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立在窗口,嘴角微微带笑,目光闪烁不定,忽然说道:“有意思……原本想留那个徐寒光一命,如今……或许可以用他的命,多换些东西……小龙儿,去,杀了他,只准用一招。”
此时,孙瑭轲和厄辟已经交上了手。
徐寒光双手奋力张开,护着十几名弟子不住后退,口中嚷嚷个不停。
孙瑭轲却更大声的呼喝不停,他嗓门极大,又运起了内力,顿时将余音尽皆压下。
满场尽是“喝、哈”之声,不时夹杂几句:“闪开,小心误伤!”,“别挡路,打死概不负责”之类。
徐寒光连退十余步,见掌风、剑光连绵扫过,门下弟子不时被打了一耳光,或是身上衣物被开了道大口子。
数次按捺不住脾气,想要出刀拦阻,但始终没有动手。
这两人招式精奇不说,内力好似也不弱,让他极为恐惧。
莫非是大门大派的弟子,否则这般年轻,怎会有如此武功。
再说他年岁大了,已是夕阳将落,可不愿得罪这些武功不低的旭日初升。
当下强忍住怒气,大声道:“莫要闹了,老夫还有要事在身,这便走了。”
俗话说,死要面子活受罪,此言当真不虚。
徐寒光要是一声不吭,转身便走,这两人本就自认理亏,定会立时住手,不再胡搅蛮缠。
如今却大大起了反效果。
孙瑭轲嘿嘿笑道:“我们自顾自的比武较计,哪里胡闹了?你莫非当咱俩是小孩子么?”
厄辟不言语,冷哼了一声,将长剑抖出了一团剑花,立时有一名鄂州帮的弟子。上半身几乎尽裸。
两人年轻气盛,最是讨厌别人将他们看小了,以及倚老卖老之人,心中不喜,手上用劲便大了些。
徐寒光认为已经给足了两人面子。他们非但无理,而且还不饶人,终于恼羞成怒,口中叫道:“你们欺人太甚,休怪老夫手下无情!”,吆喝一声。让门下弟子围攻。
众弟子早就憋足了气,听得师傅吩咐,蜂拥围上,皆都将刀由下往上侧撩。
孙瑭轲怪叫道:“你们仗着人多,欺负咱们人少么?”
说话间,双掌压在腰下。如打摆子一般,一阵圈转、抽搐,模样看着又丑又怪,却将近身的七八柄大刀,全都拍开。
厄辟剑法虽快,但内力颇有不如,不善群战。以轻剑挡重刀,不过挑开五六柄,便已力尽。当下一个后翻身,跃出了战圈。
孙瑭轲不惊反喜,大笑道:“姓狄的,这回可是我赢了!”
厄辟在半空中冷哼一声,双脚甫一落地,便用力一蹬,身体前冲,几道剑光一闪而逝。
三名鄂州帮弟子肩膀中剑。各自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然后冷声道:“我赢了!”,将剑一横,剑上鲜血甩出,地上立时划出一道血线。
徐寒光见状火冒三丈。几个大步上前,将大刀当头舞起,劈头盖脸向厄辟砸去。
孙瑭轲惊道:“小心!这是虚招,注意下盘!”
厄辟闻言,身体一顿,猛地收剑下压。
果然,徐寒光的大刀转出一道弧光,由上变下,再由下往上反撩而至。
此招极为阴险,先当头砍出九刀,任谁看见刀光从上压来,都会抬剑挡之,绝对料不到,刀锋会半途转变方向,上下颠倒。
如九头凤自天俯冲,忽地顿住,往上甩尾,这便是“九凤刀”名号的由来。
他仗着此招,闯下了诺大的基业,和不小的名声。
不过用得多了,见过此招的人自然也不少,他成名几十年,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
所以,最近十几年,徐寒光都低调得很,一直窝在鄂州称王称霸,少有出门,可是他也不傻,多年琢磨,当然不会毫无长进。
听见孙瑭轲叫破他的绝招,冷冷一笑,刀光半途猛的一抬,拦腰横斩。
厄辟剑法很快,反应自然不慢,心下惊骇的同时,手却不停,长剑急转朝下,竖在身前。
“当”的一响,总算将刀挡住,却喷出一口鲜血,往后飞退。
徐寒光哈哈一笑,大步急追。
孙瑭轲心中大急,当即合身一冲,忽地夺下一柄大刀,旋身反掷。只是如此分心,身形自然变缓,虽然尽力躲闪,仍是连中三刀,被砍得鲜血淋漓。
他和厄辟不打不相识,虽然口中与其斗个不停,相互嘲讽,好似仇雠一般,但就是看着顺眼,两人也颇有默契,好似相交已久的老友一般,是以见其危机,立时不顾自身,奋力救之。
徐寒光用余光看见大刀飞来,赶忙减速、收步,让其从身前掠过。
厄辟看见孙瑭轲受伤,眼中寒芒一闪,低吼一声,双脚连蹬,不退反进,臂往前伸,全力疾刺,刺到了飞来的大刀之上。如此一下,内伤立时加重,嘴角涌出鲜血,
徐寒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尽力减速,已无余力闪躲,而大刀就在他身前不远处,只要转向砍来,他根本来不及格挡,不死也会重伤。
哪知大刀经此一挑,竟然打着旋,原路飞回,砍入围攻孙瑭轲的鄂州帮弟子之中。
几声惨叫,原本密不透风的圈阵,立时被砍出一块缺口。
徐寒光死里逃生,浑身冷汗直冒,回头一看,见有数名弟子横死,心中怒气冲天,大吼一声,当头力劈。
厄辟杵剑站立,重重喘息,口角血污满布,看着孙瑭轲冲出包围,往他冲来。
不由嘴角轻扬,道:“我杀的比你多!”,对将到头顶的大刀视而不见。
其实声音极小,孙瑭轲根本听不见,是看到厄辟面色苍白。嘴巴动了几动,冰寒的刀光已经映到了他的脸上,更是白的无以复加。
孙瑭轲只觉得自己嘴巴大张,好像在大声呼喊着什么,却无暇顾及呼喊的内容。身体向厄辟处猛撞而去。
一道白影闪出,徐寒光连人带刀忽地顿住。
缓缓中,大刀缓缓落地,徐寒光缓缓软倒。
孙瑭轲眼中,倏然出现了一名少女,白衣飘飘。平剑而立,周身清清冷冷,好似没有一丝的温度。
心中骇然,寒意陡升,他一直盯着这个方向,却完全不知此女是何时来到。真犹如鬼魅一般。
“当”的一声,大刀落地,他猛然惊醒,有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孙少侠,你还好么?”,声音娇柔,蕴着许多的担忧。
转头看去。见那个洪姑娘正站在他的身侧,弯眉轻蹙,眼中溢满了关心。
在她身后,满是鄂州帮的弟子,横七竖八的散落成圈,或仰或俯。
“洪姑娘,原来你的武功这般高,是孙某不自量力了,惭愧!”
洪凌波连忙摇头,道:“我……我很感激你。你不要这么说……”
“凌波,你将他们领到屋中,少爷想见见他们。”,小龙女花一说完,便飘飘地往院中闪去。轻盈迅捷,犹如仙子凌波。
厄辟眼神直愣,尽力扭头,却仍跟不上她的身法,白影一闪即逝,心中怅然若失。
孙瑭轲看着小龙女闪去,不由眨了眨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小声问道:“她是李……你师傅?”
洪凌波正犹豫着该不该搀扶着他,闻言摇头道:“她是我师叔……等下见了风少爷,你说话可要注意些,千万别再大大咧咧的了。”
“风少爷是什么人?你师傅的儿子么?”,孙瑭轲心中惊讶,没料到她如此高的武功,说起这个风少爷竟然畏畏缩缩,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嘘,别乱说话,风少爷是我师叔的主人,你可要恭敬些,要是惹恼了他,凌波……凌波怕是救不了你!”
孙瑭轲瞪大了双眼,失声道:“主人?”
他面上大大咧咧粗犷的很,其实心细如发,眼力不差,已然看出洪凌波的武功还要在他之上,她的师叔武功更是超乎想象,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什么主人,大脑一时停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洪凌波这时定了定神,轻咬下唇,伸手将他搀扶住,便走便说道:“好了,不要多说了,风少爷还等着呢!”
厄辟这时踉跄的走了过来,道:“我要走了!”
孙瑭轲忽地回神,笑道:“你就不想见见这等人物么?”
厄辟摇摇头,道:“我受不得气!”
孙瑭轲哈哈大笑,道:“你分明是害怕了!”,身体晃动,牵动了刀伤,鲜血汩汩冒出。
洪凌波忙帮他点穴止血,道:“别乱动!”
孙瑭轲面色一红,道:“我自己来吧,真不好意思,将你的衣衫都弄脏了。”
厄辟原本无言以对,见状一喜,道:“你脸红了!”
孙瑭轲羞怒道:“你这个胆小鬼,哪里看见我脸红了?”
厄辟哼了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孙瑭轲顿时语塞,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道:“我这是活动开了,精神焕发。”
厄辟将头一摆,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孙瑭轲怒道:“你莫非是不信么?”
厄辟轻轻“嗯”了一声。
孙瑭轲气得火冒三丈,要不是洪凌波正搀着他,必定暴跳如雷。
不过这一打岔,厄辟也不再提离开之事,跟在旁边缓行。
洪凌波羞得面色涨红,道:“你们俩别闹了,咱们走快些,可别让风少爷等久了。”
孙瑭轲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洪姑娘年纪不大,武功也高,又是美如仙子一般,怎么甘心……那个……”,他本想说为奴为婢,但却说不出口。
“风少爷肯收留我,与我有大恩……再说,我武功哪里高了,就连师叔都算不上顶尖的高手,风少爷的武功才算得绝顶。”
孙瑭轲与厄辟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孙瑭轲低声道:“我闯荡江湖也有几年了,一些世家家主,门派掌门之流也见过不少,像洪姑娘这种高手,还真从未见过。”
洪凌波笑道:“武林中的高手,大都聚在襄阳城抗击鞑子,少在江湖中闯荡,你们哪里遇得上。”
厄辟出言问道:“不知姑娘见过何等的高手,不妨说来听听。”,语气中满是不信。
此时三人已经走到了小院门口,洪凌波往里瞅了瞅,快速说道:“东邪黄岛主、南帝一灯大师、郭靖郭大侠夫妇,我跟着风少爷可都见过,师傅和他们比起来可差远了。”
孙瑭轲惊讶道:“东邪、南帝竟然还在人世?”
厄辟冷声问道:“不知那个风少爷武功比两位老前辈如何?”
洪凌波打开院门,说道:“我听风少爷说起过,他比东邪、南帝两位前辈还差上少许,但真的打起来,胜负却难说的很,所以你们可要恭敬些,万不可冒犯了。”
轰隆如霹雳一般,孙瑭轲和厄辟顿时被震晕,往日的观念被彻底颠覆。
原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江湖闯荡数年,少有敌手,想来虽算不上顶尖,不过相差也不大,自己年纪轻的很,日后自然大有成长的空间,成为绝顶高手,只是时间问题。
却没料到,早已经成为传说的五绝中人仍还存活于世,这可是一甲子以前,便名扬江湖的绝顶高手。
六十年的时间,他们的武功高到何等程度,根本无法想象,而那个什么风少爷,竟然只比他们差上少许。
如果洪凌波所言属实,岂不是说,上代、乃至上上代的江湖高手、武林名宿皆有不少存活于世,那他们二人真的成了井底之蛙一般。
两人脑中思绪纠结,心中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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