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外的曾志林也同样很清楚现在对“北路军”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幽州城这边的问题,以便能够抽调部分人马北上长城一线,协助“南路军”防守。毕竟,虽说拥有装备技术优势,但面对从居庸关到榆关(山海关)一线数百公里长的防线上犹如珍珠项链般穿连在一起的数十座大大小小的关隘,只有不过四万人马的穿越团队武装要想做到不漏一点、不失一关将是非常困难的——何况这四万人中还有近万人要留下来保护作为自己根本与后路的“凉园”、“翔龙堡”、新生产基地等处。因此,在打下幽州后,“北路军”除留下必要的部队守城外,其主力将北上支援徐绍安所部负责的从古北口关到居庸关的防线。另有少部分人马将西进,与留守大本营的那一万人中的一部分共同负责从居庸关到紫荆关一线的防御任务——尽管军事部认为辽军从居庸关以西杀入山前各州的可能性不大,但出于有备无患的考虑,委员会还是从“北路军”中抽调了一部分人马加强西线防御,以防契丹人舍近求远,从西山方向冲进来。
如今辽国援军可以说已经近在咫尺,所以幽州城这边必须速战速决。应历九年(显德六年)阴历四月初四巳时末、午时初,曾志林向已经完成步骑兵列阵及火炮架设的“北路军”主力下达了开始攻击的命令。而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十八门攻城炮几乎同时发出怒吼,十八发一百三十毫米穿墙弹呼啸而出,飞向两里之外的幽州城丹凤门及其周边的一段城墙——所谓穿墙弹是武器科根据前世舰用穿甲弹开发出来的一种专门用来炸塌城墙的弹种,其弹头部分硬度较大并采用延时引信,可以在钻入城墙一小段距离后再爆炸,将坚厚的城墙一块一块的炸开,进而炸塌整段城墙。
尽管由于硬质弹头占据了大部分重量,使得穿墙弹内的装药量较小,但黄色火药的巨大威力依然产生了极强的破坏效果。随着十八发穿墙弹几乎在同一时间击中丹凤门及其周围的城墙并同时爆炸,城门和城墙上顿时爆出十八团黄黑相间的烟雾,而整面城墙都随之颤抖了起来,原本填充于城门之内,用于阻止敌人冲撞城门的砖石泥土更是四处飞溅。处于爆炸点正上方的辽军士兵甚至因为巨大的震动而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这其中也包括站在丹凤门之上观察对手动静的幽州城最高军事主官萧布达。
眼见主将摔倒在地,旁边的那些个亲兵、随从不顾自己也被震得七荦八素,连忙挣扎着过来将已经被摔得盔歪甲斜的萧布达搀扶起来。结果,他们这边刚把主将扶起来,那边第二拔炮弹又飞到了。随着一连串沉闷的巨响,好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的萧布达再次与那些个亲兵、随从一起被震倒在地。而他们脚下的那段城墙也已经被炸得坑坑洼洼,原本平整的墙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萧布达和他的手下这回也学得乖了,不再急于站起,而是四肢着地、手脚并用的向西侧爬去,以求能够躲开显然已经成为敌军炮轰目标的丹凤门及其周围的那段城墙。
在以非常狼狈的姿势爬行了好一段距离后,萧布达才停下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此时尽管依然能感觉到城墙时不时的震动一下,但由于已经远离爆炸中心,所以倒也不会再被震趴下。只是对萧布达来说,现在关键的不是自己会不会再像刚才那样颜面尽失的爬行,而是自己该如何应对敌军的进攻。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转头去,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一名亲随,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而那名亲随此时却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哆嗦了半天嘴唇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眼见自己的亲随已经被吓破了胆,显然是不可能再给自己什么建议,萧布达倒也没有责怪对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亲随没能给自己建议,但现在萧布达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一直在自己哥哥身边当亲兵,在保兴庄大战中与主人失散,并最终异常幸运的逃出了那片令人恐惧的战场的家伙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萧大帅所率七万大军确实是遇到了有史以来最为强悍、同时也是最为神秘的对手,并因此而落得了个全军覆灭的下场;敌军的武器、特别是火器确实极其犀利,漫说是人的血肉之躯,就连幽州城坚厚的城墙在其面前都毫无抵挡能力;这支来路不明的军队绝不是周军,因为他们所使用的火器与曹继筠当初所讲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与这支军队的火器相比,周军的火器只怕比烧火棍强不了多少。
搞明白了这些,用不着那名亲随给意见,萧布达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与其和一支自己根本打不过的军队对抗,不如趁着现在幽州城还没有被对方包围,赶紧带着自己的家眷和金银逃离这是非之地,回自己在塞外的老家去过几天平安日子。当然,作为一军主将,萧布达是不能说逃就逃的,或者说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逃跑的。一来,他要带上一些心腹手下和亲兵,不然的话,带着大量金银细软,却又没有足够人手保护,他和他的家眷很容易就会成为那些活跃在北面大山之中,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山贼强盗的“盘中餐”。二来,敌军距离幽州城不过两里,自己这里不管不顾的逃跑,手下这两万人马必然崩溃,敌军须臾之间便会攻入城内。而自己拉家带口的逃跑肯定走得快不了,到时候被敌人追上可就全完了。因此,在自己逃远以前,城内的守军绝不能崩溃,必须要将敌军拖上一段时间,如此才能让自己顺利脱险。
因此,萧布达也不管方法是否真的适用,当即按照曹继筠所给出的那一系列对付火炮攻击的方法,一面下令手下兵将除留少数人监视敌军动向外,其余人马一律离开城头,到城下藏兵洞中躲避,一面派人知会正“想方设法”组织青壮准备“协助”守城的韩德义做好准备,一旦城墙被敌军火炮打塌,立即就要进行抢修,使其不能为敌军攻城所用。而他自己则第一个带着亲兵、随从进了藏兵洞,并暗中派心腹随从回府中报信,让家眷做好一切准备,只待自己这里找到合适的机会离开,便以最快的速度从唯一没有被堵死的北面的通天门逃出幽州城。
就在萧布达被炮火震得东倒西歪,苦等逃离时机的时候,在幽州城西侧城墙之上,辛飞宇在听到第一声炮响之后便已经开始了行动。他将自己手下的数千人马分成三路,其中第一路也是最大的一路,由“保安军”第二团组成。该团被一分为二,分别堵住西侧城墙的两端,准备阻击南北两侧城墙上的辽军在发现西城墙上有异动后,可能会对己方发起的攻击;第二路,由“飞龙军”三团九营的二连和三连组成。该路的任务就是冲下城墙,杀散在显西门城门周边警戒的契丹兵,清理掉用来堵塞城门的各种阻碍物,为城外“狼牙营”进城扫清道路;第三路,由“飞龙军”三团九营的一连组成。这一路由辛飞宇亲自带领,其主要任务则是干掉契丹人安排在这一侧城墙上的那四、五十名所谓的联络官,以免这些名为联络官实为监视者的契丹兵将去给他们的主将通风报信。
布置完毕,三路人马立即行动起来。作为整个行动能否正常施行的关键一步,清理掉自己队伍中的监视者自然是其中最先需要完成的。按理说,那些个契丹兵将既是受命前来监视,其应该是分散在这支所谓“良乡乡丁”队伍中各个营头、部曲,如此才方便监视其一举一动。然而实际上,随着战事发展越来越不利于辽军,幽州城内契丹人的人心越来越浮动,这四、五十名契丹“联络官”也是心慌意乱,整日里不是凑在一起商量自己的退路,就是缩在家里打点自己的钱财,准备随时弃城跑路,再不似初接此职时那般尽心尽力的去监视那些在辛飞宇及手下一众军官刻意布置之下,被他们认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良乡乡丁”。以至于今日虽有萧布达“所有‘联络官’必须到位”的严令,真正登上城头的契丹监视者也只有总数的七成,而且还是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自保,而不是履行自己的监视职责。
不过,人数不齐并不影响辛飞宇执行计划,反而可以让他省些事。辛飞宇先是以研究守城方略为名,将所有到场的契丹“联络官”都召集到了自己设在显西门城门楼内的指挥所中。待对方全数到齐,都在指挥所的大厅之内坐下之后,随着辛飞宇的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四周的“飞龙军”三团九营一连官兵借着南城那隆隆的炮声为掩护同时开火。在上百支步枪和两挺轻机枪的集火射击之下,厅中三十四名契丹“联络官”瞬间便都被打成马蜂窝,一命呜呼了。
解决了监视自己的契丹人,另两路人马也随之而动。在“保安军”二团在西侧城墙两端列好阵势,准备抗击契丹人可能的进攻的同时,“飞龙军”三团九营的另两个连也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城墙,干净利索的全歼了负责把守显西门城门洞的百余契丹兵,开始动手清理城门洞里的阻碍物。
尽管当初在填塞城门洞时,辛飞宇的手下以及得到孙磐暗示的城内青壮役夫做了一些手脚,在许多位置都进行了偷工减料。但是因为旁边有契丹人在现场监督,所以当时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明显,以至于虽然比较松垮,可整个显西门的城门洞还是被各种填塞物自上到下给堵满了。因此,九营两个连官兵在花了近一柱香的时间后,才勉强在这些填塞物中间清理出来一条通道,并用炸药炸碎了显露出来的那部分城门。
几乎在显西门被炸开一个大洞的同时,在城门外潜伏良久,早已憋坏的“狼牙营”在黄海的带领下,也犹如下山猛虎一般冲到了城门前,在城内战友的接应下冲上了西侧城墙。
随着“狼牙营”进城,辛飞宇一面安排熟悉城头情况的手下引领“狼牙营”及九营的两个连沿路杀向南侧城墙,一面将“保安军”二团的所有人马都调到了西侧城墙的北端,配合九营的另一个连,阻击可能来自北侧城墙敌军的攻击。与此同时,他还通过手台向城外的曾志林报告了当前情况,示意对方为进城做好准备。
辛飞宇这边全力施为,放“狼牙营”进城。而在南城墙那边,在藏兵洞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敌军对城头军兵进行火炮攻击的萧布达满脸狐疑的从洞内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带着手下亲兵和随从重新上到了城头之上观察。此时,城外敌军的火炮攻击虽然还在继续,但一则其攻击的密度已不像刚开始时那样猛烈,二则虽然偶尔有些偏离较远的攻击点,但其攻击重点一直都局限在丹凤门及周边一段城墙之上——哪怕丹凤门及其左右近百步的城墙均已被打得稀烂,完全看不出城墙和城门的模样。即便是萧布达这样对火器所知甚少的将领,如今也能看出对方这种火炮攻击已毫无意义,纯粹是一种对兵器的浪费行为。
“不按‘常规’模式进行火炮攻击”、“对城墙进行毫无意义的火炮攻击”、“在已经将一段较长的城墙完全打塌的情况下却不派步兵攻城”,城外敌军这些有违常理的做法令萧布达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萧布达绞尽脑汁想要破解对手的意图时,一直没有什么大动静的西侧城墙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响。而且随着这声爆响,整个西城墙似乎都骚动了起来。这样的情形令萧布达心中一惊,生怕自己中了敌军声南击西之法——表面上炮击南城墙,而后趁自己注意力被吸引的机会,暗中派兵偷袭只有乡丁把守的西城墙。
萧布达一念及此,先是暗叫一声不好,随即就打算派人去西城墙打探一下情况。结果,还没等他把手下传令兵叫到跟前,南城墙与西城墙交汇之处便传来了如同爆豆一般连续不断的“砰!砰!”大响,以及守城契丹兵的惨叫之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萧布达心中大骇,他顾不得再派传令兵去打探,连忙转头向西侧望去。
首先映入萧布达眼帘的是乱哄哄跑过来的自家兵将,这些人一边跑一边不停的回头向后看,脸上满是惊恐惶急的表情。而在他们的身边,则跟着一群身穿染得花花绿绿的短打,头戴同样染得花花绿绿、样式奇怪的盔帽,手中举着一支支与周军所用火枪类似、但射击速度显然远远高过周军火枪的兵器,排着严谨的队列,迈着沉稳的脚步,一边射击、一边前进的军兵。
由于之前为防敌军火炮攻击,萧布达已经将大部分守军撤到了城墙之下的藏兵洞中,此时萧布达自己虽然上了城头,但因为没想明白城外敌军的意图,所以他一直没有下令让已经下城的守军回到城上来。因此,当“狼牙营”冲上南侧城墙时,城墙上的敌军不足千人,而他们正面的敌军不过二三百人。这样的力量对比,使原本就在武器和训练上占有绝对优势的“狼牙营”处于更加有利的地位,他们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般一路杀来,转眼之间便已冲到了萧布达的近前。
直到这时,萧布达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并意图逃跑。而他手下的几名亲兵则挥刀上前,打算以命相搏,为自己的主人争取一点时间。只是,此时双方已经近在咫尺,哪里还有逃跑和拼命的机会。不等萧布达转身跑上马道、不等其手下亲兵迈出两步,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狼牙营”士兵几乎同时开火,在两挺轻机枪和十二支步枪的攒射之下,萧布达和他的亲兵、随从等十数人转眼间便已被打成了筛子,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萧布达的尸体更是顺着马道从城头一直滚到了城下,将原本听到声音准备上城的数百契丹军兵吓得一愣。待到发现滚下城来的是自家主将后,也不知是谁发一声喊,这数百军兵便立时做了鸟兽散。
对于这支溃兵“狼牙营”并没有穷追猛打,他们在肃清了从西侧城墙到南侧城墙丹凤门之间的敌军后,便停止了追击。黄海一面指挥部下在丹凤门周围建起防御圈,一面向城外的曾志林发出信号。时间不大,“北路军”主力便调整队形,向着幽州城开了过来。
“北路军”主力距离幽州城不过两里,因此等到其他两侧城墙及城内契丹兵将反应过来,开始组织人马向西、南两侧城墙进行反击、意图夺回突破口时,“北路军”主力已然通过已被炸塌的丹凤门进了城。眼见敌军主力已经进城,而己方主将已死,契丹军余部在进行了两次不成功的反击后便彻底的失去了斗志,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急慌慌的向城北唯一没被堵塞的通天门溃退,意图逃离幽州城。
然而,面对蜂拥而至的数千辽军,一座小小的通天门又怎么能容得下,城门洞瞬间便被人流堵得水泄不通。急于逃走的契丹士兵为了能得到一条生路,互相谩骂着、推搡着、践踏着,甚至是挥刀劈砍着。时间不大,城门洞内便尸积如山,再也无法通行。眼见逃跑之路已断,大多数契丹兵都已绝望,他们或漫无目的的在通天门附近转来转去、或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等着敌军过来将他们俘虏。少数已经失去理智的契丹兵则爬上城墙,不管不顾的往城下跳,结果只能是筋断骨折、一命呜呼。还有个别凶恶的契丹兵却本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念头,转身冲进城去,有如疯魔一般,不管男女老幼见人就杀,通天门附近顿时陷入了腥风血雨当中。幸而“北路军”提前预料到了契丹人可能会狗急跳墙,在逃跑无望的情况下对平民百姓下手。因此,在主力开进丹凤门的同时,黄海便命令“狼牙营”冲进城内,直扑通天门,在彻底堵住契丹人退路的同时,尽全力阻止对方任何危及百姓的行为。
尽管由于“狼牙营”的及时赶到,契丹兵的屠杀行为并没能持续多长时间,便被尽数剿灭。但饶是如此,依然有三、四百名百姓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汉人。契丹兵的暴行激起了“狼牙营”官兵的极大愤慨,他们在将所有参与屠杀百姓的契丹兵斩尽杀绝后,开始将复仇的枪口对准那些并没有参与屠杀活动的契丹兵——哪怕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跪地投降求饶。于是,当黄海得到消息赶到通天门,制止住“狼牙营”的报复行为时,死在“狼牙营”官兵枪口下的契丹兵已经不下两千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已经弃械投降的契丹兵。
虽然有“狼牙营”滥杀俘虏这样的非常规事件发生,但对幽州城的战事却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应历九年(显德六年)阴历四月初四下午未时末,“北路军”攻占幽州城,“筑基一号行动计划”第二步作战任务顺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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