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盼盼伸头瞅了瞅蛋圆圆的视讯,又继续背书:“第三项是告诉她,其实这些学生守则都是骗人的。天元真正的法则只有两个:一,你可以不学习,但必须考试及格——不及格的小麻雀们,这辈子就死在校园里吧!二、你可以不接济校友,但必须统一对外——自己家的狗只能自己打!”
蛋圆圆:“……”还能好好说话吗?
她对这个不靠谱的师兄有点绝望,心里默默的想,为什么咏元市会把接待新生这个大任交给他?简直不科学!
许盼盼背完之后,利索地在擂台上叉开一字马,左扭扭右摆摆,活动筋骨,扭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想起,“对了,第四项是带小师妹参观咏元市。”
刚才那一战,表面上许盼盼被揍得比较惨,实际上是她输,现在她浑身酸痛,连站起来都有点艰难,听到他的背书,急忙道:“那个不着急。你先告诉我,我的主修是什么,师父是谁。”
常人被问到这种问题估计早就笑尿了,可许盼盼的脑袋回路不太一样,他见蛋圆圆一脸茫然弟瞅着他,禁不住脸又红了,手足无措地抓着他乱糟糟的头发,道:“我们的师父是渔翁啊,主修精脉。”
蛋圆圆脱口而出:“渔翁是谁?”就前一天遇上的那个钓鱼的老顽童?那货看起来极其不靠谱啊!她不禁皱起眉头:“他本名呢?还有他人呢?去哪儿可以见到他?”
许盼盼当场被问傻了,“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师父或者老师,我最近几年也很少见到他,都是有事情时他来找我。昨天他是在视讯上和我说有小师妹来报到的。”
蛋圆圆被磨到没脾气了,叹气道:“有照片吗?照片给我看一眼。”
许盼盼眼睛一亮,“这个有!”说完在视讯上翻番找找,找出一份咏元市的全家福,转到蛋圆圆面前,“呐,在这里。”
他刚好站在全家福的中间,蛋圆圆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头银白的发丝!
竟然真的是那个老顽童!她心里不觉得多大意外,自我安慰地想,老顽童有老顽童的好处,至少不会像邢战那么凶残,也不会像秦弋那样对她抱有敌意。
她伸手点了点照片,在心里对景初道,“就是他,你有没有觉得他和义父有几分像?”
景初似乎动了一动,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在思考什么,没有回答。
而在她点到照片之后,整张照片翻转过来,背面写着:天元一千二百五十年周年庆咏元市全家福,下方按每个人的站位标注着名字。
名字居然也是写渔翁,只是在渔翁侧方打了一个括号,写着:“校长”。
蛋圆圆一口老血卡在喉咙,玩笑开大了,他居然是校长?!
“咦?他是校长?”许盼盼诧异地看了过来。
蛋圆圆顿时有一巴掌盖死他的冲动,“你在咏元市多久了?”
许盼盼偏着脑袋想了想,“从有记忆开始就在这里,应该有十三年。”
蛋圆圆心里拔凉拔凉的,师兄是个笨蛋傻瓜二货,怎么办?求支招!
她努力把差点咳出来的血吞回肚子里,觉得再从他嘴里问话自己也会成为傻瓜,“算了,咱去参观咏元市吧。”她一点儿也不想再提起那个话题了。
许盼盼开心地站起来,微微屈腿,借力一跃,跃出了擂台,回头见她还站在擂台上,脸又红了,低着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在上面。”
蛋圆圆有心和他比一比,用了同一种方式跃下擂台,谁知大腿的伤还没好,这一跃,疼得她差点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绷着脸皮,道:“没事,我也可以。”
许盼盼竖起了大拇指:“小师妹,你比那些来挑战我的人都厉害!”
蛋圆圆心里呵呵两声,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许盼盼在前面走,蛋圆圆在后面跟着,刚踏出大门,他就又想起了一件大事,“我忘记把你的视讯拉入咏元市了。”说着,打开视讯,把蛋圆圆拉了进去。
只听得叮叮叮的声响,蛋圆圆的视讯瞬间挤进了无数条消息,除了通讯录里多了上百个号码之外,还进了两个群,一个是同门群,点进去一看,她感觉眼睛要瞎了!
师父渔翁、大师兄万里有蛋、七师兄秦弋、九师兄邢战!
她望着视讯上那一群个性昵称忽地就乐了,有校长当师父,又有一堆市长师兄师姐,连万里有爱都低她一辈,多带感!
咏元市说白了就两样东西:水和建筑。
它对对这两样东西的运用达到了极致,不像淘鑫星的金碧辉煌,也不像帝都星那样展示世家排场,只有水,柔和的、汹涌的、壮阔的,一片水,一片蓝天,历史的宫殿映在如镜的水中,有一种异常的安谧感。
它成为天元最大的旅游城市靠的不是校长,而是实力。
蛋圆圆越逛越喜欢,在心里对景初道:“咏元市就像偶尔温柔下来的义父,你也这样觉得的吧?”
景初笑着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你出门前景逸送你来天元,并和学校打了一声招呼,校长应该就是景逸托付的人。”
这一盆冷水泼下来,蛋圆圆的兴致大减,哎,原来都是义父的面子。她说呢,渔翁怎么那么凑巧地偶遇她两次,并且决定收她当学生……她一定要让校长真心实意的把她当成徒弟!
蛋圆圆握紧了拳头。
景初安慰道:“景逸选人不会错的,他不让你一个人在天元摸爬滚打,帮你选好导师必有后招。”
蛋圆圆很想伸出手指在他的脸上戳一戳:“你这么说我一点也不高兴,真的。”
一圈参观下来,蛋圆圆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便看向开着敞篷飞车的许盼盼。这辆所谓的敞篷飞车,实际上就是一个车架子上面放着两个椅子的半成品,其中一个椅子还是临时从学生报到处拿出来的实木椅子!
对许盼盼,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我们平时要住在这里吗?住宿怎么说?”
许盼盼正在全神贯注地捣鼓着几百年前的老式操控台,只有一个架子,上面五个键,上下左右和转弯,听到她的问题,抬头道:“我平时就住在初明宫的顶层,我只用了大厅和两个房间,还有一半空间,你搬来一起住?”
蛋圆圆果断谢绝了,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回到初明宫,蛋圆圆向许盼盼告辞,信步往沙滩的方向走。海风轻拂着她的头发,把她原本就疏于打理的头发吹得更乱,随手捋到脑后,叹气道:“难道我在这里搭帐篷?”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景初的强烈反驳:“不许!”
蛋圆圆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嘛。算了,我去找游郁格,他辅修房地产,应该有门路。”
事实证明,找游郁格是对的。
游郁格一听她进了咏元市,一脸欢呼雀跃,“太好了,我在咏元的别墅终于能卖出去了,你知道吗?我以为再也卖不出去了,还想着毕业之前抵押给天元偿还债务,哈哈哈你来了,我就不愁了!”
蛋圆圆有点傻眼,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
仔细问清楚后她才知道,游郁格刚入天元房地产行业时没什么经验,正好看到天元拍卖咏元市的别墅,房子特别好价格特别低,他以为捡到了宝,果断盘了下来。
结果,第二天他就后悔了。
因为那三座别墅是建筑学院首席的毕业作品,做得很完美,设计也很赞,奈何咏元市学生少,又缺土豪,竟是一直空置到毕业,无奈之下只好把别墅抵押给了天元。
游郁格买下别墅至今将近三年,竟然没能卖出一座!
蛋圆圆默默地为他点了一根蜡烛。
天元的人虽然多,却很散,老人要么是退休教授,要么是校长的师弟师妹,开着奇葩的学院住在山上或者附属岛屿上;年轻人则是他们的学生,也跟着他们住在山上或者小岛上。校长虽然住在市内,可唯一一个未出师学生许盼盼住在初明宫里,不需要别墅这玩意儿。
蛋圆圆乐道:“咏元市的旅游业还可以啊,改来当酒店或者短期租房?”
游郁格给她点了一个赞,“说对了一半。旅游业确实还可以,短期租房还是不温不火,当然啦,其中一个原因是,学生根本没有闲情度假,你以后就懂了。我手上还有一套全新的,刚好靠近图书馆,很合适你这种学霸。要不?”
蛋圆圆有去图书馆转了一圈,不但她喜欢,景初也很喜欢,游郁格刚好说到了她的心上,可她还是有点犹豫:“我没多少钱。”
游郁格爽快道:“我只要收回成本价,怎么样?我最近往能源里面砸了太多钱,资金链快断了!”
蛋圆圆斜眼看着他:“具体多少钱?先报数。”
游郁格伸出一边手:“五十万。”
蛋圆圆悲愤了,她只有不到五万块好吗?她弱弱地问道:“可以贷款吗?”
游郁格哭丧着脸道:“别这样。要是你也贷款我就得像我爸贷款了啊,他放高利贷,利息高达百分之十!”
蛋圆圆沉默了半晌,道:“半个小时后我给你回复。”
挂了视讯,景初开口道:“我在星域的店上有。”
蛋圆圆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拨了庞黑子的视讯。
自从欠下十亿的债务,她就没敢打听也不敢打电话回无界集团,生怕他们会催债。不过那十亿她会还的,她在十六号灯塔基地的年终分红她也应该拿到,所以才硬着头皮找庞黑子。
视讯接通后,庞黑子看到她的脸出现在光屏上,诧异了一瞬,随后叹了一口气,“你总算知道露个脸了。”
蛋圆圆眼眶一热,低下头道:“对不起。”
庞黑子没好气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蛋圆圆一愣,庞黑子又道:“如果你是真心来道歉,早就该开口了。”蛋圆圆心里更加惭愧,道,“那件事是我不对,那十亿我会还的。我在十六号的年终分红能不能先给我?”
庞黑子呵呵一声冷笑,说了一句戳心窝的话,“你那三十万是我特意扣下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蛋圆圆低声道:“是因为我毁了能源库。”
“狗屁!”庞黑子抬手指着她,“我去你妹的能源库!”
蛋圆圆彻底愣住了,脸上的惭愧将化未化,就这么硬生生的凝在了脸上。
庞黑子的一双眼睛再次习惯性地眯起来,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十六号基地的骄傲,咬牙切齿道:“你进来之后我自认为没有亏待你。能源库被毁我也知道不是你故意的,可是,小黑脸,从能源库被毁的那一刻起,你就整个人从人间消失了!”
蛋圆圆脸色怆然。
“那一天是我带着你去能源库的,你出了事情谁负责?还不是我负责?!当然,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人丢了,能源库也没了,你明白过我的感受吗?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你想过我吗?你想过所有看着能源库被毁的人吗?”
蛋圆圆抬头看着,只觉得身上压着千斤的重量,脊背都挺不直了,她连为自己辩解都做不到。她低着头,讪讪道:“能源库毁了我没钱赔,我怕你们把我抓去关一辈子或者用劳动力赚钱还债,我……”
庞黑子怒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蛋圆圆连话都不敢说了,多说多错。
望着庞黑子那张盛怒的脸,她忽然明白,自己畏罪潜逃这件事是她的不对,因为这是不信任他们的表现。她当初逃得急,全然不敢去回想那个情形,也不敢去思考那个惨重的结果,却不想,竟让他们误会了这么久。
景初在她的精神链接里问道:“圆圆,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蛋圆圆揉了揉额头,在心里道:“等会儿我再详细和你说。”因为景初刚醒来,她不想让他有太大负担,昨天都只谈考试,一句也没有提起能源库的事情。
她抬起头认真道歉:“对不起,我当初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撇下就跑。”
庞黑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气也出了一大半:“算了,你这个年龄,我也不能苛求你想得面面俱到。三十万你拿去吧,可以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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