我矫正。
但是,在非是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意识态战斗的时候,意识行走者也不会一直使用这种防御法,因为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人的意识随着成长时间而生偏移其实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始终用一个模板来约束矫正自己,反而是一种非良性的自我约束。
这种防御法是蛮横的,死板的,也是有效的,在爱德华神父经历过的意识态层面的战斗中,在他使用这种防御法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能够强行击破防线的存在。
即便如此,他在这个时候,以最大的警惕心,使用了这样的防御法,却现自己仍旧在恐惧。那截然不同于过去所感受过的恐怖,是如此的陌生,或者说,它很难用“恐怖”和“恐惧”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在已知的感性词汇中,并不存在能够完全正确描述这种感觉的词汇,而“恐怖”和“恐惧”只是最接近这种感受性的用语罢了。
自己的内心就像是陶器一样,在一种感受不到热力的情况下,却明显在融化,融化坍塌的过程,正是深渊成形的过程。感受着这个过程,爱德华神父觉得,在这样下去,自己的内心说不定就会彻底成为这么一个巨大的深渊——而这个形象的描述,毫无疑问,并不是自己内心本应有的描述,而是被这个仍旧无法直接观测到的敌人强行改变后的描述。
自己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强行被某种恐怖的存在,塑造成另一个样子,这种感觉本来就是恐惧的一个环节。恐惧正在推动变形,而变形则继续产生更多的恐惧,爱德华神父的脸色苍白,他从来都没有如同现在这般,感受到九九九变相的无力。
九九九变相中存在多种恶魔变相,能够从意识态层面产生不同的现象,施展不同的手段,在过去面对敌人的时候,甚至有一种“其实不需要这么多”的感觉,但放在此时此刻,却明显可以从自己正在层层失守的事实中,感受到匮乏。
爱德华神父不是没有尝试过,在运用意识行走的力量时,将自己的活动扩散到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层面,但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危险性,以及在有限时间内,对研究方向的选择分配,让他一直都是浅尝而止。能够利用恶魔变相的能力进行意识行走,甚至进入人类集体潜意识,并不意味着能够比天然具备意识行走能力的神秘专家在这个方面做得更好,付出精力和得到收获的比例,让他更偏向于进步更大,九九九变相更适应的方向展。他清楚自己的选择所导致的自己在能力上的缺陷,成为女巫VV的信使,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是尝试弥补缺陷。
如果一个人有无穷的时间和无穷的未来,那么,全面展就是毫无疑问的选择,但是,在有限的时间,有限的选择内,让自己去做自己更擅长的事情,借助他人的力量去弥补自己的缺陷,却同样是正确的选择。
女巫VV和三信使的力量相互弥补,爱德华神父不是没有想过会出现缺少一方,从而让自己的缺陷暴露出来的情况,但是,仔细想想,在有限的时间和选择内,倘如出现了如此不得已的情况,也只能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吧。
当初所设想过的无可奈何,正在以切实的情况生在自己身上,爱德华神父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亦或者说,他意识到,无论自己生出何种情绪都是于事无补,自己正在面临的,就是这么一种绝望又疯狂的危机。
爱德华神父还能够行动,但他的小动作有些焦躁。在自己内心深处,在意识层面上,以这么一种感性又暧昧的方式表现出来的攻防战,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知晓,也无法用语言明确地向他人解释,此时此刻更没有能够帮助他的人在身边。自己的孤立无援是很明显的,但是,对神秘专家来说,这些情绪,这些遭遇,却又并不是多么特殊。在神秘专家所面临的神秘事件中,总会有那么几件让人无可奈何,疯狂又绝望的事情。回想过去,自己能够摆脱当时那让人绝望的情况,就像是奇迹一样,完全找不到可以复制的方法。
爱德华神父自然十分清楚自己到底在生怎样的变化,并且从未放弃过阻止事态继续向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变化。即便如此,恐惧感只会愈加浓烈,每一次尝试的失败,都会加深这种恐惧,直到真正成功一次为止。这意味着,在自己在恐惧的侵蚀中,彻底疯狂和绝望之前,自己必须至少成功一次。
成功的标准,不是遏止“自己的内心正在变成深渊”的感觉,而是让自己的恐惧受到约束——如果感到恐惧是必然的,那在这个前提下,必须由自己决定自己可以产生多大的恐惧,这种恐惧绝对不能是一种无可遏止的膨胀姿态,否则,自己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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