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一撮小胡子的费久宁斯基从桌边站起身,满脸堆笑地说:“奥夏宁娜少校,很高兴见到你能平安到达。”过来和我握手后,指着桌边的长凳,说:“不要客气,请坐吧!”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有些拘谨地坐下,和他刚才的位置正好相对。他坐下后觉察到了我的紧张,便主动开始了和我的对话,他说:“奥夏宁娜少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以前曾经打过交道。”
我连忙站起来回答说:“是的,司令员同志。1941年9月,我参加过普耳科沃高地的保卫战。在一次战斗结束后,您曾经和朱可夫大将、霍津司令员到阵地上来视察过。而且您在不久后担任了第42集团军的司令员,我所在的内务部第21师就划归您指挥的。”
“坐下说话,都是老熟人了,不要那么拘谨。”听到我的回答,费久宁斯基修剪得很整齐的唇髭忽然抖动了一下,脸上泛出了笑容。他抬手向下压了压,说:“奥夏宁娜少校,想不到你对我的履历挺熟悉的嘛。不过你也不简单,和朱可夫大将去了莫斯科以后,还很闯出了点名堂,甚至还一度当上了将军,指挥几万人的部队参加了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
我听到他提起我过去的历史,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他说:“我听说你调回了列宁格勒方面军,只是到冰上运输线去担任了一个普通高炮营的营长,这真是太屈才了。”然后他用一支红蓝铅笔指着桌上的地图,对我说:“我来给你讲讲目前的敌我态势。这里是沃尔霍夫河,为伊尔门湖的主要出水口,它流过诺夫哥罗德,向东北穿过有沼泽的平坦盆地,注入拉多加湖。我所指挥的第54集团军,目前就部署在沃尔霍夫河的东岸。
而和集团军同时部署在东岸的,还有沃尔霍夫方面军。这是在列宁格勒左翼部队和最高统帅部大本营预备队的基础上,于1941年12月17曰组建而成,目的在于对沃尔霍夫河以东作战部队实施更精确的战役指挥。编有第4、第52、第59集团军;突击第2集团军(由第26集团军改编)及航空兵兵团,方面军司令员由前红军总参谋长梅列茨科夫大将指挥。方面军的任务是歼灭固守沃尔霍夫河西岸的德军,尔后向西北方向发展进攻,协同列宁格勒方面军部队解除敌对列宁格勒的封锁。”
费久宁斯基介绍的沃尔霍夫方面军,不管是部队的编成还是方面军司令员梅列茨科夫大将的名字,我都是第一次听说。因为很多资料都涉及机密,如果不是费久宁斯基告诉我的话,我这种层面的小军官是不可能知晓的。说实话,我来这里之前,还以为列宁格勒城外的所有部队,都是归费久宁斯基指挥呢。
费久宁斯基简单地介绍完沃尔霍夫河边的部署后,看着我和善地笑了笑,说道:“奥夏宁娜少校,你也曾经指挥过几万人的战役,如果把沃尔霍夫方面军或者第54集团军交给你,你会如何指挥呢?”
听他这么问,我顿时傻了眼:别人穿越,个个都是文武全才的多面手,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利用自己熟悉历史的便利,来力挽狂澜,即使必败的战事也能反败为胜。而我这个穿越者,对卫国战争的历史知之甚少不说,在军事上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菜鸟,以前所取得的一些战果,不过是因为有人罩和运气好的缘故。真要让我谈如何打仗的话,我就抓狂了。我不敢和费久宁斯基的目光对视,只能盯着地图,装出一副正在努力思索的样子,其实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奥夏宁娜少校,”费久宁斯基见见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出言询问:“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回答我呢?”
我耸了耸肩苦笑着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要知道,虽然我当过将军,指挥过几万人作战,但归根到底,我就一个打酱油的高级龙套,一切都是根据上级布置好的战略来执行,只是在细节方面进行一些微调而已。”
“打酱油?!”费久宁斯基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诧异地问:“是什么意思啊?”
听到他这么问,我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嘴巴,说什么不好,非说“打酱油”,要知道俄罗斯根本没有酱油这个东东,难怪他听不明白了。我有些尴尬地解释说:“怎么说呢,这是我听那些从东亚来的战士说的一句口头禅。大概意思就是:红军战士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费久宁斯基张了张嘴,无声地笑了笑,说:“这个比喻倒是挺有趣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半年多来,我的职位也变动得挺快的,先是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的副手,接着成为了第42集团军的司令员。朱可夫调走后,我也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司令员。后来和霍津将军对调,成为了第54集团军的司令员。没准要不了多久,我又要调去指挥其他的部队。”
“司令员同志,”我怕费久宁斯基在问我什么尴尬的问题,连忙岔开话题:“我能知道自己在第54集团军即将要担任的职务?”
“我打算先把你安排在集团军司令部的作战处担任作战参谋。”费久宁斯基含糊地说。
“可是,司令员同志,我还是更愿意到作战部队里去。”说实话,我对在司令部担任参谋之类的职务一点兴趣都没有,情愿待在前线的作战部队,“哪怕您让我指挥一个营或者一个连都行。”
“这个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说到我的工作安排,费久宁斯基仿佛变了个人,他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你不是才说过红军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吗?怎么那么快就忘记了?”
“可我从来没有在作战处工作过的经验啊?”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不懂,你可以学嘛。”他再次打断了我,口气坚决地说:“我很看好你指挥部队作战的能力,但是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高级指挥员,你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让你待在作战处,就是出于这种考虑。这不是我的意见,而是朱可夫大将亲自交代的。”
听到是朱可夫的意思,我只能无奈地接收这个现实。我站起来,向他敬礼后问:“司令员同志,我服从组织的安排,请问我该去找谁报道呢?”
费久宁斯基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对门外执勤的中尉说:“中尉同志,你领奥夏宁娜少校到作战处报道,顺便再安排好她的住宿。”
“是,”中尉果断地答应了一声。
我再次向费久宁斯基敬礼后,正打算离开。他突然又叫住我,说:“奥夏宁娜少校,也许你在作战处待不了多久,就又要调走,希望你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刚到一个新地方报道,还没等正式上班,很快又要调走?我愣了片刻,然后忍不住好奇地问费久宁斯基:“司令员同志,我能问问是调往什么地方吗?”
费久宁斯基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有人这两天一直在给我打电话,希望能将你调到他的部队里去。”
我非常好奇点名要我去的人是谁,要知道,在列宁格勒这里,我的知名度貌似还不高,否则也不会两次差点在冰上运输线的检查站和战士打起来。于是我轻声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我能问问是谁吗?”
“你的老上级弗拉索夫,弗拉索夫中将。”费久宁斯基也轻声地说:“他现在是沃尔霍夫方面军的副司令员,目前正指挥方面军的第2突击集团军在柳班地区,向德军发起攻势,以策应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突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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