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歌一跃而上,攀到洞口上,不假思索地弯腰钻进,并未入深,只是走了几步便藏身背靠在黑暗中。
他在黑暗里倚在洞壁上,倾耳静静听了会儿外界的动静,确定那有只不是人手的铁奴是否在恼怒之下,又暗中跟了上来。
他犹不放松,全身紧绷,在黑暗中继续屏息等待,半晌过后,才放下全心,慢慢走到洞底。
看来此人气量并没想象中那么短小,或者说明智很多,在还没彻底摸清安定下来,就贸然去动自己,应该会忍耐上一时。
在油灯微弱昏黄的光芒下大致看了一眼,发现走后并无变化,姬歌微皱的晦暗眉头渐渐舒展开,索性盘身坐在了以藤蔓粗制的草席上。
他反身将背后的箩筐卸下,丢在一旁,伸直了被压弯的脊背,将手放在肩膀上捏了捏,揉散去深深勒出来的淤痕。
姬歌眼神平视着前方,不是胆小怕事,而是以他此时的身体状况确实短时间内很难恢复过来,他看过铁奴察尔争锋动手,虽说那未必尽了全力,但还是摸清了些,心里有个底,极其冷静地判断出了的结果。
他仅是站立在那里,强盛的气血就隐隐溢了出来,加上以自己如今堪忧的伤体,胜算并不高,如果被逼到绝境的话,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甚至自己的身体若再伤上加上,种下的隐患全都爆发出来,支离破碎下会彻底毁了。
不是现在就找上门来,两者俱毁的话,那就不算是姬歌最难接受的底线。
至于伤好之后,姬歌不惧,也不允许自己畏惧退后。
想到铁奴对他说的话语,姬歌的表情愈发生冷,铁奴之所以找上自己,居然是以为自己和察尔有了裂隙,前来离间,而想把姬歌拉拢进他的阵营。
眼前浮现出那张粗糙甚至有些憨厚,浓眉大眼的脸庞,与听起来和善平等却自作聪明的话和为他许下的诺言,虚伪面目只令姬歌觉得生厌,极为反感,浑身都不舒服。
姬歌将这些叫他厌烦的事甩出脑外,不再去想铁奴那张面孔,又蓦地想起那块领头黑衣人手里抛落的血菱,虽然被毁,但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热。
“血菱,血菱!有了血菱,我的修炼速度可以更快,伤也会治好,变得更强!”
他的眼里泛起一股火热的温度,猜出领头黑衣人的意思,不禁难以自抑。
“这血菱我一定要弄到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决不能放弃这次,以后就不知道会否再次出现的难得机会!”
姬歌暗下决心,嘴唇抿到很薄,眼底光芒露出决绝,脸上出现一抹刚毅之色。
姬歌压住心头的火热,平静下呼吸,微微合上眼,感受自己身体这一日的变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在下一刹那,他就气息一乱,胸口起伏快了一些,极为不平,闭目做起了扭曲古怪的人体图上的姿势。
黑气袅袅,有淡淡的火星一样的光点溢出体外,在肌肤之上若即若离,有规律漂游浮动着,远远看去,宛如一呼一吸。
修炼人体图,总是让姬歌忘记了时间流逝的痕迹,感觉很短暂的一瞬又极其漫长。
不知何时,他的身子以十分不可思议的程度倾斜着,却始终保持不倒下,快要贴上地面的面目紧闭着,在痉挛似的剧烈颤抖。
痛苦之色闪现,几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姬歌紧咬住牙关,青筋隐现,竭尽全力尽量维持住这一刻凝固下来的姿势,哪怕是多一丝一缕的时间。
这一丝一缕多出的时间,就很有可能让他突破那道桎梏的极限,成为黑气涌动的引子,受用无穷。
洞里不分日夜,只有那盏油光腻人的灯盏从不熄灭,从灯芯里流下的灯油流下没多久就凝住,在污垢的石台上化开一道道痕。
昏暗不明的灯光照在姬歌的身上,勉强可以看清,他的身子瘫软倒下,又爬起重新来过,一次又一次,单调固执没有一点变化,枯燥至极,让人没那个兴趣再多看一眼。
几根发丝粗细的黑气游动,再到拇指般大小,那条黑蛇盘旋穿行在姬歌的体内,像活了过来,元气逐渐的恢复,以肉眼模糊可见的点滴,迅速充盈起来。
姬歌细碎的肌肉条上渗出大粒水珠,汗迹在地面上汇聚像小溪一样淌过。黑蛇的活性愈发灵动,肆虐无忌。
……
他在休息中醒来,按着极其精准的默算,拿捏的正到时候,徐徐睁开了眼,有一缕精光一闪而没。
姬歌活动了下自己的身骨,浑身上下的筋络里相继发出低不可闻的响声,站起身来,将一口沉积在胸口的浊气长长吐出。
他冷静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恢复速度出乎意料的可喜,心里有些提起的担忧放了下来。
是到了去工作的时候了,这时候动身,避开了和大部分人络绎涌出的时机,免得不必要的麻烦,还并不算迟。
“寻矿吗?”姬歌喃喃,眉头一低,并未继续深想。
姬歌弯下身,将因为刚才的修炼动作碑弄翻在地的箩筐拾起,背了起来,按着胸口藏着的匕首,眼睛环视朝洞里环视一圈,准备动身出门前,看看是否有遗漏的东西。
他的视线落在藤蔓下的鼓起处,想了下,前路莫测还是决定将那件东西留下。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东西,走上前,就着昏暗探手将塞在灯下石头后凹陷地方的隐秘狭处略一摸索,掏出了一个沾满灰尘,没多长时间就得很肮脏的包裹。
那原来是放身上黑衣的包裹,被他用来将那些女师赐下的药草残渣放在里面,姬歌拍拍上面的灰,在手上摊着解了开来。
好在女师的那些药草都是晒干的残渣状,并不担心坏掉,只是色泽更加枯萎发黑,没有一丝水分打了卷儿,皱巴巴都紧缩蜷在了一块,卖相很不好看。
洞里又很干燥,即使是阴暗角落也没有潮湿之感,因此也不太可能会生霉。
前路未知,在那些还没有被人洞察勘探过的窟窿里,还不知道可能又会怎样的叵测危机存在,姬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将这些药草带上,以备万全。
这些药物留到今日,随着女师的死去,那股恨意而生的叛逆好像也随之消散的差不多了,即使曾有过担心忧惧,其内会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但人死成空,姬歌也看开不再执着。
而现在来到一个完全陌生,超出想象的严酷之地,姬歌急需要让自己活下去,且活得更久的本钱。姬歌从未服用,甚至没有吞食哪怕一片,药效自然不明,但它们很可能在近乎绝境的时候,从而挽回他的一条命。现在还早,不到那个时候。
姬歌凑近,用鼻尖嗅了嗅气味,和年前刚丢给他的好像没有多大变化,应该确认没有变质。
在瞥到药草缝里那粒紫色的骨物时,姬歌一怔,这两样东西对比鲜明,紫骨在一堆发黑的药草残渣中显得格外醒目,给人以冲突的感觉,但姬歌却也没有特意将其分出去,囫囵把这些东西粗略系好还成原样,塞到了怀兜里。
紧了紧肩头上的箩筐,姬歌整顿出发,脸上表情不变,迈开脚向洞外走去,走向早在等候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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