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卿挽我心 > 064 萌动

“五王爷,请等一等。”

    君若谋及侍卫听见后面叫喊停下脚步,等着倾挽跑上前来。

    浅粉裙摆在风中招展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蔷薇,倾挽放下拎着裙子的手,气息平稳后道:“五王爷,真是对不住,不知奴婢刚刚有没有伤到您。”

    她此时心中万分愧疚,实在无法直视他,只盯着他的下巴看。

    “无事,这点小烫小伤对本王还算不得什么?再说本王已经习惯了。”他的声音温柔如常,似乎还带了点点笑意。

    倾挽怔然抬头,果真见到他温暖如春的眸光荡漾,映着她羞愧的面庞。

    意思就是烫也烫了,伤也伤了。怎么,五王爷竟是在对她玩笑吗?

    似乎每次见她他都不会遇见什么好事,要么劝架,要么受伤。

    这么一想,倾挽也放松笑了。

    “刚刚事发突然,奴婢未得机会同王爷道歉,还是要补上才行,也要感谢王爷不怪罪。”

    “罢了,也不是你的错。”他的视线越过她的头顶,“人多小心些。”

    倾挽清亮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后笑着欠身,恭送他离开。

    飞烟端了药过来,“皇上同二位王爷都走了?”这服药她熬了许久,他们再不走药效都没了。

    倾挽忌讳着她手上的伤,连忙将药碗拿在了自己手上,嗯了一声,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道:“该走的走了,该留的也留了。”

    飞烟不怀好意捏了捏倾挽的脸,“你是变得越来越坏喽,皇上的坏话都敢说。不过这个该留的……”

    她显然已经知道该留的是何人了,目光一滞,话也停了下来。

    倾挽端了药碗回身,正与从台阶上下来的尔岚面对面而立。

    “这是王爷的药吧。”她走过来看着浓浓的药汁,轻声问。

    没等倾挽回答,她已经接过碗,“就交给我吧,以后凡是与王爷伤势有关的一切事情,都由我亲自来办。熬药讲究的是火候,熬制时间长短与水放的多少都要求精确,否则会影响药效。这碗药,看来是不能用了,熬得太久。”

    “你们是倾挽与飞烟吧,从今天开始我要在王府叨扰一阵子,你们叫我尔岚便好。”冲着两人轻轻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先告辞。”

    宫里出来的人从走路姿势上便看得出来,上身挺直不动,两肩相平不摇,两臂摆动自然,两腿直而不僵,步幅适中均匀。只是这个名叫尔岚的姑娘步态格外轻盈,袅袅婷婷,如风行水上,有一种轻快自然的美。

    两人就那么盯了许久,半天无话。

    最后飞烟先开了口,“这人是谁啊,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熬了一个时辰的药。”

    “不是说了嘛,叫尔岚。你也没见过她吗?

    “我怎么会见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文澜苑是个没人去的地方,成日就是那么两个人。”飞烟扬了扬眉,“不过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

    倾挽故意表现出好奇的样子,只听她道:“这个女人一定很讨人厌,果然。”

    宫里呆久了的人倾挽从来不敢小视,尔岚看似随和,可她的目光、语态却疏淡自持,让人有种不能靠近的感觉。冬雪初雪也是自宫里而来,可或许是离宫的时间太过长远,并不会给人以高高在上的感觉。而二人的反应更是要倾挽觉得,尔岚姑娘不是个简单人物。

    从皇上离开到晚饭之前尔岚都没有留在王爷的房里,煎药,甚至是王爷的膳食她都一一过问,态度极是谨慎认真。王嬷嬷本是派了人协助她,可她对王爷的喜好一清二楚,完全没有那小丫环插嘴的余地。

    晚上倾挽回到住处,飞烟正等在院子里。

    飞烟反手关了门,拉着倾挽到床上坐下,“我知道那个叫尔岚的是个什么来历了。”

    不用说,一定是尹沫告诉她的。

    飞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原来她从前竟是在王爷身边服侍过的,长达十余年之久,甚至比初雪冬雪还要早上许多。哎,这么算起来的话,她比王爷还要大上一两岁呢。”

    后面一句不知幸灾乐祸还是什么,她嘿嘿笑了两声,接着道:“因为年龄相仿,她与其说是个丫环,不如说是陪伴王爷一起长大的玩伴。据尹沫说,她心思细腻,自幼就很聪明,对什么都是一学便会一点便通,王爷见她对医术感兴趣,为她收集了许多医书,甚至还为她请了太医馆的太医教她。

    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她雨夜里在王爷门外跪了一夜,之后就消失在了王爷身边。再过不久她却出现在了太医馆,太医院是个什么地方,哪是一个宫女说去就去的,于是宫里人人都说即便王爷不要她了,也还是心软为她安排了去处。据说她现在在宫里很是有一定的名声,皇妃们的一些小毛病都是由她来看的。”

    听起来王爷从前对她十分上心,可如果只是这样,冬雪二人的态度便解释不通。

    “所以尔岚不是皇上的人吗?”倾挽喃道。

    “宫里哪个不是皇上的人。”飞烟喝了口茶,苦的让她直吐舌头,“倾挽,你什么时候喜欢起这个东西来了。”

    倾挽心思还沉在她刚刚的那句话中,随口道:“虽然不爱喝,总也得知道怎么才能泡出好茶来,王爷可不爱喝花茶。”

    “嗯嗯嗯。”飞烟皱着眉点头,“我们倾挽果真是个一心为王爷的贴心儿,倾挽,你是真的很喜欢王爷是吧。”

    倾挽一怔,下意识道:“胡说八道什么,天晚了,快回吧。”说着推了飞烟出门。

    外面狂风乍起,一道闪电撕裂天空,雷响震天,“快快快,要下雨了。”

    “你真狠心啊,外面还打着雷呢。”饶是如此叫嚷着,飞烟仍然大步跑了出去,很快不见了影子。

    倾挽仰头望天,夜色沉沉,空气窒闷,眼见着又是一场大雨。

    雨来的时候,倾挽才发觉自己竟然就一直站在门口,望着青石小径的那头发呆。退回去门内,转身之际,她注意到一旁的窗开着,雨水被风带进来,沾湿了窗边的柜子。

    她猛然想起今天为了给书房通风而打开的窗。

    支了伞出去,倾挽一路踩着雨水直奔书房,幸而因为风向的关系,窗子虽然被吹的吱嘎作响,可书架上的古籍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倾挽离了书房不久,有小丫环向她打招呼,“倾挽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倾挽微微举高了雨伞一看,可不是又回了王爷的住处。

    她笑道:“雨下的大,我回来看看。冬雪初雪还在吗?”

    小丫环摇头,“她们刚刚回去了。”

    院子里静极了,只有王爷的房里透出昏黄的光,倾挽想起王爷的伤,走了上去。

    步上台阶收了伞,倾挽甩了甩伞上的雨水,向右转去房门的方向。

    一扇窗半开着,倾挽走过停住,又慢慢退了回来。

    墙壁上映出两道人影,一卧一伏,而幔帐之后,王爷正躺在床上,尔岚跪在床前半伏着身子静静看他。她纤细的手指伸向他的脸,停在了他眉毛上方,似触上,又似没有触上,她的手慢而谨慎地画过他的眉毛,他的眼睫,高挺的鼻子,最后久久停在了他的嘴巴上方。

    时间仿佛变得悠长,连带着她的呼吸变得轻缓,倾挽不可置信地抬手捂住胸口。

    帷帘之后,昏黄朦胧的烛光之下,尔岚忽而低了身子,眼睫轻颤地慢慢将红唇凑了上去。

    倾挽心脏咚地跳漏了一拍,五指紧抓在伞上,向后退了一步。

    四片唇近在咫尺,只差最后一点便可触上,尔岚一点点闭上眼去,义无反顾向他唇上压了下去。

    可忽然,她的唇角扬了起来,又慢慢抬起了头。

    就是她起身的功夫,倾挽清晰看到他的手就搭在尔岚手臂之上。

    倾挽缓缓吐气,胸口窒闷,原来自己竟一直屏着呼吸吗?垂下眼去,覆在胸口的手清晰感受到心跳一声快过一声。

    而房里的女人已经低低笑了出来。

    “还记得那年的那场雨吗?”她的声音柔媚,依然低垂着眼看他,将他们带回到只属于他们的过去,“我们也是像这样。”

    “八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离你这么近。我究竟是该心痛于你的受伤,还是该高兴能有机会再接近你,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就伏在他的身子上方,倾挽看不见他的脸。就在这时,尔岚臂上的手似乎紧了一紧,她终于直起了身子。

    “我该说岁月轮转吗,现在我知道自己是失望的,因为你又一次将我推开。”

    君若谨捂着肩上的伤口坐了起来,面上不见愠怒,反而嘴边牵出一抹笑,“这么多年过去,你爱捉弄人的本性还是未变,再下去那丫头要被你吓到了。”

    他的目光直直向窗口这边望了过来,“倾挽,进来。”

    倾挽在听到上一句时便倒抽口气闪到了一旁,她微微侧身咬着手指,琢磨着该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出了院子。

    她真不是有意要偷窥的。

    有脚步声从里面出来,房门被打开,尔岚靠在门上要笑不笑看她,“怎么,还要王爷亲自出来带你进去不成。”

    倾挽望着她的笑脸,第一个念头便是,她真的是开玩笑吗?

    将伞放在墙角,倾挽随着她进了屋子,只听她对君若谨道:“你的小丫头躲在墙角,怕是有个洞她早就钻进去了。”

    君若谨问道:“不是回去了吗?鞋子都湿透了。”

    倾挽因他的话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子,还真是。

    “奴婢想起书房的窗子未关,怕书被损坏,特地过来关窗子的。”她看了看两人,“看到王爷房里的灯还亮着,就过来了。”

    闭口不谈刚刚的事。

    显然君若谨也没有那个意思,淡淡道:“赶紧回去吧,本王这就要休息了。”

    倾挽未动,转向尔岚,“不知尔岚姑娘住在何处,你对这里不熟,不如我带你过去。”

    “本来王嬷嬷安排我住在你们院子里的,可我毕竟不是王府里的人,住在那里不太合适,再说皇上要我过来就是为了照顾王爷的身子,因此王爷便要嬷嬷为我另寻了安置,就在后面。我还认得路,就不麻烦你了。”

    她的语气寻常,甚至是客气的,可她的样子却完全不同,勾起的唇角带着讽意,可这些君若谨看不到,只有倾挽看得到。

    “再说,”尔岚转向君若谨,“王爷以为我在这里这么晚是为何,您肩上的伤该换药了。”

    “倾挽来就好。”

    尔岚噗嗤一笑,“王爷客气什么,我从前又不是没帮过王爷。”

    帮什么她没细说,可语气态度都太过熟稔与亲密。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空气骤然变得潮湿,倾挽心头闷闷的,不大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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