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都有一种奇怪的心理。
那就是觉得别人行,自己应该也行。
比如看到别人成功了,大多数人都会在心里觉得,不过是这厮的机遇好罢了,有资源有关系罢了,若是换了自己,说不定能比他做的还要出色。
这话一般来说,前半句说起来也没错,但凡成事的,大多也确实是碰着了好机遇,或者又贵人扶持;但后半句认为自己也行的,就纯属扯淡了。
这就是因为,人们往往只看到了他们抓住了机遇,却没看到这些人的天赋,背后的辛苦和努力;
还有就是他们不同常人的眼光,否则这么多人当中,为什么就他们抓住了机遇,走对了路子呢?
可是人们往往看不到这些,只是单纯觉得,他们新,我凭什么不行。
所以中国但逢乱世,各种野心家,各路反王总是层出不穷,都想着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比如吴用就是这样的野心家。
一听说林冲送给他一个山头,又让他们参观学习梁山军的练兵方法,照搬梁山军的成功模式。
想到自己终于有一方舞台让自己施展才华,吴用之前黯然无神的一双眼睛,简直要放出光来,整个人也一下红光满面,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了。
林冲见状,也只是摇头冷笑,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阮小二带他们去水军营地暂住时,拉过晁盖和公孙胜到一边,轻声嘱咐道:“晁天王义气干云,我是佩服的。
只是想必二位也看到了,那吴用却不是一个把义气放在第一位的人,他最想的还是不甘平庸,要做一番大事业。
可晁天王你扪心自问,自己是能带着他做大事的人么?公孙先生我看亦不是那种很有事业心的人。
是以若将来有那么一天,晁天王发现在自己掌控不了局面,不妨干脆放权,重新回到东溪村过原来的日子。
不过在这之前,还请公孙先生好生辅佐。交浅言深,君子所戒,林冲言尽于此,是福是祸就看你们的造化的了。”
言毕,林冲便朝两人拱了拱手,在两人有些愣住的神色中转身离去,对于晁盖等人的事情,林冲已经不想再多管了。
片刻之后,晁盖才反应过来,他拉着公孙胜,道:“道长,林军主这是甚么意思?”
“呃……”公孙胜苦笑道:“好似是教我们该放手时就放手。”
“嗯,这我听出来了。只是林军主好似对吴先生有成见?”
公孙胜再次苦笑起来,道:“该放手时就放手,这林军主有智慧啊……”
不说晁盖的一头雾水,却说在梁山的养殖区,史文恭和苏定已经在梁山养牛、养羊、养猪、打扫牛(羊、猪)圈、挑粪做苦力差不多两月了。
在过去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两人一开始是也和其他投降的一千出头曾头市女真人被关在一个封闭的营地,在经过最初残酷、严格的讯问、甄别后又被清理了一百多人。
没人知道他的去向,据说是被送到山上挖石头,磨水泥,但是却没法证实。
更多的人还是相信他们是被梁山军砍了脑袋,因为他们大多是在凌州作恶太多,这才被揪了出去。
但留下来的人日子也同样不好过,他们先是被关在封闭的营地,每日都是站操,跑操,跑操,喊口令,但凡有出错或者不服从命令的,就是一顿军棍。
而到了晚上,则是所有的人集中起来,接受梁山军教导员、指导员的训话。
这样的日子一共持续了二十天,之后他们改为上午进行各种训练,下午则戴着脚镣出去干最脏最累的活。
吃的自然也不好,而且还吃不饱,可以说最初的一个月,所有人几乎是在死亡、体罚和饥饿的高压中度过的。
在这期间,也有人试图逃跑或者反抗,但都被严厉镇压下去。
一个月的高压和煎熬磨去了每个人反抗的意志,很多人开始变得温顺起来。
渐渐的,开始有一些表现好的被挑选出去成为梁山军的预备仆从兵。
其实就是上午和大家一起训练,下午则被分派到各骑兵队伍,教导梁山骑兵骑射技术;
然后晚上还回来和大家一起住,接受教导员训话,有时候也组织大家一起互相讨论。
再之后,更多的人变成梁山军预备仆从兵,再变成仆从兵。
到现在,九百多女真骑兵大多都搬了出去,成为梁山军各营骑兵中的一员。
虽然身份还是仆从兵,饷银和待遇都不如正式的梁山骑兵,但至少和正式的梁山骑兵同吃同睡同训练,吃和穿上面都无差了。
只有他们两人,三个多月以来,一直都在做苦力,在挑粪,挖沼气池,沤粪,制粪饼、沼肥什么的。
就是不让两人骑马摸枪,再这样下去,史文恭觉得自己的一身武艺就要退化得差不多了。
这天傍晚时分,两人带着一群新来的战俘打扫冲洗完猪圈,又将牛羊粪、人的粪尿、堆沤好的桔杆、青草、落叶等假如沼气池;
倒入适量的水,再将进料口和出料口全都盖紧,几个出气孔塞上木塞,最后再将沼气池里捞出来的沼肥给岛上的农户挑到田里去,史文恭等人一天的工作,就算大致结束了。
却说两人各自挑着一担沼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眼见周围也没别人,苏定便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兄长,你说那林冲到底是个甚么意思?”
“甚么?”
“我是说,那林冲到底还要我们做苦力做到甚么时候?”
“你熬不住了?”
“倒也不是。只是每天跟这些脏东西打交道,一身的武艺都要落下了,心里难受啊……”
“我也难受。”
史文恭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想既然那林冲当初留我们一条性命,总不会只是为了让我们挑粪做苦力的吧?
依我看,对我的安排处置,是杀是用还是放,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且熬着吧。”
苏定道:“兄长,那你说林冲到底会怎么安排我们两个?”
史文恭微微摇了摇头,细声道:“不好说,不过在我看来,那林冲可不是一般的人,凡事都不能以以常理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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